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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又丑又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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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让她继续一意孤行下去吧。”许倾看得很开,也很坦荡,似乎早就已经不把云翎看成是她的敌人。

    谢凛浅笑间蕴含着无奈,:“她挺可怜的,这么多年来,看似光鲜亮丽,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她活得很压抑。”

    “为何?”

    “她只是个平常的女子,和其他女人无异。并不是所有人所看到的那样,真的能够挑起云家的大梁的女丈夫。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路要更加坎坷一些。云翎她看似骄傲,实则内心里却从不以此为荣,甚至是很深的排斥。”

    “那她继续这样压抑下去,早晚会得病啊。”

    “得病无非就是个死,要么就是一个疯,反倒解脱了。只要她正常的活着一天,她就得为云家而活,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一旦她家的人出了什么事的话,她首先就会想到的是自责,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家人,长此以往,她能为云贤妃求情至此,也不奇怪。”

    “既然你知道她可怜,为何对她不理不睬?”

    “谁规定我一定要怜惜她?她可怜归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就是这样,总是这样闷着,都不会把话说得清楚。”

    其实谢凛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他说:“云贤妃养过我,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云翎。”

    “依我看,你是无法直面云贤妃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现在的结局吧。”

    谢凛长叹了下:“算是吧。”

    随后,他继而对许倾吐露真言:“你可能有所不知,经过这次的事后,压在我心里难以疏解,更多的是伤心。”

    谢凛眸光略微柔和温润,脆弱敏感的一面暴露在许倾的面前。

    “其实……你对云贤妃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是一种挺复杂的感情。我既知道她没有真心对过我,但却还是对这个抚育过我的母妃念念不忘。甚至在得知她伙同逸王想要杀我的时候,更多的却还是痛心。”

    “哎……”许倾不知该怎么宽慰于他,却问:“小时候她对你很好吗?还是在娶了我以后,她便对你不好了?”

    谢凛身子微微的后仰着,双手撑着身后,仰头远望星空,带着一种潇洒无所谓的态度去回想着,而后并对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将我看成她的亲儿子,我一直都知道。我已经不记得我母妃是什么时候死的了,是一岁,两岁,或者是三岁?我只知道的是,我是采珠女生的孩子,母妃死了,我便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直到有一天,我被云贤妃接到了她的宫中……”

    “父皇对我说,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妃。”

    “那她对你好吗?”

    “算好吧。不过……她不只是对我好。”谢凛的目光中倾尽了沉郁,似在揭露多年无愈的伤疤,:“云贤妃一直都没有孩子,这也是她收养我的原因。她对我的好,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温情。我若听话,她便对我好一些,若我不听话,便对我冷一些。如果想要得到她的爱,就要完全的服从于她。可是后来我发现,她对宫中每一个皇子都很好,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你可能会觉得我说得夸张到不切实际,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她为了自己的晚年顺遂,对每一个皇子都是顶顶好的。而我,就像是个养在她身边对她恭敬的猫狗。我需要费劲心力才能得到的赏赐,而别人只需要一点点讨要,云贤妃就会应允。或许……她是喜欢我讨好她的样子。”

    许倾默默的听着,忍不住替他觉得心酸。此刻的他明明是笑着的,却有种别样的苦涩。

    往往不被爱的人,才会更加渴望被偏爱……

    她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了云贤妃并不是真心对你的?还是一直都知道的?”

    谢凛嗤笑了下:“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没必要去改变。因为她对我的态度并不能阻挡我什么,我选择视而不见。我从小就跟着太子哥哥。太子在我的心里,就像是真正的父亲一般。很多东西都是太子教会我的。他就像是我生命中非常短暂的一束光,可到了六岁那年,我的那束光就彻底的幻灭了。”

    每每提起这件事,谢凛周身总是泛着前所未有的孤独,仿若他的世界也因此而坍塌寂灭。

    谢凛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了许倾,许倾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眼底泛着微红。

    “太子的死……对你而言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了吧?”

    回想起那些,谢凛如同是剖开了心里最痛的部分,但他还是愿意将这些展露给她。

    “十四年前的事,久远到我记不清楚,就连太子的音容笑貌也逐渐模糊了。可唯独有一句话我记得太清楚了,以至于现在我都因为这句话而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什么话……”

    谢凛长叹,这句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中多年,:“太子在被污蔑之时百口莫辩,情急之下对那些不相信他的人说,其中包括父皇在内。”

    “他说,我都已经是太子了,我还谋什么反呢?”

    单单凭借着谢凛对这句话的重复述说,许倾就已经感受到了绝望。更何况还是亲耳听到这句话的谢凛……

    现在许倾才明白,那是何等的无能为力。也正是这一刻,她看到了谢凛无尽的脆弱与孤独。

    太子的一句无法诉尽冤屈的话语,也抹杀掉了谢凛心中所剩无几的希望。

    太子的死,对于谢凛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谢凛突然自嘲的笑了下:“要是太子还活着的话,我可能还会成为一个好人,可现在……”

    “你现在也是好人。”

    “你真这么认为吗?”

