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贵人
赵二走后，破草帽问道：“兄弟，你都卖啥菜？”
李志伟尴尬笑笑，“大哥，别提了，我前天上的韭菜，昨天才卖完，差点儿把老本赔进去！”
破草帽说：“刚开始，这很正常，我常年卖菜，也有打眼的时候，不过经验多了，失误就少了。就是赔了，也要想得开，跌倒爬起吗！”
于是，二人聊起来。
这时，李志伟才知道破草帽叫余龙，老家是沙山的，因为超生被罚得家徒四壁，连小鸡都被抓走了。
于是，就带一家人来春城租了房子，老爹老妈身体不好，老婆在家照看老人和四个儿女，他摆摊卖菜养家糊口。
当他听李志伟被刘哥坑了之后，显得很气愤：
“小李，姓刘这小子叫笑面虎，最阴损，我刚来时，一家人最后的几十块救命钱，就是让他给坑了，那时，我差点儿拿绳去上吊，多亏赵二帮我一把。”
李志伟说：“刚才笑面虎还想让我拿他的菠菜，我没搭理他。”
“对！”余龙说，“这么大的市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扒皮的人，也有正经做生意的，但笑面虎这小子骨子里就坏，千万不能和他打交道！大面过得去，不得罪他就行了！做生意都是大同小异，很多富商巨贾，都是从分毫小利开始的，就像万丈高楼，小商小贩是地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志伟拱拱手，“谢谢余哥！”
余龙看李志伟言谈文雅，举止不凡，问道：
“小李，多高文化？”
“不高。”李志伟说，“我本想考大学，不料家生变故。”
“人生遗憾啊！”余龙感慨万千，“我的理想就是考上大学，可那时是读书无用论，我就没念下去，现在想想就后悔！明年，大丫头就高考了，可是，我又拿不出钱供她上大学！我这个当爹的，很失败！”
“唉，都是钱啊，这杀人不见血的刀。”李志伟很无奈。
“余哥，老顾找来了，让他们俩谈谈吧！”
这时，赵二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推倒骑驴的汉子，就是老顾。
余龙说：“老顾，这位是小李，刚卖菜的新手，想要买个倒骑驴！”
老顾看着李志伟，“你能给多少钱？”
李志伟也不知道一个倒骑驴多少钱。
但这东西的三个轱辘是自行车轱辘，车圈和车胎都加了厚，前面是钢管焊的车厢，后面是自行车尾巴。
买辆自行车还得一百八九呢，这可是三个轱辘呢！
他估计钱肯定少不了，可一时给不出价。
老顾一看李志伟就不懂，说道：
“我也不多要，少不了二百！”
李志伟觉得这个价够便宜了，刚要说行，就听余龙说：
“老顾，李兄弟我是朋友，新车也就这个价，你实惠点儿！”
老顾说：“小李，既然你是老余朋友，我就不要晃了，你就给我一百五吧！”
赵二说：“小李，这个价行了，要不是余哥一句话，怎么也要一百八！”
李志伟没想到，一句话就值三十块钱。
“行！”
于是，他给老顾一百五几块钱，把车买下来。
通过这辆车，拉近了李志伟和余龙赵二的关系。
但李志伟没想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倒骑驴，却让他如虎添翼，为他打江山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立下了汗马功劳！
……
有了车，他突然有了底气，“余哥，赵哥，我去泡那份菠菜！”
余龙说：“别急，六分钱的太贵！”
李志伟说：“这都快亮天了，卖没了怎么办？”
“卖不没。”余龙很自信地说，“放心吧，今天菠菜下不去，我们等着最后上，会很便宜！”
蔬菜批发市场，每天都有快货和慢货。
某品种货供不应求，就是快货。
某品种货过剩，就是慢货。
余龙和赵二就是抓住这个规律，等价格降到最低的时候出手，利用差价赚钱。
李志伟总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太有把握，就想自己单独上货，可又不好意思，心里干着急。
这时，赵二说：
“咱们别在这儿坐着了，喝酒去吧，饿了！”
余龙说：“小李，咱哥仨喝酒去！”
李志伟只得跟他们去了。
市场里面，有几家饭店。
他们进了黄瓜花小吃。
他们要了四个菜，溜肥肠、尖椒干豆腐、油炸花生米、拍黄瓜，十五个驴肉馅包子，喝了二斤散装白酒，抹零去梢，花了十二块钱。
喝完酒，三个人都抢着买单，但最后，老板娘还是收了李志伟的钱。
因为余龙和赵二是她家常客，所以，她自然要收李志伟的钱了。
第一次喝酒，就让年龄最小的李志伟买单，余龙和赵二都觉过意不去。
余龙说：“小李，我们张罗喝酒，却让你掏钱，这成啥事儿了！”
李志伟是个很慷慨的人，“余哥，咱们哥们儿，谁花还不一样呢！”
赵二说：“行，下回谁也别抢了，我请！”
这顿酒喝完，天已经大亮。
李志伟心想，这酒误事了，市场上一定没多少菠菜了。
可当他们出了饭店，看到市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菜也不多了，但菠菜还有不少。
卖菜商贩们，都是夜里上菜，白天卖。
他们上的菜，大多数人要赶早市。
早市的菜贩子，都是天亮前后到市场，一直卖到晚上。
他们上一次货，够卖一天的。
如果一天卖不了，转天就要把剩菜贱卖甩掉。
因此，天亮了，菜贩们已经上足了货，离开了春城市场，这时，菜农没有批发出去的菜，就不好卖了，就会贱卖。
热天的时候，蔬菜尽量不过夜，过夜了，就不新鲜了，有的还会腐烂。
这时，像余龙他们这种捡便宜的小贩就登场了。
他们或一个人，或几个人，同菜农砍价。
人多，拿货就多，占优势，砍价就容易些。
余龙也是为了砍价容易，才拉李志伟入伙的。
正好，有一个马车拉三千多斤菠菜，余龙和赵二砍价砍到二分钱包了下来，他们三个人每人分了一千二百多斤。
每捆菠菜二斤左右，大约600捆。
李志伟推着菠菜回到福运市场，已经快七点了。
这时，早市正是人多的时候。
他把倒骑驴挨着鸭蛋大姐停下，高声叫卖：
“自己家大地菠菜，两毛钱一大捆……”
今天的菠菜，没有分量足，没有使水，就是质量稍稍次点儿，价格又非常便宜。
老周他们那些人货全，最多的能上六七十斤菠菜，就算他们联合起来贱卖，总数量加起来也超不过李志伟，质量好坏不一，已经不占什么优势，对李志伟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