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死魂换生灵
楚净瓷并未立刻回答小桉桉的问题，而是陷入了沉默，她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脸色凝重地看了眼湛蓝湛蓝的天空，眼神中有着难以严明的情绪在不断酝酿着……
看着楚净瓷这样的反应，小桉桉也不觉敛气凝神，将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用楚净瓷多说什么，小奶团子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
毕竟，她是想让姑姑帮忙，用云苇凝的死魂换宋曼妮的生灵。
可以说，这是一种逆天而为的行径。
姑姑就算不帮这个忙，小桉桉也不会怪姑姑。
片刻之后，楚净瓷语气略显深沉地开口道：
“这件事按咱们师门的规矩来说，自然是不行的，毕竟这种事情有违天道意志……”
小桉桉虽然预料到了会被姑姑拒绝，但她的眼瞳还是不受控制地闪了闪，溢出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沮丧。
可怜了宋曼妮小小年纪，也可怜了云苇凝一番苦心。
哎——
一时间，小奶团子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明显变得有些垮，小嘴巴也不自觉地撅起了几分。
一旁的楚净瓷突然伸手在小桉桉的眉心点了一下，同时脸上凝重的表情瞬间消散，微笑着开口道：
“不过既然是桉桉宝贝提出来的，姑姑肯定会帮你的呀！”
现在的小桉桉并没有因为楚净瓷的这句话而欣喜，毕竟小桉桉现在也明白违背天地意志的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甚至会有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小桉桉感受着手腕处云苇凝传来的喜悦情绪，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姑姑，违背天地意志，恐怕天道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小桉桉并不愿意帮助了一个人又伤害了另一个人。
楚净瓷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你都求到我这儿了，天道算个球！”
这句话说得霸气侧漏！
小桉桉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去捂楚净瓷的嘴巴，担心姑姑会祸从口出啊！
楚净瓷却一把拉过依旧满心担忧的小桉桉，忍不住的伸手在小桉桉粉粉嫩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语气宠溺中透着诱惑：
“桉桉宝贝，你现在看出来了吧？姑姑可比你师父好多了，你说是不是呀？”
“你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我能做，要不你拜我为师吧？”
楚净瓷直接朝着小奶团子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的脸上挂着一抹看起来十分和善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引诱小朋友上当的人贩子。
正在偷窥的崔珏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气的破口大骂：
“好你个王铁柱！你丫都变性了竟然还是死性不改，居然趁着这个机会挖我的墙角！”
若不是自己现在没办法过去，今天一定要跟对方好好比试比试！
但崔钰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撸起了袖子，作势要把楚净瓷教训一顿的模样。
小桉桉本来还在担心师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伤，被楚净瓷这么一打岔，心中的担忧渐渐开始消散了。
“姑姑，就算桉桉不拜您为师也会把您当作师虎一样来对待哒！毕竟您现在比桉桉师虎漂亮多了，并且名字也好听！”
人类小幼崽不会撒谎，就喜欢实话实说。
楚净瓷瞬间眉开眼笑，乐得跟一朵花似的。
而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崔珏听到小桉桉的话之后，心里更加难受了。
看来，他有必要提升一下宝贝徒弟的审美了，她竟然会觉得楚净瓷漂亮？！
随即，崔钰又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同时还特意消耗了不小的能量，特意传给了楚净瓷一句话：
