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人一狗， 相依春秋！
呼~
吸~
白修胸口起伏，气机激荡。
他无法做到让自己平静。
恐怕任何一个被困十数个春秋的人都无法平静。
此刻，
他的心中只有——
斩斩斩！
杀杀杀！
抬手！
举剑！
一劈而下！
毫不留手！
“去死！”
刷……
紫阳动了。
玄明大惊：“紫阳！你无信！”
然而，
当紫阳已经豁出去老脸，已然来到白修身侧准备出手之际，他眉眼间猛然一变，随后竟临时变招，整个人又急速飞闪而回。
就是这一须臾的时间。
大殿变了。
不，
准确点来说，是宁远变了。
立正闭眼的他。
此时身上竟然劲气鸾动，有狂风飞舞，有万般的压迫四散开来。
下一秒，
缓缓睁眼。
可就是这睁眼的刹那。
白修浑身仿佛遭到了重击，明显至极地全身一颤，那劈砍的动作竟就那么凝滞了。
“这这这……”
“怎怎怎……”
“怎么可能！！！”
只见宁远不含半点情绪的双眸异样非常。
左眼为白，有眼为黑。
随后，
那目光仿佛化作实质似的，黑白二气便流转而出，旋即，就如同是天边谪仙水墨般的仙云一样环绕在周身，盈盈漂浮。
这一瞬的宁远，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实打实地给人一种睥睨天地的帝王降世的感受。
白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气息……先……先天后期？这是……这是他的……他的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才踏入先天吗？所以……他是在隐藏？也所以，他刚刚说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不是为了激怒我？而真真切切的只是在叙述现实？不不不！”
他的目光开始绝望。
他的面色开始发白。
他的肩头开始颤抖。
这一刻，
他觉得前路无光。
一座比自己此前处境更大的沟壑降临了！
横亘在前行的道路上。
没有什么是比先给你希望，然后再硬生生掐灭更令人为之痛苦的事了。
预料中，
那属于自己的一缕春风没有来。
迎接自己的，
还是那和往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变的枯燥日子。
雪山！
大殿！
以及，那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
“不！不！不！”
突然，
白修像是疯魔了一般。
他开始癫狂。
他开始嘶吼。
他开始控诉这个狗屁世界的不公！
可，
结果不变。，
仍由他如何奋力挣扎。
那长剑在被宁远的黑白二气镇压的难以动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劲气汇聚！汇聚！汇聚！
面色涨红！涨红！涨红！
咬紧牙关！
眼眸通红！
他用尽手段对这个不公的命运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反抗。
然而……
宁远就仿佛是一座他永远都无法越过的大山。
那山太高。
高到只有亲临山下才猛然惊觉——
山之高、云之深！
噗……
气血攻心，
血液喷吐而出。
染红衣襟，打湿地面。
“我……我……我不甘心！！！”
言语完，
眼前一黑。
白修竟直接往后栽倒，生死未卜。
但即便如此，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掌还冲着眼前的尹恒伸着。
真的，
好……不甘心啊。
我，
白修，
的宿命，
便……就是如此吗？
为什么？
凭什么？
老天爷，
求您给我一个回答！
嘭！
身体砸在地上。
溅起大殿内的尘灰轻轻飞扬。
滴答~
一滴泪，
滚落而下，
在万般的尘灰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泪花。
泪花是那么的璀璨，但又……脆弱渺小……
如他的人生一样。
年少，
村子败落。
但凡有些能力的全走了。
而他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无人过问。
即便有人说过一两句要不要一起走。
但小小的他明白，
别人说“要不要”，那就是不要。
倔强的他，摇摇头。
就这样，
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
最终，
整个小山村，除了自己就还只剩下自己求来的老张家不要的一跳瘸了腿的大黄狗了。
一人一狗，
相依春秋，
可，
麻绳专挑细处断，
厄运专找苦命人，
大黄走了。
少年不悲不喜，但每每坐在屋顶，凝望这安静如鬼的村子，眼神之中就多出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身上的惆怅。
他学会了旱烟，
那是老李头搬走时，遗留下的。
堪堪熬过又一个春秋。
少年绝心离开了。
至少，
要找到过冬的食物才行，否则，自己只会和大黄一样。
大黄的坟前。
少年在那叙旧一夜，翌日，踏上了出村之路。
雪山有雪莲。
少年一路循着踪迹，捡了半拉背篓。
就在他打算离开。
却已然来到了山巅。
那是一个青铜大殿！！！
也从这一天起，
他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可一开始的激动，再接下来无数年的时日中被消磨的荡然无存。
或许，
以前的自己过的苦，但……真的也时常开心啊。
能下山就好了。
念头像一枚种子萌生。
直到今天爆发。
再到被生生踩灭。
命运二字，
好生梦幻且残忍。
此刻，
在白修编制而出的虚幻世界。
雪原之中，
无数人头堆积形成的大山，此时消弭一空。
宁远站在那风雪中，宛若一个出世的神明。
恬静、
无尘、
包罗万象。
淅沥沥~~~
随后，
整个天上地下就如同初雪消融般点点剥落，
最后，
重新回到大殿。
回到这个清冷的地方。
黑白二气灵动的摇了摇尾巴钻了回去。
不过一时半会儿，宁远左右双眸的黑白还在，那瞳仁仿佛两条小鱼一般灵动。
呼……
紫阳微微松上一口气，那紧捏着竹杖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一旁左肩琵琶骨依旧被铁链紧锁的玄明，此时披肩的白发中那双眼眸流露出无与伦比的震惊之色：“那……那是……道？而且还是如此清晰的道！”
说着，他看向紫阳：“你竟然能教导出先天后期的弟子？可你也不过先天中期啊！”
紫阳眼神中有骄傲的神色。
“还不错吧，他的天赋不在你之下，而且，他的道更是我玄空道门一脉千载历史上第二次出现的——极！玄明，即便是你先天圆满的全盛时期，恐怕也要头疼吧，更遑论你这弟子了，所以，今天的结果，你，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