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进展
“向阴四娘复仇的最直接办法,无非就是一刀捅死他。可留在阴四娘的身边,掌握了阴四娘的所有秘密,还会有银子赚,岂不是更好。而且,他终于还是等来了自己的机会。对那些买了孩子,且看似生活美满的家庭进行疯狂的报复。刘德贵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是成功的。不仅仅泄愤,还一点点的将事情闹大,借助我们的手,阴四娘还是被关了进来。”
“照这样来看的话,我们似乎不用从刘德贵的身上下功夫了。他这几乎就是要和阴四娘同归于尽啊。”江玉已经让人写好了罪状,就等着刘德贵来认下。
许倾总觉得这件事没完,有种不了了之的感觉。
她问江玉:“那个刘慧现在还能找到吗?”
“去了刘德贵的家,但是没找到刘慧的踪迹。倒是阴四娘,把能吐出来的都吐了个干净。”
“都吐出来什么了?”
“阴四娘交代,她这些年都在做中间人。在贩卖儿童的这方面烂事儿,她前几年没出事之前,她主要负责的是搜罗孩子。绝大多数都是自愿的买卖,唯独有一次她着急了些,强行偷走了刘慧的儿子,出了事。后来她上家花了点儿钱,帮她把事情平了。她知道刘慧,但是对刘德贵的来历一无所知。现在的她,主要是靠着依照上家的指示,和买孩子的人交易对接,挣来的钱,和上家七三分。”
“上家是谁?”
“她说她不知道,跟她对接的人,是一个叫白顺的中年男人,生意成了就会去风月楼领钱,仅此而已。”
“我不太相信,阴四娘一点不知道。”许倾说。
“估计上面应该是牙行势力。等到时候查一查,永宁城里有多少势力庞大的人牙子,肯定能查得到。”江玉信心满满的说,这件事已经被撕开了个口子,就不难再继续查下去了。
许倾默默不语。
正当这时,谢凛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仿若一缕愁思凝结在了眉心。
“你过来一下。”谢凛唤许倾道。
许倾先是停顿了一下:“我吗?”
随后便跟着谢凛走了出去。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许倾跟谢凛汇报道:“刘德贵不开口。但是阴四娘已经招供,可以查查一个叫白顺的男人。”
“先不说那些,你来看看这个。”谢凛将阴四娘的账本递给了许倾,许倾迟疑的翻看着。
谢凛说:“这个女人的账目记得很全面,就连十年前的周富都记录在册。我们俩之前在官府调查出来的那四起被害孩子的父母,也都是记录在册的买方。”
“所以,我们是找对了吗?”
“你翻看到最后一页。阴四娘最近的一笔生意,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等下,我看看。”许倾为了避免自己看错了行,特意用手指一点点的下移查看,按照谢凛所说,她精确的找到了并读了出来:“买主叫谢韵文,二十万两,男婴………够贵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知道谢韵文是谁吗?”
“我不知道……”
许倾虽然不知,但谢凛话已经问到了这里,她隐隐感觉不对。
谢凛答道:“逸王谢容,字韵文。你可以再看看这个时间,推算一下,是不是逸王妃生产的时候。”
经过他这么一说,许倾瞬间惊诧万分,低头一再确定并推算这个时间。
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一切推算都是合情合理的。
她瞪大了双目,语气皆惊:“所以……所以……之前办满月酒的那个孩子,是逸王换来的?为什么啊?”
“之前我有所忽略细节,宫中的事情也不太在意。后来我细细一想,才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许倾追问。
谢凛目光灼灼而坚定,:“这个孩子的生辰与先皇是同一天。所以我猜测,逸王是在以此取悦圣上,将所有的期许全都加注在了这个婴孩的身上。但逸王妃怀的应该是个女胎……所以才早有准备。”
“所以他精心设计,偷天换日?”
“对。”
许倾很难相信如此荒唐之事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过,一再向谢凛确认:“可是我不明白。谢韵文,真的有可能是逸王吗?如果他真的是,阴四娘何必将他记录下来?”
“诸多巧合汇集在一起,这个谢韵文一定是逸王。至于阴四娘,我猜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买家会是当今逸王。”
“那阴四娘的上家呢?那些人牙子会不会知道?”
“我猜……也不会知道太多,最多也就是经手的人有所了解。但是这个案子涉及到了皇室血脉,性质已经变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咱们是要悄无声息的将刘德贵处置了吗?”许倾问。
谢凛眉目间晦暗难明,权衡其中厉害的同时也在细细揣摩。
许久后,他缓缓抬眸,注视着许倾:“如果从最初的时候,逸王换子才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呢?”
谢凛凝视着许倾,然而许倾所知道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都在被谢凛的猜想而彻底颠覆。
“王爷的意思是,是先有逸王换子在先,然后才是刘德贵的行凶?”
“刘德贵行凶的目的,不过就是报复二字,以及用杀人的方式来一步一步的引领着刑部了解到了当年贩卖儿童的事情。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他每每行凶之后,生怕那些父母因为心虚而不敢去报官,特意又去官府报官。”
“但是你想过没有,贩卖儿童的事,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进行着。刘德贵守在阴四娘的身边隐忍蛰伏,是什么让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动手呢?”
许倾正仔仔细细的聆听着谢凛的分析,她也逐渐理解了谢凛话中的意思,认同道:“那也就是说,是他知道了逸王的行为后,才会抓住机会将这件事逼出来。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刘德贵只有一个姐姐叫刘慧,现在还没有找到人,连阴四娘都未必知道谢韵文是逸王,刘德贵怎会知道呢?”
