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阳侯府事发
“走了。”顾朝夕挥挥信封朝王府外跑去。
少年望着顾朝夕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城阳侯府的正门就在眼前。
果然,手持兵刃的官兵已将候府团团围住。周遭都是看热闹的百姓。门前的石狮旁跪着平日里看门的小厮。
顾朝夕伸手扯了扯啾啾,将头发弄得更狼狈一些,抬步准备朝城阳侯府走去。
一双生满老茧的手从身后伸出,死死捂住顾朝夕的嘴,想将她拖进不远处的巷子。
顾朝夕早有准备,将袖中藏着的匕首狠狠戳向后方男人的肚子。男人吃痛,手下一松。
“救命!”顾朝夕大喊着。
“这不是那天城阳侯带出门的孩子吗?”萧锦逸安排的人手混在人群中,出声吸引注意力。
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门口的官兵听到动静赶来查看。
“你是城阳侯家的孩子?”
官兵上下扫视着顾朝夕。衣裙是上好的锦缎,整个人却狼狈异常。
“城阳侯?”顾朝夕仰头,眼神懵懂。
大抵是府里不受宠的,或者远房亲戚家借住的孩子吧。
官兵心里盘算着,身旁也没个丫鬟小厮跟着的。
“带她进去。”
无论如何,先将人押回府里再说。弄错了大不了再放出来。
一名官兵领着顾朝夕向府内走去。五岁的女童,还是刚从外面回来,浑身脏兮兮不受宠的孩子,并未引起官兵们太大的关注。
顾朝夕趁此机会仔细观察着城阳侯府。
一箱箱的珠宝与各类摆件从小院中搬出,丫鬟和家丁们被驱赶着往正厅的方向去。
城阳侯四处弥漫着哭声,其中夹杂着女眷和孩童的尖叫声。
没见血。
看来不是谋逆。
顾朝夕内心思索着,低着头跟随官兵慢慢朝前走着。
“什么人!”领着顾朝夕的官兵突然怒喝一声,向侧方追去,将顾朝夕一人丢在了半路。
“朝夕。”一名身穿靛青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假山后,冲顾朝夕招招手。
“四叔?”顾朝夕睁大眼睛,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顾辰星前几日就启程离京了。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在城阳侯府里?
“朝夕。”顾辰星拉过顾朝夕,凝视着她,将一个玉质的印信塞到她手中。
“这个你拿好,藏在身上,无论谁问也不要提起它的存在。”
“四叔。”顾朝夕愕然开口,眼中是惊诧和不敢相信。
“拿好它。”顾辰星颔首确认,将顾朝夕的手掌合上。
这是城阳侯府被盯上的根源。顾朝夕顿时意识到。
这就是楚家觊觎的东西。
四叔,这是你活下去的机会啊。
顾朝夕心中明白,城阳侯将此宝物托付给顾辰星,是做了无法脱身的打算。
如今顾辰星将它给了自己,他就再没有完好走出京城的机会了。
顾辰星看着顾朝夕,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顾朝夕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来的路上很辛苦吧。受伤了吗?”
听着顾辰星温柔的询问,顾朝夕咬着唇,飞快摇头。
“我先走一步,一会儿正厅见。”顾辰星拍了拍顾朝夕的头,错身离去。
“四叔。”顾朝夕伸手拉住顾辰星的衣角。
顾辰星无奈地蹲下身,“朝夕,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被拘在宅院中,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希望你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遵从自己内心所向。”
“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四叔相信,如果你愿意,你一定能做到。”
顾辰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顾朝夕将印信藏好,保持着进府时的速度,慢慢朝着正厅走去。
刚刚被引开的官兵回来,看到顾朝夕磨蹭着的短小身影,松了口气。走回顾朝夕身前,带她迈入城阳侯府正厅。
正厅中城阳侯府中人跪了一地。
城阳侯捧着圣旨,面色苍白,浑身像是被卸了力。老夫人一个劲捶着胸口,几位孙媳搀着老夫人,低声哭泣着。
尚未出阁姑娘们围成一团,年长的男子将她们与官兵隔开。院内的孩子们被母亲圈在怀中安抚着。
“顾朝夕,你怎么在这儿?!”
侯府众人听到城阳侯府二小姐的喊声纷纷抬起头看向顾朝夕。
城阳侯惊诧,镇南王府的小小姐怎会此时出现在侯府?
