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造谣一时爽
曲水河源自大黑山。
河道九曲十八弯，和进燕家庵的山道很像。
河面窄处若有百丈远，宽处有数百上千丈远。
水流湍急，犹如万马奔腾。
岸边乱石间，一蔟蔟鱼鳞寒光闪闪，和一堆堆腐烂的兽骨，无不暗示着洪荒世界的弱肉强食。
两头哼哈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哼一哈，放出上古遗种杂血妖兽的强大气息。
大小野兽闻风而逃，不见踪影。
据玉简记载。
从毒隐谷到大烨城有万里之遥，这一万多里地形时窄时宽，毒隐宗将这一带区域称为葫芦峡。
甜甜一路上心情舒爽，出了毒隐谷，便不用担心时时会变成神虫饲料了。
新主人燕狂夫性情稳定幽默，从来不发脾气，不用担心被处死。
甜甜如今唯一想的事儿，就是如何讨好新主人。
六七日过后。
一道破旧城墙出现在曲水河边。
湍急河水拍在城墙外的灰白石块上，滋滋冒烟，宛如烟雾。
玉简内称此地为灰石城，向南便是大烨城。
这座灰石城也是毒隐宗在谷外的第一处人族聚集地。
灰石城内居民，全是葫芦峡内的土著部落和数十家大大小小家族。
城内流传着一个恐怖消息。
南边大烨城被野兽围城了！
灰石城居民，人人害怕三件事。
不要长病！
不要碰见鬼！
不要被野兽吃了！
灰石城中人非常害怕，大烨城是灰石城的屏障，要是失败了，大群野兽便会冲进灰石城吃人。
大烨城野兽围城的消息，来自听风茶坊。
听风茶坊掌柜左小祖。
左小祖只是一名茶馆掌柜，但他背靠一尊大神，他姐夫是灰石城第一大族族长熊大勇。
熊大勇是城内第一武修大宗师，脾气火爆，性喜杀戮，无人不怕。
来听风茶坊喝茶的客人，全是城内各族族长，他们来茶坊不是喝茶，是来巴结左小祖的。
日近中午，光线刺眼。
一名男人摇摇晃晃进了茶坊，身材如麻杆儿般瘦，茶客们精神一震，左小祖来了。
这大半年，左小祖时常爆出一些劲爆消息，这些消息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惊骇，唬得族长们心神不宁，越想越怕。
人就是这么贱，越怕的东西越会掂量。
左小祖慢条斯理地坐下，喝上一口茶，张嘴一阵惊呼。
“惨啊，太惨了。”
“大烨城内只剩一群老头老太太了，为何如此？”
“曲水河如今改道了，不从大烨城中过了，为何如此？”
几个大标题式提问甩出来，瞬间吊起了一群族长们的眼球，但没人敢回答，因为但凡有人猜答案，次次被左小祖啪啪打脸。
左小祖心中得意，他说词越耸人听闻，族长们就会害怕，越害怕就会越靠近左小祖。
一名鲁姓族长问：“左掌柜的，为何如此？”
左小祖不说话，而是伸出一只瘦手掌，高深莫测地一比划。
鲁族长秒懂，立刻道：“我订五壶茶，左掌柜的可以讲了嘛？”
左小祖呵呵一笑：“只能讲一个。”
这时一名王姓族长出声道：“左掌柜的，我也订五壶茶，你可以全讲了嘛？”
左小祖嘿嘿一笑，得到了满足，挥舞着瘦手，开始讲话。
“大烨城外面有野兽群困城，城内人饿急眼了，人吃人，老头老太太皮老肉臭没人吃，所以活着。”
“曲水河改道是因为城内人血流得太多太粘，堵住河道了，只能改道城外。”
“眼下，你等都懂了嘛？”
数名族长被吓得张大嘴，半信半疑。
鲁族长质问道：“左掌柜此话当真？”
王族长同样不相信，也问道：“听说大烨城有圣灵保护，还有仙师镇守，怎会放任野兽围城？”
左小祖对于质问，从来不解释，直接另放大招：“你俩敢不信我说的话？这些话可全是我姐夫说的。”
