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出国
纪成双感觉身体凉了半截。
是她狠心吗？
爱了他十六年，结婚三年。
她该做的，该坚持的，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半点退缩。
可是如今，他和别的女人睡了。
跑来一句指责，她狠心？
纪成双情绪忽然变得激烈，用力推开他，“那么你和冯俏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红着眼，激动之下差点哭了。
即便最后忍住，声音也是哽咽的。
厉云霆喉结滚动，像是有沙子堵着，“那一切，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甚至有没有跟她睡都不确定。”
“是，你不确定。”
纪成双这段时间憋的太辛苦了，本想着算了，都过去了。
可是她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冯俏跟你提起的时候，你能反驳吗？”
“你能否定，当天晚上你们没有在酒店？厉总！你是堂堂厉氏集团的厉总，冯俏她难道对你下药，强迫你跟她进酒店了？”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她是这么生气失控的。
即便是当初，不知道啊然哥没死，每每被他提起，被误会的时候，都没如今痛苦。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最后还要被指责？
是她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吗！
厉云霆满腔委屈，忽然哑口无言。
纪成双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心虚了，苦笑，“厉总，我们结束了。”
厉云霆听到这几个字就来火。
这短短半年，她都说多少次这句话了！
他的真心，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
“非要这样？“
厉云霆喝了酒，情绪被放大，明显生气了。
纪成双对上他的眼睛，再次斩钉截铁，“是，我们结束了，厉总！”
她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有现在的决绝。
尽管心如刀割，她攥紧拳头，逼迫自己一定要坚强面对，努力做自己。
女人，没有爱情和婚姻。
也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和自在独立的灵魂。
厉云霆心底瞬间跃起熊熊怒火。
盯着纪成双，咬紧后牙槽极力隐忍，半晌才从牙缝里赌气地挤出一句话：“好，你别后悔！”
纪成双痛不欲生，绝望地闭上眸子，“绝不。”
一句话，犹如石头激起千层浪。
说完，她转身离开。
背影单薄，却说不出的孤傲坚毅。
黑夜高空，星疏月朗。
厉云霆绷着脸，面容冷峻寒气逼人，眼睁睁看着纪成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贯俊朗英气的脸上，眼神阴郁，额角青筋突起，薄唇抿成一条线。
远远看着，身影冰冷又落寞。
……
纪成双回到门口，深呼吸，调整心情才开门进入。
一路走回房间，傅湘文还在收拾。
纪成双嘴角强行挤开一抹笑，“妈，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傅湘文看她进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见她好久没说话，纪成双察觉异常，“妈？你怎么了？”
刚才母亲还很多话的。
尤其性格，就不是会安静下来的人。
她担心她不舒服，连忙握住了手，“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傅湘文感受着女儿手心的温度，看着她眼神里的关心，还是欣慰的，“我没事。”
她扯开一抹笑，另一张手放在她手背上紧紧握了握。
在床上坐下，有感而发似的，“成双啊，你要去国外一个星期，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么多年，妈妈都没尽到母亲的责任，想想还真是愧对你们姐妹两。”
说完，傅湘文垂下脸，愧疚地低下头。
这些年，其实纪成双和她一直都不亲近。
说起来，还不如跟爷爷奶奶的感情好。
如果是成欣也就算了，亲生女儿再怎么样，都不会有隔夜仇。
纪成双察觉到异常，内心涌起一股担忧，“妈，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些？”
傅湘文苦笑，“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了。”
纪成双心头丝丝拉拉地扯着，闷闷沉沉，还有点发堵，很不是滋味。
那些年，如果不是母亲足够坚强，吃苦耐劳。
兴许，就不会有她们姐妹今天了。
虽然她们的感情，不像寻常母女那么亲近，但在心里，还是很感激母亲的。
她发自内心说：“妈，你别这么说，你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没有你，我和成欣不会有今天。”
“那时候妈妈只顾着挣钱，总是丢下你们姐妹在家里，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怨过妈妈？”傅湘文提起过往，鼻子酸溜溜的，眼圈都红了。
纪成双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母亲老了，皮肤不再有年轻时候的白皙光滑。
甚至，还要比同龄人的手要粗糙，关节粗大。
那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什么脏活累活都拼了命地去做才导致的。
她红了眼，跟母亲的目光对视，轻摇摇头，发自肺腑道：“不怨，没有你那些年的打拼，我和成欣都上不了大学。”
“是，你是没陪过我们，是没有像别的妈妈一样，成天对我们说一些肉麻话，甚至脾气还很大。可你那时候，也才三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妈，你也曾年轻……”