城阳侯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四周,果不其然,在人群后方发现了顾辰星挺拔的身姿。
城阳侯重重叹气,明白了青年的坚持与决定。
也好。
将它交于镇南王府的小小姐,也不算辱没。
他们没能做到的事,说不定年轻一代能见到那天的到来。
“你们欺人太甚!”
到底是多年夫妻,见到城阳侯的反应,老夫人立刻明白过来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是镇南王府的小小姐,镇南王妃新认的义女!”老夫人拐杖狠狠跺地。
“顾先生是候爷请来的贵客,你们将其扣押调查就罢了。怎得还将一个五岁的孩童牵扯进来。”
老夫人声音急促又带着震怒,右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襟,平稳着呼吸。
镇南王府的小小姐?
那个让富商苏家翻了车的义女?
直立于前的刑部侍郎皱了皱眉,凌厉的眼峰朝下属扫去。官兵额冒冷汗,低着头,不敢直视上司。
蠢货。
自己亲自带队,为的就是防止城阳侯传递消息出去。
如今到好,镇南王府的人被请进了侯府!
顾朝夕观察着刑部侍郎的面色,小步快跑到他面前,仰头看向对方。
刑部侍郎低头看着这个脏兮兮的雪团子,雪团子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悄悄说。
“这是有人塞给我的。”顾朝夕将萧锦逸事先准备好的信封交给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快速浏览着信件内容,没什么问题,只是一封普通的拜函。
写信之人是普通商户,不清楚城阳侯府目前的情况很正常,谁也没想到这次的令来得那么快,那么重。
刑部侍郎正要将信纸折起,突然看见信纸右下方角落的印记。顿时瞳孔微缩,这个印记是那位的。
刑部侍郎按耐住内心的汹涌,面上不显地将信纸收起。对关注着二人的城阳侯府众人陈述一二。
“这只是一副普通的拜函,本官会依规上呈审查。”
普通的拜函,却不避嫌向众人展示一二。
院子里不少聪明人明白过来。
其余人则松了口气,心中庆幸没再起什么波澜。
顾朝夕走回老夫人身边,怯怯地躲在老夫人身后。趁众人不注意给了顾辰星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对方放心。
“既然人到齐了,那便开始准备吧。”刑部侍郎清清嗓子提高声量。
“城阳侯府七岁以上男子流放登州,即刻启程。女眷及七岁以下幼子三日内搬离京城。”
“城阳侯,老夫人,请吧。”
“祖父。”
“爹爹。”
“我不要离开娘亲。我不要去登州。”
院内哭喊声此起彼伏。大夫人搂着月初刚满七岁的小儿子痛哭出声。
带着刀剑的官兵上前,将城阳侯府男丁逐一带离。
“侯爷,请吧。”刑部侍郎上前请城阳侯移步。
城阳侯起身,错身之时递给老夫人一个含有深意的眼神。老夫人心领神会,微不可查地朝城阳侯颔首。
不多久,院中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老弱妇孺,以及哭晕过去的几位夫人。
“走吧。”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起身,在孙媳的搀扶下向后院走去。
“圣上给了三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能喘气的都过来一起谋划下。”
跪坐在地的女眷们如梦初醒,陆续有人起身跟随老夫人进后院。
“顾四小姐,您--”刑部侍郎想起顾朝夕,转身找寻着小团子的身影。
顾朝夕急忙躲在老夫人身后,紧紧拉着老夫人的胳膊,一脸警惕地盯着刑部侍郎。
“怎么,侍郎大人这是觉得老身会对镇南王府的小小姐做些什么?”
老夫人语气严肃,话中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再次点明顾朝夕的特殊,敲打着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略一犹豫,看看面前瓷娃娃一般不见悲伤哭喊的女童。突然又觉得顾朝夕应是不懂此事之大的。
到底是押送城阳侯,将城阳侯府一事板上钉钉来得更为重要。
刑部侍郎放弃纠结顾朝夕的去留,迈开脚步离开侯府。
工部,此事可大可小,必须问个清楚。
顾朝夕看着刑部侍郎离去的背影,卸下警惕的目光。
现下终于能松口气,理一理思绪。顾朝夕目露深思,紧盯着前方老夫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