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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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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不够拿你当回事儿?都为你考虑到了骨子里,你还不满意了?”

    “你就是太为我考虑了些。我这才七个月,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去。这也就罢了,还有更过分的。”

    “又怎么了?”

    “哪有人家才七个月,就在王府里面安置一堆稳婆和奶娘啊?”

    “这有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吗?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可你知不知道我一看见稳婆,腿都直哆嗦?”

    “你哆嗦什么?难不成是害怕了?”谢凛忍住了笑意,蹲下身子来问问她。

    “就是看着不舒服啊。反正孩子没怀在你身上,你肯定是没那么多的感觉。”

    “孩子是没有在我这儿,可你的一切也都会让我担心。”

    谢凛摸着她的小手,劝她道:“你要是觉得烦,我就将人请出去就是了。我当初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要早做准备。这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孩子快要往下走了,我怕万一哪天你发动了现去请稳婆,不就有些迟了吗?”

    “没有稳婆我也能生。”

    “看把你能耐的,有人帮你不是还能顺利点儿?”

    许倾胳膊拄着桌子,小脸儿看着郁闷极了。

    “又怎么了?不高兴了?”

    在谢凛的追问下,许倾转而看着谢凛,阴阳怪气的问:“宫宴你不带我去,是不是打算和方若云一起去啊?”

    谢凛挺意外,许倾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

    他不急不缓,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将手放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咱们才是一家三口,你怎么能那样去想?”

    “要我不那么去想也可以,但我要去。”

    “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许倾瞧着谢凛那副勉强的模样,实在是不想和他计较些什么,反而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儿,你看看你爹那勉强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带着咱们娘俩一起去。”

    谢凛就知道她要拿孩子教训自己,实在是哭笑不得。

    许倾似为了叫醒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手劲儿在谢凛看来,是有些重的。

    谢凛赶紧阻止了许倾这一行为,并捂住了她的肚子,:“你这是干什么呢?不能轻点儿?好歹也是你自己的肚子,里面是你孩子,你是真不怕疼?”

    眼看着谢凛像是护宝贝疙瘩一样的表情,许倾也挺委屈的,解释道:“我也没用力啊,而且只是碰碰他而已,让他动一动。”

    “他不想动,你别打扰他。动得太厉害难受的还是你。”

    “道理全让王爷您说了,我是个坏娘亲。”

    谢凛任由她怎么说,轻轻的握起了许倾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亲吻,并对她允诺:“你放心,等咱们的孩子落了地,你养好自己的身子,我一定陪着你出去玩,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将这段时间的亏欠全都补回来。”

    “真的?”许倾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

    许倾抿了抿唇,轻抚着他的脸颊,,:“你别为我担心了,我真的能将自己和孩子护得好好的。至于出去玩儿什么的,我就怕我当了娘亲之后就舍不得扔下孩子了。”

    “那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必须得让你知道玩儿和孩子谁更重要,那样你才能深切体会,自律自觉。”

    “哟,听了好半天,合着王爷在这反其道而行之,专门跟我唱反调呢?”

    “也不算吧。”

    许倾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王爷的行为,也属于是胎教的一部分了,到时候就轮不上我,自有孩子来替我气你。”

    “咱们俩是夫妻,不是仇人。”谢凛好心提醒了许倾一下。

    “也可以是仇人。”

    “你这个丫头怎么整天就会气我,还要让孩子来一起气我!”谢凛忍无可忍,熟练的用力捏紧了许倾的鼻子,限制住许倾的呼吸。

    许倾急得声音都变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还说不说了?还气不气我了?”

    “不气了,臣妾知错。”

    “下次再犯怎么办?”

    “错了再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王爷您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改了那不就是为了下次再犯,才能凸显出来上次改了吗?”

    谢凛松开了自己的手,不禁吐槽道:“你这又是什么歪理邪说。”

    “嘿嘿,学无止境,歪理也是一样嘛。”

    谢凛不屑于跟许倾胡扯,因为怎么样都说不过她就对了。

    “既然你要去宫宴,我让人给你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贺礼也不需要你来准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嘞,遵命。”

    “我还有事情要忙,到了时辰来接你。”

    谢凛离开了之后,许倾慢慢站起了身子,服软的去床上小睡了下,就等着晚上进宫参加宫宴了。

    夜晚。

    皇帝的寿辰,自然是大操大办。宫门大开,满宫里都是前来为皇上贺寿的朝臣。

    其中还包括邻国的使臣,远在封地的诸位皇子也早就抵达宫中。

    许倾其实挺后悔来的,倒不如信了谢凛的话,直接不来才好。

    因为基本上能与她说上话的人,都得先问候一下她的肚子,仿佛在人群之中身怀有孕的她更像是个异类似的。

    许倾自是左躲右躲的,最后还是躲在了哥哥的身边。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谢凛的身侧还是空空的。只见许倾还在哥哥的身边安然而坐。

    反倒是方若云,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谢凛身后的斜后方的位置。

    谢凛递给了许倾一个眼神,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许倾这才笨手笨脚的走了过去,乖巧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谢凛小声的教训她:“又不懂规矩了?能坐在他身边吗?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你知道你的孩子今天被人摸了多少下吗?都摸得秃毛了。”

    谢凛不可思议的盯着许倾:“隔着肚子都能被摸秃?”

    “那当然了。”

    谢凛反倒是理解了许倾,那些所谓的皇嫂们,都快要成了许倾的娘亲一辈儿的妇人了,见到许倾这样年轻的王妃,自然是有种看见孩子的感觉。

    “没事儿,咱们年纪小,但是辈分儿高。你看对面那个比你还大两岁的男人了吗?”