“可你为了我和成欣，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年华，辛辛苦苦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我们，如果这都不算好妈妈，谁还有这个资格？”
纪成双第一次，剖开心扉，对傅湘文说这么多。
以前，傅湘文总以为，她心里对自己这个妈妈，还不够亲近。
如今听到这些话，心里感到欣慰。
这就足够了。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口气，“好，有你这句话，妈妈就放心了。”
她低下头，抿抿唇，眼泪掉了下来。
纪成双又心疼又疑惑：“妈，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没，没事。”
傅湘文破涕为笑，“妈妈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就算发现妈妈做错事了，你也能原谅妈妈，可以吗？”
纪成双觉得，自己的母亲，再错又能错到哪里去？
这辈子做什么，不是为她们姐妹考虑？
她心底一沉，伸手给她擦眼泪，保证似的说：“妈，你是我妈妈，永远都是，做错了，我就告诉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吗？”
傅湘文心里一阵安慰，眼里闪烁着泪光，笑得心满意足，“好。”
说完，她伸手疼爱地摸摸她的头，把她抱住。
脸色在那瞬间，也渐渐没那么凝重了。
像是服下了一颗安心丸似的。
……
第二天。
纪成双是下午的飞机。
一大早，顾辛城的电话打进来关心，语气揶揄，“怎么样？我们的纪大主播兼设计师都收拾好行李了？”
纪成双被他说话的语气逗笑，“顾总，你就别取笑我了，以后麻烦你，叫我成双。”
顾辛城笑出声，“好，不逗你，怎么样，都准备好了？”
“嗯，不用去太久，就收拾几件衣服。”
“那边很冷，多带几件棉衣，虽然只是一个星期，但是冷到了生病，我一样会心疼。”顾辛城半开玩笑，轻松的语气说着心底的话。
只是。
以这种方式说出来的话，往往不会被当真。
纪成双如是，忍俊不禁，“你要是把这些话对别的女孩子说，还怕脱不了单？”
顾辛城略微沉吟，“是我看不上。”
这一点，纪成双一点也不怀疑。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辛城嘱咐：“好了，就不打扰你，到了给我们发消息，发给我们三个任意一个都可以，总之记得报平安。”
纪成双莞尔一笑，“记住了。”
挂了电话。
纪成双敛了笑，被傅湘文叫去吃早餐。
她到餐桌前坐下，宋歆瑶就来了。
“刚好，歆瑶过来一起吃早餐。”傅湘文朝她招手。
宋歆瑶今天穿的很简单，白色衬衣搭配浅蓝色牛仔长裤，立刻笑着过来坐下。
“来，多吃点，到时候去了国外，还要拜托你好好看着我们成双。”
傅湘文端给她一杯牛奶，还有一份早餐。
煎溏心蛋和亲手做的三明治。
“谢谢傅姨，你放心，我一定把成双照顾得白白胖胖。”宋歆瑶一点也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
纪成双哭笑不得，“我声明一点，胖了上镜不好看。”
傅湘文看向她，“你就算再胖个十几二十斤，都还是瘦的。”
“就是。”宋歆瑶附和。
所谓吃人手短，该拍马屁就要拍。
纪成双眉眼弯起，无奈地笑笑，说：“妈，你就继续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就让素素帮你买。”
“行了，这都是小事，我能照顾自己。”傅湘文想起什么来，“对了，最近怎么没见云霆，他回去云清了？”
纪成双一愣。
宋歆瑶解围，“啊，对，他最近那个项目特别忙，可能接下来都会没什么时间。”
傅湘文是女人，思觉敏锐。
“你们吵架了？”她是看着纪成双问的。
宋歆瑶还想解释，被纪成双快一步坦白，“我跟他分开了。”
傅湘文一整个吃惊，“分开？好端端的怎么分开了？你们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这才几天？”
能让热恋中的两人分开的那么快，事情绝对不简单。
她绝对相信纪成双的为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厉云霆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傅湘文一针见血。
这是纪成双没料到的。
但她并不想在分开后，还要说一些影响他形象的话。
“妈，我只是累了。”
“成双，要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大胆跟妈妈说，妈妈替你打死他！”傅湘文气得心口发堵。
她对厉云霆的印象一点点改观了，认为是个值得纪成双托付终身的人。
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分开，理由连纪成双都含糊其辞。
不是对纪成双造成了背叛，是什么？
她自己就是女人，怎么会不懂！
纪成双不想母亲动怒，为她担心。
思虑片刻，恳求的目光看着她，“妈，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有你有成欣还有歆瑶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眸子泛着水雾，却透着一丝坚强。
傅湘文心疼的不得了，不想让她失望，“好，那你就好好做你的事，不值得的人，咱们就不要了。”
纪成双一颗心落下来，扯唇笑笑，“好。”
宋歆瑶深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下午两点的飞机。
纪成双和宋歆瑶提前两个小时出门，抵达机场跟夏粒汇合。
“好了，差不多要验票进去了。”夏粒一身职业女性的黑色装扮，干练又高级。
坚持不婚姻的她，保养又好，明显要比同龄人更年轻，就连眼神都十分干净。
“好。”纪成双轻点头，拿出机票。
宋歆瑶还在拿着手机疯狂发微信：你来了没啊？我们都要进去了。
手指还在不断打字：大哥，再不来我们可真走了。
