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往事篇2：不好惹的女生
这是童明第一次觉得，这片黑暗如此的短暂。
透过那道光，童明看清了童欢兴奋的表情。
她拉着他雀跃地奔向那道光。
黑暗中的光亮越来越多，前方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等到能够彻底看清前方的光亮后，童欢才知道眼前的都是些什么。
她竟然看见了她自己，准确说是好几年前的自己。
那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她看见自己无措地待在大人的行列里。
她看见苍老的奶奶躺在床上，又看见那些大人毫不避讳地商量。
最终奶奶被他们带去了医院，结果却是连医生也无能为力。
奶奶年纪太大，基础病又多。
死亡来得很快。
童欢本想再靠近看清楚一些，刚上前，周围场景瞬息之间就变换了。
四周涌起无数个光球，光球中闪过无数的场景，仔细看来，里面竟然都有她。
“这些里，怎么都有我？”
童欢看着走马灯似的场景，愣住，侧头向童明问道。
“或许是缘分吧。”童明也拿不准，他之前看见的并不像现在这样的清晰，也几乎看不见其他人。
无数个光圈环绕在两个人周围，童欢的视线在那些光圈中流连。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忍住地靠近那个光圈。
那是十年前的李思思和她。
童欢没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
光圈像个水球一样“噗”的一声破裂，这一次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
十年前。
那年童欢小学毕业。
童卫国和梅艳红早年外出打工时，早就想在庆乐市主城安定下来。
刚巧童欢小学毕业，6岁的童康正要读小学，童卫国和梅艳红便向亲戚朋友借了好些钱，在那年拿下了一套老城区的房子。
又怕童欢升学考试成绩不佳，在庆乐市选不上好的初中，童卫国和梅艳红夫妇叮嘱童欢，“你可要好好学习呀，要是考不好，可就不能去主城了。”
童欢怀揣着这样的恐慌度过最后一个学期，又煎熬着等待着最终成绩。
幸好，她没有发挥失常，甚至超常发挥，她小升初的考试成绩很好，两门主课总分195分。
庆乐市好些初中学校的招生老师甚至主动打电话过来招生。
童欢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来到庆乐市的她被陌生感包裹着，这陌生感让人手脚麻木，辨不着方向。
她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买菜，便迷了路。
城市里的各种街道环绕来环绕去的，她也不知走了多久。
兜里的老人机早就没了电。
童欢只能试图努力地在记忆中找到回家的路。
上一次梅艳红打电话来，童欢许诺只要几分钟就能到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还没找到熟悉的路。
“我记得明明就是走这里呀，怎么会不是呢？”
童欢迷茫地看着人烟稀少的周边。
“哐当！”
周围的一个巷子传来嘈杂的声音。
童欢想到那应该有人，不然还是问一下吧，再晚些回去，该被骂了。
只是当她看清声音来源后，不禁有些后悔。
那儿站着一个瘦高的少女，和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少女头发染着妖艳的红色，一脸的桀骜不驯，一看就不好惹，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空啤酒瓶，凶狠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墙上已经有一片印记，看样子已经有一个啤酒瓶被砸了。
中年男人堵住少女的去路，正准备动手抓住少女的胳膊。
少女毫不示弱，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啤酒瓶砸了过去。
“哐当！”
又是一个啤酒瓶砸到了墙上。
中年男人敏捷地躲了过去，看着一地的残渣，他发出一声怒吼，“让你去上学，又不是害你！你特么的摔什么东西？你还想砸老子了？啊！”
少女嗤笑一声，“切，我说了我不去，我要上班，才不上学呢！”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你上班？你老板都不要你了，你还上班？”
“如果不是你举报的，他会把我开除吗？都怪你！”
中年男人这话一出，少女更加气愤，张牙舞爪地又摔了一个啤酒瓶。
“法律法规说了，未满16岁不能打工，老子本来就没做错！”
中年男人辩驳着。
两个人争执间，中年男人已经抓住了少女，用力箍着少女的腰。
少女嘴里骂骂咧咧，“老李，你放开我！”但两个人力量差距却太大，她只能是徒劳。
这时，两个人总算是看见了站在巷子口的童欢。
被两个人的眼神盯着，童欢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只是想问个路，这，这就离开。”
“等等！”
少女喊了一声。
童欢停了下来，看着她。
中年男人也意识到他的举止实在不雅观，放下压制性的动作，用一只手抓着少女的胳膊以防她逃脱。
少女也意识到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此时也省了力气，放弃挣扎。
反而还看着受惊的童欢，问了一句，“你想问去哪的路？”
童欢没想到对方此时还记得她想问路，童欢再次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想去老城区那边，规划街道123号那，你们知道吗？”
“嘿，那离这很远欸，你走的话，得走1个多小时。你从这过去，朝那条街，走到前面那个路口，那有个公交站，你坐9号公交，到明城站下，再换成14号公交就能到了。”
童欢：“啊？啊！好的，谢谢哈。”
童欢其实听得很懵，但是她不敢再仔细问，她瞧着刚刚少女那架势，怕给她惹烦了，也给童欢一顿削。
“你听明白了吗？不然，老李，咱送她一程，怎么样？反正你不是最爱在外面装好人嘛，这拯救迷路少女，多大的好事呀。”
少女看出童欢在不懂装懂，直接点破。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让中年男人送一程。
童欢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
她看着中年男人刚刚教训少女的架势，也挺吓人的。还是算了吧，她再去问问别人。
女生顶着无所谓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嗨呀，客气什么，就踩一脚油门的事，走吧走吧。”
中年男人也开口说，“我车就在旁边，我送你一程吧，小姑娘。”
童欢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少女补充了一句，“没事，没事，我也去。”
就这样童欢迷迷糊糊地跟着少女上了中年男人的车。
上车以后，她仍然浑身紧张，挺直着身子坐在后座。
没办法，坐在她身边的女生造型实在是有点夸张，表情又很高冷，加上前面那对峙的架势，女生不好惹的形象已经深入童欢的心。
童欢悄悄地打量女生，不经意间，她看见女生的腿上有一道伤，血已经涌了出来。
童欢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那个，你的腿在流血……”
女生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哦，没事，一会就不流了。”
“啊？”
童欢看着女生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幻痛了。
犹豫很久，童欢尽量降低存在感地从包里翻出刚买的创口贴，“那个，我这有创口贴，你用用吧……”
女生抬眼看了童欢一眼。
就在童欢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接了过去，说了一声，“谢谢哈……”
只是直到下车，女生都没贴上创口贴。
“谢谢啊！谢谢！”
终于安全到了目的地，童欢松了口气，她不住地向女生和中年男人道谢。
等她走进院子，就看见了好些熟悉的身影，她高兴地扑了过去。
“妈！我回来了！”
梅艳红拍了一下童欢脑袋，“叫你买个菜，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童欢有些委屈地解释，“手机没电了，我不小心走错路了，别人开车送我回来的。”
“你怎么随随便便就上别人车？你这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童卫国补充了一句。
童欢回想刚刚少女和中年男人的样子，中年男人长得气度不凡，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女生虽然穿着打扮有点成熟，架势也很凶，但好心送她回来，应该也不是坏人。
“好啦，回来了就行了，先回家休息吧。”
梅艳红拉着童欢和童康回家去。
童欢本以为自己和那个女生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后来她会再次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