    “看到了。”

    “他要叫你婶婶……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辈分。”

    许倾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谢家统治西启,王朝延续多年,到了当今圣上这一辈,已经是上百年之久。皇帝一直都崇尚着子嗣繁茂,膝下的儿子亦是注重子孙兴旺,以此让皇帝开心。

    说来也是讽刺,皇帝既喜欢多子多孙,又对这些子孙们少不了猜忌。这些个王爷里面,也就谢凛的子嗣最少,只有许倾肚子里的这一个。

    刚巧,谢凛也是最先看透了皇帝……

    今日寿辰,皇上的心情不错,在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的祝寿之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许倾怎么不见谢凛起身去祝寿,特意提醒他:“走啊,不去吗?”

    “不去。”

    谢凛眼都不抬一下,没有任何的恭敬之意。反而是冷着一张冰山脸,仿佛所有的人都欠了谢凛十万两似的。

    许倾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带自己来了因为他本人来得都很是牵强,压根儿就不想来,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对于皇帝,谢凛早已经仁至义尽了。

    等待着朝臣们为皇帝祝寿完毕之后,邻国的使臣纷纷献上了贺礼。

    等到北漠使臣出场的时候,朝中却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北漠使臣的身上。

    气氛一度变得冷凝了起来。

    就连许倾看了,都要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北漠使臣云墨初,参见西启皇帝,预祝皇帝福寿安康,万寿无疆。”云墨初在手下的搀扶之下,艰难的离开了轮椅,跪在了地上。

    皇上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底下的朝臣更是议论纷纷。

    谁人不知,这可是西启淮南侯家中的嫡子,摇身一变却成了北漠的使臣。

    这明明就和通敌叛国没有半点儿区别。

    前一阵子,云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现如今云墨初以北漠使臣的身份再次出现,真是打了皇上的脸面。

    旁人也能看的明白,北漠的用心,就是要让西启皇帝过不好这个生辰。

    随后,云墨初代表着北漠,为皇帝献上了贺礼。

    皇帝似乎并没有因为云墨初而露出丝毫的不悦之意,开怀大笑了起来:“多谢北漠的好意,朕心领了。”

    “这副黑白水墨山水画是我们皇上亲笔,寓意是让我们北漠和西启友好往来,共进繁荣。”

    “好,朕就收下了。”

    “皇上,云墨初本来就是我们的通缉要犯,今天特此前来,是要来打我们的脸吗?”一位大臣实在是看不下去,在云墨初落座之初,道出了现如今群臣心中的争议。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个时候扫了朕的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要让给你来做?”

    皇帝只觉得被下了面子,坏了兴致,一怒之下将臣子驱赶了出去。

    看着皇上因此勃然大怒,众位臣子已然是不敢言。就怕是和这位大臣相同的下场。

    兴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面对于皇上:“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你说。”

    “西启百年征战,威震四方,与北漠正是死敌一样的存在。这么多年以来,那么多的将士与北漠交战,北漠过不禁死性不改,依旧是死性不改。儿臣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让北漠人来参加您的寿辰呢?”

    “云墨初从前的身份是什么,众人皆知。父皇觉得是大臣们的直言坏了兴致,那到底是谁的到来坏了兴致呢?父皇您还想要与北漠通商,共创良好和谐的环境,从前的那些事情,难道父皇都忘了吗?”

    兴王的一番直言,在皇上的面前实属是胆大包天。

    皇上因此而怒不可遏,在兴王的一番话语之后,气氛则是变得更加窒息。

    没人愿意站出来,为皇帝开解似的说句话。

    就连方筑都是一样……

    宫宴上,冷场冷到可以听到呼吸声。

    这个时候,云墨初来打破这个僵局。

    他坐着轮椅,再一次被属下推到了皇帝的面前,诚恳道:“北漠虽然远道而来,看起来似乎并不受欢迎。为表歉意,北漠不敢再打扰西启皇帝的寿辰,就此告辞了。”

    事情一度闹得很难看,云墨初作势要走,却被皇上拦住。

    “莫走!这天下,朕还是做得了主的。这是朕的生辰,也是朕的皇位,朕的天下,朕的行为都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你们觉得朕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妥,那么你们来说,该怎么办?说给朕听!”

    皇上震怒,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话都是在自寻死路。

    “朕才是西启的皇帝。”皇上似疯了似的,将手边的杯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身边的宫娥全部跪地不起,在座的其他人亦是无声,各个神情严肃。

    “笑啊,都给朕笑出来!别弄得跟朕死了一样!”

    所有人看着皇帝一个人发疯发狂,心中不知有何想法。

    许倾坐在谢凛的身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什么才是昏庸。

    谢凛倒是笑的好看,只是那笑容里,更多的是藏着讥讽。

    许倾问:“怎么了?你笑些什么?”

    “皇上让笑呢,怎么不笑?”

    许倾压根就挤不出来一丁点的笑。

    谢凛的眼底除了笑意,还有讽刺之意。

    他说:“你可曾见到过,谁家送贺礼会送来黑白的水墨画卷?”

    许倾:“什么意思?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凛又说:“而且你可知,那画中的山河是什么?”

    “嗯?”

    “是齐州。”

    那一刻,许倾才明白了过来,西启和北漠,谁才是跪着的。

    北漠的人,为皇帝送来了奇耻大辱,却被照单全收。

    谢凛虽是讥讽在先,可是眼底却是无尽的悲凉。

    这和跪在北漠人的面前,已然是没有任何区别,反而笑脸相迎,更加屈辱……

    许倾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抬不起头来。

    皇帝留下了云墨初,偏要与朝臣们的想法反着来,来彰显皇权。

    朝臣越是抵触,他便要越是盛情的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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