刚点击发送，就看到厉司然的身影大步走来。
一如既往的白色西装，眉眼锋锐，颀长劲挺，远远看着，十分吸人眼球。
宋歆瑶三两步冲上去，略微激动，“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
“抱歉，有点塞车。”厉司然薄唇微勾，眉眼深邃。
他笑起来，眼睛很好看。
在男人里，是为数不多的让人觉得具有力量又充满忧郁的存在。
纪成双听到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抬起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阿然哥，你怎么来了？”
“刚好在附近，顺便来送送你…们。”厉司然反应极快，看着她的眼神漆黑温和。
夏粒作为过来人，就算厉司然掩饰得当，依然能看出来他对纪成双有意思。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点时间，歆瑶，陪我上个洗手间？”
宋歆瑶没反应过来，“不了，我不急。”
“你陪我去。”
夏粒上去，拽着她的胳膊就走。
宋歆瑶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什么习惯，上洗手间都要人陪。
“夏设计，你这习惯挺特别的。”
宋歆瑶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人，从来有什么说什么。
夏粒挺喜欢她这个模样的，横冲直撞，挺有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看不出来厉司然看成双的眼神不一样？这种时候当然要把空间留出来，让他们单独聊聊。”
宋歆瑶当然是知道的，嘟囔道：“成双不喜欢他啊，感情这种事，又不是一个人喜欢就可以了。”
“再说，成双和云霆才是一对，你和厉婉心又是朋友关系，你这么做，明摆着是给厉司然机会，怎么，就不怕你朋友生气？”
夏粒无所谓耸耸肩，“感情这种事，这个不对就换下一个，相爱并不能排解万难，合适才能。”
一句话，让宋歆瑶受益匪浅。
她当然不支持厉云霆出轨的做法，但也不代表，可以接受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
她垂下眼眸，不死心问：“你又知道，成双和云霆不合适？”
“诶，我可没这么说。”
夏粒摊手，撇清关系，“我只是认为，如果一段感情让一个人觉得累，或者，无法达成共识，那么感情和谈合作一样，合则合，不合则分。”
宋歆瑶哑口无言。
这边纪成双看着厉司然，猜测是宋歆瑶叫他来的，笑问：“你和歆瑶到哪一步了？”
厉司然好看浓郁的眉毛微皱，“我和宋歆瑶没什么。”
纪成双一清二楚宋歆瑶的心思，像妹妹一样劝他，“有时候你要多跟人接触，总是这么严肃，什么女孩子也不敢靠近你了。”
厉司然心脏划过丝尖锐。
被她将自己往外推的感觉，很不好受，眉毛微微上挑，“怎么，我妈又找你说这个了？”
“那倒没有，可能是林阿姨知道我最近忙，不怎么找我聊天。”纪成双看向宋歆瑶离开的方向。
她觉得有必要为好姐妹说两句好话，“歆瑶这个人不错，开朗阳光，你总是心事重重的，跟她一起都能开心很多。”
厉司然深邃的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嗓音温和道：“我呢，不想来送你们，也要被催谈恋爱。”
“再说，你自己感情事都处理好了？”
纪成双闻言，微感诧异。
看他的表情，应该是知道他们分手的事了。
眼神躲避，淡定从容地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节奏，至于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他不像这种人。”厉司然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没头没尾来一句。
纪成双很快明白什么意思，想起厉云霆，心脏猝不及防刺痛了一下。
她苦涩地笑，“事实上，已经发生了。”
在很快的一刹那，厉司然捕捉到她眼底深处弥漫出来的忧伤。
他一阵心疼，手动了下，想要摸摸她的头，忽然意识到这样太失态。
只能温和地笑笑，“那就做你想做的，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纪成双眉眼弯弯，笑得很自在，“还是阿然哥最支持我，谢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夏粒和宋歆瑶返回。
他们道别，之后检票。
厉司然离开。
机场的某一处，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长相俊美英气，气质出众，一身高档的定制西装，衬托的是身材更修长高大。
他盯着纪成双在检票口的身影，眼神愈发漆黑深浓，面容崩的线条更冷峻晦暗。
隐约间，弥漫出浓浓的悲伤。
他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说出毫无情绪的话，“冯小姐，下午四点，云桔酒店不见不散。”
纪成双登机，进入头等舱。
坐好后，飞机缓缓起飞，迅速进入云层。
扭头看向窗外，蓝天白云，视野开阔。
纪成双心情异常平静，拿起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了第一条朋友圈：“往之不谏，来者可追。”
发表成功，退出页面。
她又重新看向窗外，仿若新生。
……
下午四点。
云桔酒店。
冯俏一改往日女强人的装扮，穿着黑色高跟鞋，黑色短裙搭配白色v领低胸针织衫。
一头中短发微卷，脸上妆容精致，眼尾上挑，比往日多了妩媚的风情。
她来到房间门口，刷了房卡，推门而入。
看到眼前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厉云霆正面向门口站着，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更觉得魅力无敌。
冯俏眉眼勾人，主动朝厉云霆奔去，“云霆，我就知道你会接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