    “当然。”许倾主动安慰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查查当年的事情,给太子平反。我当年也没比你好到哪去。”

    说着说着,许倾低下了头,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低落的说:“太子死了的那年,恰好我娘也死在了那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子谋反所波及。问我爹,问不出什么来,我打听了飞龙寨很久了,更是没什么消息。”

    许倾一连哀叹着,眸光黯淡极了。

    对比谢凛的遭遇,许倾似乎要比谢凛惨一些。谢凛最起码还有荣华富贵,而她却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无依无靠了。

    谢凛有些心疼她,亦是有些自责自己从前对她的态度和伤害。

    “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那么对你的。是我遇事冲动了。”

    “你还知道呢?”对于谢凛迟来的道歉,许倾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这一路走来虽是坎坷不易,但是他们现在却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谢凛偶然问起她:“飞龙寨你查了多久了,一点儿都没查出来吗?”

    “嗯……时间太久远了,十五年前的事情,差点就比我的年纪都大了,而且我特意让人跑了好几趟景州。既然飞龙寨存在过,就肯定有人知道。可是……唉。”许倾认真的模样,看起来是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没查到?”

    “对啊。”

    “你倒是积极,还特意找人去了景州,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履行和离书上的三月期限,趁早离开我,是吗?”谢凛傲娇的小脾气说来就来。

    许倾:“那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万一三月期限一到,我没查清楚就给不了你一个交代,到时候丢的是我自己的脸。”

    听她话后,谢凛发自内心的感叹:“许倾……你是真坏。”

    “我哪儿坏了?”

    “你明明就知道,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和离书上的那些三月期限,也不需要你去查飞龙帮给我交代。你就不能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一点点吗?”

    “不能,和离书是你签的,错误是你犯的,凭什么?”

    “那你在成婚的时候把我一个人丢下的时候呢?”

    “我要是当初没有逃婚这一出儿,保不齐现在都已经被你折磨得早就投胎转世了。就你那性子能有我活路?”

    “哼。”谢凛听完又是撇嘴又是白眼,眼神格外幽怨。

    许倾总是能怼得他哑口无言。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许倾一把搂住了他,特别心满意足的甜笑着说:“不过现在看来嘛,能得到这么一个貌美如花,身体强健的好夫君,确实也不亏。”

    “胡说什么呢。”谢凛有点听不得这些话,显得不太自在。

    “又丑又弱,可以吗?”

    “让你放肆!”谢凛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势要将她裹成一个大团子然后再从房顶扔下去。

    许倾见着势头不对,马上示弱并抱紧了他:“谢凛,你可别喝点儿酒就乱来,这会摔死人的。”

    谢凛停顿住了一下,目色朦胧暧昧,挑眉玩味的戏弄她:“乱来?”

    “你干嘛?”

    “那要不……乱来一下?”

    “不行,肯定不行!”许倾小手挡在他的胸口,一脸严肃的禁止,并退而求其次的说:“你要是真敢在这儿乱来,还不如直接把我扒光了从屋顶上扔下去,因为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想哪儿去了?怎么可能在这儿?”谢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带着她走了下去。

    谢凛不听分说,抱着她直奔寝殿。

    许倾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总感觉谢凛喝完酒就没轻没重的。

    问题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

    几天后。

    繁荣喧闹的街集上。

    许倾自已一个人在街上悠闲的逛着。

    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这么逛集了,此行的目的所在是去彩宁坊取回预定好的布料。

    彩宁坊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布坊,专门经营各种布料,以及剪裁成衣的商铺,由于其卖的布料照比其他家的要颜色鲜艳好看一些,质量又好,所以很得京城百姓们的青睐。

    说句夸张点儿的话,京城要流行起什么颜色的衣裳,那得看彩宁坊有什么好看颜色的料子。

    今儿是彩宁坊上新料子的日子,许倾到的时候,彩宁坊门口排了好多的人几乎都是等着买布料的姑娘家。

    门庭若市的盛况,都快要成了这条街上的奇观了。

    许倾早在三天前就预定了几匹布料,正好今天来取。

    与其他的姑娘们买布裁剪衣服相比,王妃的衣服不能随便乱做,许倾只能对买几匹喜欢的布料,然后拿回去给专人去做。

    许倾站在柜台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人理会她。

    “锦娘,我姓许,之前跟你预定的料子你给我准备好了吗?”许倾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店里的伙计不多,生意有点照顾不过来了,锦娘忙得满头大汗,看了许倾一眼也没想起来她是谁,恍惚道:“那个……等一下。现在太忙了,我马上就给你找。”

    “我可是先前就给了银子的。”

    “好嘞,这就去找。”

    许倾站在门口的清净阴凉地方等着,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也没个结果。

    许倾有点着急又有点烦躁:“怎么这么慢?”

    “姑娘,你要不等等?今天是他们家的新料子到货,特别是那个紫黑色的料子,买的人特别多,还不知道有没有货呢。”一个排着队的姑娘好心安慰许倾。

    “可我这是三天前就订了的。”

    许倾怕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的一秒,锦娘面露难色的跑了出来。

    “那个……许姑娘实在是对不住。这些料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的。唯独你订的那个紫黑色锦缎真的没有了。”

    许倾顿时觉得窝火极了:“没有了?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当初我付钱的时候你明明就是跟我说好了的,给我预留。我甚至还给了你这布料双倍的钱,怎么这么不守信用啊?”

    眼见着许倾要找她理论,锦娘也知道理亏,便连连说起了软话:“许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这料子卖的快,我一个不留神就给卖了。要不您看这样,我把银子全都推给你,剩下您买的这些布料就当是我跟你道歉了,好不好。”

    “用不着,你得想办法把我的布料补齐啊。”

    “可这……”

    锦娘看着店里排着的长队也是在等着新一批的料子,又不好意思让许倾也在这儿等着,变通道:“许姑娘,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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