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柳家的筹谋
边上的嬷嬷哭着去捂皇后的嘴，轻声说道：“娘娘慎言啊，现在、现在已经没有太子了……”
有的只是宗人府的废太子，皇帝不松口，废太子自然不可能到这里来。
皇后眼珠子一瞪，嗬嗬喘气，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太医！太医快来啊！”
裴青青哭喊着，顾凉闯进殿内，赶快给皇后下针舒缓，直到呕出一口瘀血，皇后才平息下来。
“出去，都、都出去——”
皇后摸索着抓住裴青青的手，“青青，母后现在只有你了……”
她眼底闪烁着精光，也不知在想什么，摸在裴青青手上的指尖冷得像毒蛇的信子。
裴青青并未觉察，她满心都是皇后的身体，哥哥已经被禁足，她也只有母后了。
“母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父皇消了气，定会放哥哥出来的，不会一辈子囚着他的！”
“出来又哪里比囚着好。”
皇后看着雕梁画栋的床顶，眼泪从眼角慢慢滑下。
当初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放出来不是庶人就是个毫无分量的王爷，等新王登基，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
皇后手指蜷紧，皇帝真的好狠呐，就这样便把太子废了，甚至都不查太子是否是被陷害的。
裴荀，一定是裴荀和蒋贵妃，这件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看向裴青青，抓紧了她的手。
顾凉在宫内待了两天，直到皇后的身体稳定下来才离了宫。
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了精神，醒来时透过床幔，有个身影在一旁的书案上看折子。
顾凉打了个哈欠，“皇叔，你来多久了？”
裴聿早听到了动静，他温声说：“再多睡一会儿，这两日累坏了吧。”
“我不困了，有些饿了。”
“我叫玉壶找人去做。不知你什么时候睡醒，菜一直温着就不好吃了。”
裴聿回来时，顾凉已经卷起了床幔坐了起来，笑眯眯问他：“皇叔又是翻墙来的？”
“之前走正门来了一次，叶老将军不准我多待。”
裴聿担心着顾凉的身体，哪里能同意，回府就带着折子翻过来了。
“朝中现在局势如何？”
“太子不济，但柳家还算聪明，刚开始确实有些乱了阵脚，这时已经没动静了。只有一些散碎的墙头草在找门路四处投靠，竟然还有几个问到了我这里。”
“皇叔，我有一招……”
顾凉朝他招招手，裴聿走上前，乖巧地俯下身。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或可一举铲除他们两个，咱们只要坐山观虎斗，等到最后收网就好。”
她细细讲了一番后，总结出这样一句，裴聿笑着颔首，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裴聿想要顺利继位不落人口舌，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只要把皇帝利用好就行。
皇帝下派了新人去处理潍州府的烂摊子，此人自然就是裴荀了。
他去了没多久，潍州府的水患就平了，听说秦王在潍州府名声大噪，回京时百姓全部都来相送，万民伞举起来能把天遮住。
朝堂上对秦王继位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看似欣慰，实则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
实际上他又岂想废太子呢，朝堂之中有秦王制衡太子，太子制衡秦王，就能形成微妙的平衡，对他这个皇帝是有好处的。
可恨太子太蠢，犯了天地不容的错处，他才不得不废。
如今叫秦王一家独大，实在不妙，皇帝寻思想要再扶持一个皇子起来，和秦王打擂台。
正在这时，后宫传来了好消息，竟有两个贵人娘娘，同时怀了龙种，皇帝大喜过望。
皇后寝宫中，自太子被废被囚后，冷清极了，这日有个嬷嬷跑进宫内，激动地说道：
“娘娘，好消息啊！殿下被放出来了。皇上恩典重封殿下为宁郡王，赐了北城的宁王府居住！”
皇后腾的站起身，追问道：“皇上怎么突然开恩？那宁王的封地呢？”
“听说是后宫两个贵人娘娘有喜了，皇上命赦天下，就赦免了殿下。封地……暂且未提。”
皇后摔坐回去，“有两个贵人有喜了……皇上这个年岁了，怎么突然……”
她忽然顿住了，眼底放出激动的光，皇后迅速调整了表情。
“叫宁王进宫来探望。”
“娘娘，陛下吩咐……宁王未经皇令还是不可擅出宁王府，所有事宜自有皇上赐下的宫人料理。”
这是给了个体面身份换个地方囚着，皇后默默流了些眼泪，心里的想法却是越来越坚定了。