“王铁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桉桉可是我的乖徒弟！”
只要宝贝徒弟没有被楚净瓷抢走，崔钰就觉得自己是最后的大赢家。
楚净瓷听到崔珏称呼自己为“王铁柱”，瞬间脸色一黑，怒喝一声，朝着虚空狠狠地连续拍了数掌，只听一道道音爆徒然响起——
原本又优雅地坐回阳台上的崔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屁股底下弹了一下，再次从阳台上跌落了下来。
这次跌落得有些狠，崔钰感觉自己的屁股蛋子好像被摔成了七八瓣。
“崔珏，你给老娘等着！”
小桉桉和云卿时根本不知道楚净瓷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儿，只能是大眼瞪小眼的静静等待，十几个呼吸过后，楚净瓷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心情。
王铁柱……
谁再提“王铁柱”这三个字，她就跟谁急恼！
只不过一直在高低起伏的胸脯显示着楚净瓷内心中的怒火还未完全散去，就在楚净瓷回头的时候，叶深正好对上了楚净瓷的目光。
“看什么看？！”
楚净瓷的话吓了叶深一大跳，差点将手中的饮料丢出去。
叶深赶紧握紧手里的饮料，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压压惊。
他还是继续充当保镖的角色吧！
随后楚净瓷随意的拉过一把放在店外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桉桉，你是想让这个鬼换那个孩子的命吧？”
楚净瓷说话的时候，伸手指了指小桉桉手腕上的多宝珠子，她洁玉般的手指指尖瞄准了那颗用来封印云苇凝的珠子。
其实见到小桉桉的那一刻起，楚净瓷就感知到了云苇凝的存在。
小桉桉见状连连点头，随后便将云苇凝从珠子中召唤了出来，云苇凝露面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楚净瓷跪倒在地：
“谢谢大师！小女子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为报！”
云苇凝是个聪明的人，她一眼就看出了楚净瓷的不简单。
楚净瓷毫不在意地对着云苇凝摆了摆手，随后看了眼路边形形色色的路人，习惯性地伸手掏了掏耳朵，而后朝着旁边弹了弹手指，浅声开口道：
“你的魂魄倒是挺凝练的，不过这种换命之法是我道教秘传，你是如何知晓的？”
不等云苇凝回答，楚净瓷再次开口强调到：
“不要用那种骗小孩儿的话来搪塞我，只要你告诉我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办法，我就帮你，如何？”
小桉桉惊讶地看了一眼楚净瓷，随后也是满眼好奇的看向了云苇凝，而站立在虚空中的云苇凝先是很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小桉桉。
见小桉桉的表情中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回过头对着楚净瓷再次施礼：
“大师果然厉害！这个办法是我在川蜀那边流浪的时候，在一个破旧道观的一本书里看到的，一开始我只以为是个故事，却不曾想到那个道观的观主真的用这个办法给他的儿子续了一命。”
川蜀地区？
楚净瓷听到云苇凝的这句话，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在那个地方啊！
一直在观察楚净瓷表情的云苇凝，见对方脸上有些不信的神色，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叩首：
“大师，小女子说的千真万确，那个道观的具体位置我记不清楚了，但距离峨眉山估摸着也就二三十里的距离。”
“峨眉山？”
这一次楚净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了一句，但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云苇凝不要再说了。
云苇凝见状便不再开口，又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楚净瓷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朝着云苇凝再次开口道：
“既然你知道这个办法，想必也知道这个办法对你来说是相当残忍的，那种痛苦可是要比地狱的那些手段厉害得多！”
楚净瓷希望云苇凝能够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若是她真的用了那个办法，她就没有办法再转世轮回了。
