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另一种可能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先当着你们的面敲定此事——”
偌大的办公室内,周远宏话音坚持。
江歆宁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了身:“周爷爷,其实我——”
“我们是不会订婚的。”
一声破空而来的冷厉男音,从旁响起。
打断了江歆宁原本想说的话。
她猛地抬眸,却只看到男人不苟言笑的侧脸。
“不订婚?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丫头作为你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吗?”
周远宏沉声问道。
黑眸深深,藏着几分旁人难以读懂的复杂。
而这份复杂,周初行却能看懂。
只是——
“就算我们真的是在交往,那彼此也还处于了解的过程中,贸然订婚,不切实际。”
面对周远宏的质问,周初行并不畏惧。
甚至接下来还说道:“更何况——”
“我们并不是真的在交往!”
话落,整个办公室内顿时都陷入了一种静默中。
江歆宁抿了抿唇,眼中神色越发的复杂。
明明她才是那个主导这一切发生的人,可为什么,他要揽到他自己的身上去呢?
“你们——”
好半晌,周远宏才出了声。
却在吐露了两个字后,没了下文。
满头银发,在天光下愈显年轮沧桑。
周初行却没有任何停顿的往下说道:“是我逼她这么做的。”
“为了一劳永逸断了那些人的心思,我们就演了一出戏,好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周初行的身边,不缺女人。”
“而有了之前那些流言做铺垫,我们的这场戏,才足够令人信服!”
夏日时光。
总是格外悠长。
临近五点下班时,窗外的天空,仍是澄亮无比。
办公室内,却气氛沉寂。
良久,周远宏才开了口:“我知道了。”
“看来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说着,借由拐杖的力道缓缓支起身子。
江歆宁想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见周远宏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她只能目送着,那垂垂老矣的身影,越发蹒跚。
“你本可以不必那么做的。”
只剩两人的办公室内,江歆宁突然开口说道。
“毕竟公开交往——是我自己擅作主张的行为,周老爷子的谴责,也该落在我的头上!”
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身上,江歆宁神色平静。
而回应他的,只是男人冷淡的一句:“没事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以后若再遇这种情况,你大可以直接拒绝。毕竟——
“你不正好想跟我断得一干二净吗?”
周初行抬眼看来,却眸如深潭。
让人望不到底。
那样的眼眸,令人望着心惊。
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其中。
江歆宁微微一怔,旋即撇开了眼。
然后说道:“那就多谢周总成全了。”
——
如火如荼的七月,在霍景田正式全票通过董事会,全盘接受霍氏集团一事进入尾声。
江歆宁彻底坐稳了霍氏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也有了要离开的念头。
姜家的事,不容分心。
而不久前,她查到了新的消息。
说姜氏破产前的财务部主管,在京都市郊的一家马场内工作。
江歆宁找过的那天,天气晴朗。
头顶着炎炎烈日,让她一张皙白的脸都被蒸腾嫣红。
树荫下,江歆宁从包里掏出瓶水咕隆咕隆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解了下口干舌燥的感觉。
她的车停在了养马场的大门口。
而她自己,已经在这马场了找了好几圈了……
却还没找到她想找的那个人。
“难道,是找错了地址?”
江歆宁兀自嘀咕了声,抬眸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周初行?
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男人被马场负责人恭敬迎入屋的身影,江歆宁眸光为微闪,随即也抬腿跟了上去。
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相逢,也不是个单纯的巧合。
之前那封恐吓信,她至今历历在目。
而她一直都怀疑,这封信,会不会是才周家送出的?
毕竟在整个京都,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只是她唯一不确定,是周老爷子当真知道这事吗?
可若知道。
为什么在她的面前,从未显露丝毫?
怀着满腔的疑惑,江歆宁一路跟到了马场内唯一一栋看着贴面的三层小楼外。
隔着一扇玻璃窗,她能隐约听清几分从屋内传出的对话声。
“周总,请喝茶!”
“您这次过来,是想好收购我们马场了吗?”
“那这价格……”
“……”
话音断断续续,江歆宁时而能听得清晰,时而模糊难辨。
正她弯腰在窗口下,蹲的有点双腿发酸时,却听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听说你曾经,是做财务会计的。”
“没错,曾经的确是!”
对方迟疑了会,才开口回道。
江歆宁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想找的人,竟然就在里头,在距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马场艰辛,你放着轻松高薪的工作不做,为什么要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做着违背自己本行的工作?”
屋内,周初行话音淡淡。
只一双沉静的黑眸,深冷莫名。
屋内,江歆宁侧耳倾听,几乎都快蹦出了自己的一颗心脏。
因为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从姜家败落后,对方要躲在这里,而且一躲,就是这么多年。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干了。”
“如果非要寻出个理由,那大概只是马与人同样聪明,却又比人单纯,和它们相处起来,让我觉得心安——”
“还有,自在。”
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急促。
间或停顿两下,还会轻咳几声。
大概是长年累月下积攒的老毛病了,即使在这盛夏,也难以平复完全。
江歆宁听到这里,不禁攥紧了掌心。
她才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离开。
偏安这一隅,除了为了远离喧嚣的清净,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
某种回避。
对方一定知晓什么内情,或曾经参与到了什么事情中,遇到了什么变故,才会做出这个选择。
“我的事,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过去,没什么好听的!”
“周总对于我们马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可以签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