两位族长不敢质疑熊大勇，只能自我安慰道：“大烨城外有兽潮，可我们不怕，我们灰石城有圣灵庇护，兽潮真来了，也进不了城。”
“屁，圣灵没屁用，只是一堆烂石头罢了。”左小祖说光奋了，两嘴皮子飞白沫，根本刹不住车：“我五岁时便向那堆石头撒尿，它若真是圣灵，早把我吞吃了。”
众族长脸上一凛，神情惊骇。
左小祖竟敢亵渎圣灵。
灰石城的中心广场，矗立一尊数丈高的蛟龙雕像，人们世代相传，蛟龙雕像是一尊神灵，只要虔诚叩拜，便可得到神灵庇护。
历代以来，这尊蛟龙雕像便是一个传说，成为人们心中的信仰。
左小祖的几泡尿，等于浇在信仰上。
面对众族长凶光四射的眼神，左小祖不在意，但也不爽，立刻再说一个大瞎话吓死他们：“和你们一群傻子说吧，各大族的女人孩子早跑山中躲着了，只有你等还傻呵呵相信圣灵可以庇护安全，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屁民。”
果然，众族长们眼中凶光不见了，只剩下惊惧。
左小祖得意扬扬，这种耍傻子的感觉真好。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蛮荒之地也有公知专家。”
“左小祖你可知造谣一时爽，全家乱葬场这句话？”
众族长应声一看，说话人是一男一女两名陌生青年。
黑袍青年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白袍少女肤白貌美，一脸富贵气息，正是路过的燕狂夫和甜甜。
远离毒隐谷，感觉出了斛律毒霸神念范围后。
燕狂夫立刻给甜甜从里到外换了一套衣袍。
甜甜以往穿的麻袍太露了，跪地或弯腰时，风光无限，一目了然。
这小跟班的皮肤和身材太挺了。
燕狂夫生怕受不住考验，啃下了窝边草，那样一来对不起俞小婉，二来以后两人不知如何相处。
燕狂夫现在心中只有俞小婉，要替守好夫德。
左小祖看看燕狂夫和甜甜，都不认识，立刻一瞪眼：“你是哪家弟子，可知我姐夫是熊大勇嘛？”
燕狂夫进灰石城，原本只想看看风土人情，本不想搭理左小祖，这种烂人数不胜数，天雷都懒得劈死他们。
可左小祖大嘴巴跑火车，竟说向蛟褫雕像上撒尿，这是挑战毒隐宗大佬威严，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燕狂夫淡淡反问：“熊大勇很厉害嘛？”
“你敢直呼我姐夫的名字？”左小祖怒了，蹦起来叫骂：“整个灰石城我姐夫说一，没人敢说二，你一个瞎了眼的小兔羔子敢薅虎须，活够了嘛？”
燕狂夫道：“熊大勇，熊大勇，一听名字就不正经，不如改叫熊大好听。”
茶馆间一片寂静。
族长们目瞪口呆。
在灰石城，熊大勇就是天，不敬熊大勇的人全死了。
左小祖红着眼珠子大吼：“你会后悔的。”
燕狂夫淡淡道：“你会后悔的。”
左小祖大叫：“来人，将这个男的拖出去打断两腿，把那女娃绑起来，老子要尝个鲜。”
茶馆外冲出来两名光着大腿的大汉，纵跃间体内气血轰鸣，声若雨打芭蕉叶，这是两名武道宗师。
两名武修各自弓步出掌，分别抓向燕狂夫和甜甜。
甜甜只有先天境修为，修炼功法粗陋不堪，被宗师级气血当头一压，登时脸色苍白，如负重山。
左小祖一摇人，燕狂夫立刻手掐法诀，给自己和甜甜套上一个三阶金光符。
灵光一闪。
两人体表金光闪闪，套了一个大罩子，金光煌煌，万法不侵。
两名武道宗师对着金光罩拳打脚踢，数息后，已将金光罩打的摇摇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