第141章 已入绝境
神色中带了一丝忧虑。
入目的皆是欢笑，郑棉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罢了罢了。
城中已无米粮，出城亦是死路一条，都到这一步了，管他是救赎还是阴谋，大家开心就好。
将心中的担忧抛开，郑棉跟着众人大步回到了营帐。
临走前，还是沉沉地望了城外一眼。
“小姐，你看，是莫家军旗。”
王默神情激动，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琉璃上了。
王韵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桌面，沉声说道。
“跟上，小心些。
有莫家军旗，可不代表就是莫家军。”
“是。”王默压住了脸上激奋的神情，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
王韵在车子前进时，慢慢地戴上了头盔，将装有小型炸药包的盒子绑到了腰间，手腕还绑上了新制的弩箭。
放在一侧的长刀也被握到了手中。
王昔看着，也是有样学样。
这一路上，王韵很是轻松，但部曲就不同了。
王韵和王昔需要穿戴，部曲却不需要，因为他们日日都是这种扮相。
车队在一个时辰后进入了远归城，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以及苦苦支撑的将士。
城内人烟稀少，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头好奇地打量着王韵一行人。
没有例外，整座城里的人早就被饿的只剩皮包骨头了。
王韵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小姐，还是将图纸和信交给莫家，就走吗？”
王韵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垂眸沉吟片刻：“不要大意。”
“是。”王默眼神黯淡了些。
拿着旗帜的小兵，心中有些不忿。
边走边低声呢喃道：“这王家，好大的架子，真是没有一点点礼数。”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里面的人没什么反应，才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
小兵反常的举动无人在意，王韵等人都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越往里走，车子前进的就越是缓慢。
王韵看着眼前围起的高墙，还有那精铁铸造的大门，暗自心惊。
果然，世家总有底牌，莫家这样，想来谢家也差不了多少。
车子直接骑进了内城。
从军营中赶回来的莫远脸色并不好看，传话的人早就说了，王家人很没有礼数。
但还是没想到，他们进城之后，仍旧没有下车。
莫远的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迎了上去。
“请问车内的贵客是金陵王家人吗？”
看着躬身行礼的莫远，王韵皱着眉回了一礼。
“是金陵王家。
可否带我去见你家长辈。”
听着车内女子的声音，莫远抬头睁大了眼睛，随后神色暗淡了下来。
苦笑一声：“实不相瞒，家中已无长辈。”
听到这话，王韵有些怔愣，眼中的震惊怎么也挡不住。
但反应最大的还是王家的部曲，原本在莫远行礼时，他们就后退了几步。
此刻，全都跪在了车上。
王韵沉默良久，看着跪在眼前的五人，面色很是难看。
他们这么跪着的目的有二。
一是在跪拜战死的将士，二是求自己救人。
莫远没有得到回应，神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
王韵打开车门的那一刻，莫远就被这一幕惊到了，看着跪在车里的人，满脸的不解。
王韵下车，对着面前之人回了一礼。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所有的车门打开，原本跪在车中的部曲，都下了车，跪在了地上。
“这是……”
王韵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四周，对上了莫远疑惑的眼神。
“他们在跪拜莫家军，跪拜战死的英灵。”
莫远愣住了，看着跪倒一片的人，咬着牙，将人请进了屋内。
王韵深深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部曲，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内。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王昔面色不变，心中有一些舒爽，亦有些猜测。
王韵取下了头盔，望向那张变得有些沧桑的脸颊。
“好久不见，莫远。”
“王韵……”莫远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会让你来涉险。”话一出口，莫远就沉默了下来。
眼神中的悲伤怎么也挡不住。
“放心，家中还有长辈。”王韵当然看得出莫远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向前几步，将早就备好的图稿和信件递了过去。
“这是父亲给莫家写的信，还有我们王家研制出来的车子。
按照图纸上面的制作，可以麻痹怪物的嗅觉，小心出行，就可避开那些怪物。”
莫远坐在上位，看了看桌上展开的图稿，当着王韵的面，直接拆开了信件。
越看，面色越发的难看。
王韵并未在此时打搅，只是静静地坐着。
时间过得太久，久到王韵的视线被杯中的茶水吸引。
茶中浮起的茶末，让王韵明白，莫家，撑不住了。
莫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一向重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板了。
一行人，千里迢迢来到莫家送信，送图纸，这会早该被人请去用膳了，可现在，连自己杯中的茶叶都是最劣等的，桌上更是没有一粒粮食。
莫远沉着脸放下了手中的书信，一抬眼就看到了手下将士们恳求的眼神。
头盔下的脸早已涨红，良久，才说出了憋在心中的那句话。
“王韵，可否先给我们借些粮食。”
说罢就低下了头。
王韵抿了抿唇。
“那就做个交易吧！
我们车上的粮食也是一路上寻来的，但在这路上，最缺的不是粮，而是水。
粮我们留一成，剩下的都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给我们大量能饮用的水。”
“多谢。”莫远抬起头，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王韵转头对着王默说道：“去帮忙搬粮食，留下一成。”随即转头对着莫远说了一个字：“水。”
“好，我们这就派人去取。
郑棉，你去。”
“是。”
王默和郑棉两人同时踏出了房门，但两人之间没有一丝交流。
“王韵，王家现在还好吗？”
对上莫远的眼睛，王韵深吸了一口气。
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这双眼睛里却满是沉静。
王韵还记得，莫远曾经说过的话：“若人人都这么古板，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