六道之内，或许再也找不到她半点踪迹。
云苇凝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令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和眼神，但她的语气却格外平和：
“小女子清楚，还请大师成全！”
她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了。
云苇凝说完想要再次拜倒，却不曾想楚净瓷挥手将她送回了小桉桉手腕上的珠子内。
“姑姑……”
小桉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楚净瓷，又垂眸看向再次封印了云苇凝的那颗珠子，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走吧！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楚净瓷说完之后，便将目光落到了叶深的脸上。
叶深见状连忙拿出车钥匙，逃一般的跑到了路对面，直到将车子开到楚净瓷身前，见楚净瓷不再关注自己，叶深这才放下心来——
‘奇了个怪了，我怎么会怕这么美的美女？’
叶深并不知道，让他感到害怕的其实是楚净瓷身上的威压。
云卿时帮小桉桉打开了车门，护着小桉桉的脑袋，等小桉桉上了车后，他才跟着上车，楚净瓷随后也上了车。
车子不断地在车流中左右腾挪，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叶深只用了十几分钟车子就快到医院楼下了。
一路上小桉桉不停地去偷看闭目养神的楚净瓷，一直想要开口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直到车子马上就到医院楼下了，小桉桉这才伸手扯了扯楚净瓷的衣袖，奶呼呼地询问：
“姑姑，这个换命之法有桉桉能帮忙的地方吗？”
小桉桉开口之后，楚净瓷哈哈地大笑几声，同时伸手拍了拍正在开车的叶深的肩膀。
这一动作吓了叶深一跳，差点将车子怼到前边的护栏上。
“一会儿桉桉在外面等着就行了，你跟我进去，要是云苇凝的魂魄承受不住，就借你的一用……嘿嘿！”
叶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楚净瓷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情绪激动之下，一脚刹车就要踩下去。
然而不等叶深脚踩刹车，楚净瓷却是再次开口道：
“你要敢踩刹车，我现在就用你的魂魄来救那个小女孩儿！”
叶深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的乞求着，至于有没有问候楚净瓷的祖宗，那谁也不知道了。
小桉桉一眼就看出楚净瓷是在故意吓唬叶深，便奶声奶气的安慰道：
“叶深叔叔，姑姑是吓唬你呢，一会儿桉桉在病房里给姑姑护法！”
楚净瓷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恰巧车子也来到了医院地下车库，在进入叶深将车子开到电梯口的位置之后，眼看车子就要撞倒电梯厅旁边的墙壁上。
楚净瓷挥手将车子狠狠地定在原地，而后面露凶光的看着叶深：
“你想带着我们一起撞墙？为什么不停车？”
叶深顶着一张苦瓜脸，悲愤地开口道：
“是你不让我踩刹车的啊！我踩了刹车你就要我的命，我只能选择撞墙了呀！”
听到叶深的话，楚净瓷咧着嘴轻笑了两声，口中不停地称赞着叶深的车技，而后打开车门抱着小桉桉下了车。
云卿时看了眼两股战战兢兢的叶深，摇着脑袋朝着楚净瓷和桉桉跟了上去。
等三人来到宋曼妮所在的楼层之后，宋嘉许早已在电梯口等着了。
只不过宋嘉许没想到带着小桉桉来的人竟然是个年轻漂亮、气质不凡的美女，只不过美女的打扮实在是有些奇怪。
又黑又长又宽大的袍子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姥姥的衣裳。
简单寒暄过后，宋嘉许便带着三人朝着深处的病房走去。
此刻的宋曼妮已经从抢救室转到了icu病房，并且整个楼层都已经被宋家包下，icu里面的医护人员也都换成了宋家的人。
楚净瓷在路过宋家老爷子身边的时候，目光在宋家老爷子的袈裟和光头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小声地对着小桉桉开口道：
“这个老秃驴怎么跟你带着的那个女鬼有那么多的因果牵扯啊？”
只一眼，楚净瓷就看穿了宋家老爷子宋念卿跟云苇凝之间的关系。
师伯不愧是师伯！
小桉桉虽然知道实情，但现在却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只能是悄声道：
“姑姑，他就是宋家的老爷子，云苇凝是他母亲。”
楚净瓷一瞬间便将他们之间的纠葛算了个七七八八，随后指着宋家老爷子光秃秃的脑袋开口道：