“把公主找来。”
没多晌，裴青青来到殿内，“母后！哥哥被放出来了，您知道了吧！”
这一个月皇后为太子流了不少眼泪，身子都熬坏了，裴青青一直十分担忧。
“青青，到母后这里来。”
裴青青提着裙摆跑上前去，跪在皇后膝下，伏在她膝头说道：“娘，您一定要好好的。”
“青青，你年岁不小了，母后想给你找个夫婿，你看如何？”
“啊？母后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裴青青吓了一跳，忙抬起了头，皇后温柔地扶着她的发顶，“正是你哥哥的事，母后怕连累了你。趁现在好好给你找个人家，以防后来再有什么事……”
皇后忍不住擦拭眼泪，裴青青抽出帕子，边替她拭泪边说：“那就但凭母后吧。”
“好孩子……”
下午时，太医署来给皇后请平安脉，太医把完脉便写了方子，喊药童去抓药，在宫外廊下熬。
皇后看了眼太医，温和道：“这些日子劳烦你了，喜宝，带太医下去喝杯茶。”
太医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地跟着宫女下去了。
“你们都下去做事吧，本宫累了，休息一会儿。”
“是。”
殿内其他宫人也尽数撤去，唯有熬药的药童还在，他站起身，方才来时畏畏缩缩，小儿一样的身高，这会儿站直了身子才显现出，竟是一个大汉装的。
“妹妹！”
“兄长——”
皇后第一眼便认出了自家兄长，她屏退四下正是知道兄长必有话说。
皇后兄长柳万常是左军都督府的指挥佥事，柳家如今最有实权的一个就是他，他手下可以调动的骁骑卫，大约有一万人之多，但这个数目并不足够。
柳万常拉着皇后走到殿内，悄声说道：“妹妹，皇上不仁不义，咱们也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如今秦王声望日渐高涨，皇帝又没有复用太子的意思，等秦王登基那日，便是我柳家家亡之时。”
“我都听兄长和父亲的，眼下皇儿被囚，也只有放手一搏。可只有兄长那里的一万如何能成事？怕宫门打进就被包了。”
“所以才叫你给公主择婿。”
“此事我已和青青说了，兄长打算许配哪个人家？”
皇后叹息着摇头，“若是太明显皇帝必然不会同意的。”
“放心，皇上查不出这其中干系。那人正是今年武考的武状元，名叫葛通。”
“兄长细说，此人有何不同？”
“他现在京营做小将，查下去也只知是个平民出身，可他有个姐姐，嫁了个叫万奇然的指挥使。”
“是金吾卫的那个——”
“就是他！”
柳万常说：“葛通和万奇然关系很好，可这层关系在暗处，他姐姐是万奇然的外室，已经有孕了，是个儿子。”
“我越发不懂了，就是青青嫁了葛通，如何联系上万奇然？”
“葛通好色，只要哄好了他，让他把他姐姐骗来，我自然能用那孩子威胁万奇然。”
“他真能因为一个儿子，随哥哥你造反？”
“不止如此，我深查过，这几个禁军指挥使里，唯有他一直不安分，自然是有这个念头的人，我才敢跟他开口。”
柳万常：“他能领五千内禁卫，加之他轮班在夜里，找他悄悄开了宫门悄无声息地进来，再辖制内宫和皇帝，叫他写下禅位诏书即可！无声无息的，届时再以皇帝名义，将秦王召进宫，悄悄的给除了！就说秦王逼宫，太子救驾，就能名正言顺。万奇然自留不得，全推给秦王。”
“那就按哥哥所说，我这就去找皇上赐婚。”
没多久，太医连喝带拿地回到殿内，正打算谢恩，却瞧见门关了起来。
药童说：“娘娘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喜宝：“奴婢会代大人转达谢恩的，大人可以走了。”
太医拱手作揖离去。
翌日，葛通的画像和其生平送到了皇后的书案上，她展开画卷，就吓得丢了出去。
平复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拿回来。
画像上的人络腮胡，小眼睛，腰身有个水桶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上杀猪的屠夫，横竖看都吓人。
还不止如此，皇后看了关于葛通的事，发现这人远比柳万常说的要恶劣。
他中了武状元，被封了京营里一个小官，整日的寻衅滋事，不过武官里这倒算不得什么，坏的是他常常出入烟花之地，内阁参他的折子有十好几张，这人还有打人的喜好，烟柳巷的姑娘都怕他。
皇后放下纸张，捂着胸口大喘气。
“这、这……青青可太受委屈了……”
皇后十分挣扎，她平日偏疼太子，可不代表她不疼女儿，把裴青青嫁给这么个玩意儿，皇后实在不忍心。
挣扎了几个日夜，皇后将裴青青叫到身边。
“青青，母后给你挑好人了，你看看，这是他画像，姓葛。”
裴青青面上微红，接过画像展开，画上的男子英俊挺拔，眉宇间的气质和叶越有些相似。
裴青青心一动，“母后，你说他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