此刻,谢凛的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猜忌,轻轻启唇反问:“如果逸王换子的行为,从最初就被泄露了呢?”
“能知道逸王换子并且加以利用的人,肯定是接生的嬷嬷或者是近身之人啊!”许倾豁然开朗,:“刘德贵是有帮手的,对吗?”
“你刚刚不是说,刘慧还没找到吗?”
“如果所猜想的皆为真实,王爷打算怎么做?揭露逸王吗?”
“逸王现在风头正盛,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去揭发,到时候只会反噬自己。父皇特别喜欢这个皇孙,你也是知道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得先把隐藏在逸王身边,刘德贵的同伙剔除才行。他的同伙肯定是想要这件事闹大的。”
“一旦闹大,咱们手里没证据证实逸王换子,就会惹来父皇的震怒,我说的对吗?”许倾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谢凛微微点了点头。
刘德贵最终的目的便是,当这件事情涉及到了皇家血脉后,到底会不会有人去管。
可是这件事对于谢凛来说,已经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程度。
这边,谢凛的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殿下,我们调查到刘慧了。”
“刘慧现在人在何处?”
“回殿下的话,据悉刘德贵和刘慧两个人并不是同住在一起。也不是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刘慧在家庭支离破碎后的第二年,便嫁给了一个从宫中退隐的老太监。”
“老太监?是谁?”
“他的名字叫顺来,没出宫之前是伺候怡妃的。他托人找关系,把年纪轻轻的刘慧送进了宫中当嬷嬷。也正因为顺来公公的缘故,刘慧很得逸王和逸王妃的信任,伺候得也很好,人称慧嬷嬷。”
“这个怡妃……”许倾稍稍有些不解。
谢凛给她解释道:“怡妃是逸王的母妃。几年前去世了。”
许倾基本上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的:“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也就算是明朗了。慧嬷嬷知道逸王换子之事,机会可遇不可求,暗中联系自己的弟弟刘德贵,策划了这场美其名曰复仇的杀人恶行。只为解自己多年前丧子无果而终的心头之恨。她想要看看,事关皇家血脉,还会不会不了了之。”
“总而言之,逸王换子之事在没有万全证据之时,绝对不能将其与案子混为一谈,得先把刘慧扣在咱们的手上才行。”
“不如,让我来试试?”许倾自告奋勇的说。
谢凛不太放心的看着许倾:“你?”
“刘慧现在是逸王妃身边的嬷嬷,我身为女眷借着去逸王妃那里探视的由头就能见到刘慧。这件事急不得,一旦要是急了之后露出了马脚,免不了逸王猜忌。”
见她说得如此认真,谢凛自是对她信任的。
他微点了点头:“那好,你自己量力而行。”
“如果……我是说如果搞砸了的话……”许倾想先问问后果会是怎样的。
“你如果搞砸了的话,无非就是让刘慧草率捅出了逸王换子之事,然后逸王死不承认,提高了警惕后,咱们无从可查。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到了最后父皇彻底厌弃了我,仅此而已。”
“这么严重?”
“毕竟逸王现在是父皇眼前的红人,靠着这个孩子得了不少的宠爱。父皇如此喜爱这个孩子,要是突然被人提及这个孩子的身世有问题,他肯定会为之震怒啊。这个时候要是拿不出万全的证据的话……”
许倾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接他的话替他说道:“到时候你就是个促使兄弟不睦,狭隘善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吗?”
谢凛见她如此机灵,故意逗她道:“如果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你又来,我是在跟王爷说正经事呢?”
谢凛抚了抚她的秀发,浅笑道:“没关系,你不用有太大压力。能办到的话,皆大欢喜,更何况在此之后的事也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
“为何这样说。”
“你就真觉得逸王换子费了这么多心思,就只是为了讨得父皇宠爱吗?”
“不然?”
“讨得宠爱与重视的同时,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野心。”
谢凛的思维一向敏锐。
这才是谢凛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他总觉得逸王的目的不会太过于单纯。
“这件事好办,你放心吧。”
相比于许倾的严肃,谢凛一脸轻松的笑着说:“你问了这么多,无非还是一直怕自己把事情搞砸。其实你可以想的简单点。”
“你倒是说得轻松。”
这时,谢凛突然伸开了修长的臂膀,搂住了她:“到时候要是真混不下去了,咱们俩直接跑路呗。隐居山林,无忧无虑,生完一窝再生一窝。”
许倾听着这话有点害怕……
“王爷……我是听出来了,您这是实打实的惩罚我呢。”
“你是不想生我的孩子,还是压根就不想生?”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许倾眨了眨眼,小声小气的问。
谢凛颇有微词:“区别大了。你要是不想生,可以不生。正好我也不太喜欢孩子。但你要是单单不想生我的孩子,那你就必须给我生。”
“咳咳……王爷……你这想法目前来说还不太适合当爹。”
“适合当你夫君就行,当爹的事儿以后再说。”
说起生子,许倾倒是又想起来了他和云翎之间的谈话。
谢凛很忌讳与她有孩子。
“说生是你,说不生还是你……”许倾想起这件事,不禁小声嘟囔,怨言颇多。
谢凛有些没听清大概,耳朵凑过来细听:“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什么生不生的?”
“没什么。”
“你肯定说什么了。”
见他一再追问,许倾莫不如将话摊开来说。
许倾有些泄气又带着些不悦的低眉道:“我之前听到了你和云翎的谈话,碍于我的家世,你不是不能与我有孩子吗?会成为隐患……”
谢凛突然愣住了一下。
他有些不理解,许倾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此刻,他想给自己澄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