“你跟着进来吧！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宋家老爷子先是满脸的惊讶，从小桉桉的脸上得到确定的回答之后，惊喜地跟着楚净瓷走进了病房中。
此刻icu病房内只剩下了楚净瓷、小桉桉、宋家老爷子以及躺在病床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的宋曼妮。
看到小脸苍白如纸的宋曼妮，宋家老爷子的脸上不由覆盖了一层心疼之色。
虽然宋曼妮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他也因为疼爱宋嘉许的缘故，把宋曼妮当成了自己的至亲。
而且宋曼妮此时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招人怜惜，只要有一点慈悲之心，看到她这样都会控制不住地心疼。
楚净瓷又吩咐宋家老爷子将病房里的窗帘全部拉上，随后便让小桉桉将云苇凝召唤出来。
在云苇凝出现之后，楚净瓷挥手就将宋曼妮的魂魄从体内抽了出来，只见宋曼妮的魂魄已经开始朝着虚无转变，并且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诡异的黑色。
楚净瓷不由感慨：“啧啧啧……好厉害的病邪！若是等她自然死亡，估计魂魄都要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小桉桉满脸紧张地看了看宋曼妮的魂魄和病床上的肉身，见宋曼妮的肉身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这才稍稍放心。
楚净瓷朝着云苇凝问道：“好了，你可准备好了？”
“有劳大师了！”
云苇凝郑重的朝着楚净瓷再次施礼，而后便在虚空之中站定，静静地候着楚净瓷施法。
“那就开始了，一会儿无论有多痛苦，你都得忍住，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最后一刻将你送入轮回，不然迎接你的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楚净瓷说完，不给云苇凝道谢的机会，直接掐诀开始施展换命之术。
顷刻间，云苇凝的身体周围开始出现浓稠的迷雾，最终汇集成一条丝线缓缓地进入道宋曼妮的魂魄之中。
并且伴随着白色物质从云苇凝体内抽离，云苇凝的面孔因为疼痛开始变得扭曲，小桉桉一眼就能看出此刻云苇凝正在承受何等的痛苦。
小奶团子的心脏狠狠一揪，心疼姑奶奶。
而就在小桉桉专心为楚净瓷护法的时候，只见宋家老爷子满脸呆滞的回过头看向了云苇凝所处的虚空——
就在楚净瓷让他去拉窗帘的时候，已经帮他开了天眼，并且宋家老爷子已经听到了云苇凝和楚净瓷刚刚的对话。
宋家老爷子似乎是站的太远，看不清云苇凝的面容，只能是犹犹豫豫地向着云苇凝的位置一点一点挪动脚步。
直到完全看清云苇凝的样子，宋家老爷子立刻呆立在原地，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缓缓浮现。
是她！
真的是她！
狠心的女人！这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
此刻的宋家老爷子早已将皈依佛门时的戒律忘了一干二净，恨意、怒火不断地交织着，宋家老爷子目光中的杀意已经犹如实质。
只是不知何时？宋家老爷子眼眶已经变得湿润了，那点点恨意也被浓浓的失落和伤感代替：
她就算走到了灰飞烟灭的地步也不愿意跟自己说上几句话！
一刻钟之后，云苇凝体内的白色物质已经变得稀薄，而宋曼妮魂魄上的虚无和黑点全都消失不见，甚至躺在病床上的肉身脸色也变得健康起来。
“注意了，等下我让你回去，你必须第一时间顺着轮回的召唤回到地府，进入轮回！不然你会彻底消失！”
楚净瓷说完这句话，便开始掐动手指，一条条五彩缤纷的丝线在云苇凝身旁环绕，顷刻间编织出了一个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气泡。
“回去！”
随着楚净瓷的话音落下，彩色气泡开始不断闪烁，即将进入气泡中的云苇凝突然睁开眼睛，朝着小桉桉和楚净瓷露出感激的笑容。
随后在小桉桉暗道不好的时候，云苇凝直接抬脚从气泡中走出，直接来到了宋家老爷子身旁。
只是三四米远的距离，云苇凝的身体已经变得近乎透明。
“对不起！念卿！我的儿子！”
短短九个字，却是用尽了云苇凝全身的力量，随后云苇凝的身体在楚净瓷可惜的目光中快速的消融。
真是痴傻！
眨眼间，整个病房中再也感受不到云苇凝鬼魂的气息，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唯独宋家老爷子不断滴落在地面上的泪珠证明着云苇凝之前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