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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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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北山在外人面前脾气倒是好,贺兰要去医院,他也没有再反对,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路上,陶桂红给贺兰打电话,确定人已经缓解过来,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在急诊门口等着,直到贺兰被推下救护车,她才看到贺兰身边还有家属。

    贺兰一眼就看见了她,感动不已,心里更是委屈,眼眶跟着就红。

    傅北山将陶桂红打量一番,猜测是她打的120,道了句谢。

    陶桂红也在打量他,面相看起来严肃,相比起来,贺兰确实弱势很多。

    一行人进了急诊科,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傅北山去办理住院等手续,贺兰则被护工推进vip病房,陶桂红跟着一起。

    直到挂上液体,贺兰情绪才彻底平复下来。

    病房里没人,陶桂红也就问开了,“咋回事?”

    贺兰是个实在的家庭主妇,几乎没有社交,面对陶桂红这唯一能说得上心里话的朋友,她再也忍不住,边哭边抱怨,“我这些年,就算是换工也够了,连佣人都同情我,我当的哪门子女主人,实则跟佣人差不多。”

    陶桂红叹口气,“你也不容易。”

    贺兰这些年头一次产生困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以前她觉得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孩子们能成家立业,她为自己有两个出色的孩子骄傲,尤其是儿子,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值得的。

    可现在,她迷茫了,她回想自己的大半辈子,浑浑噩噩过来,想不起有什么让她成就的事,她也上过四年大学,可到头来,四年专业全白学。

    贺兰越想越悲哀,她为了这个家,贡献了自己大半辈子,如果不出意外,后半的人生也会继续这样下去,一直到她老死。

    这辈子,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她从来没想过,她漫长的生命,竟然会日复一日到没有可回忆的地方,甚至能一眼看到头。

    “挺没意思的。”她哽咽看着手背上的针。

    平淡的日子并非不好,如果丈夫疼子女孝,一家和乐融融,一辈子平淡重复也是福,可她不知道自己在家里是否还有地位可言。

    陶桂红只能宽慰她,“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活而活,要说什么意义,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就是一个家,一日三餐。”

    她以前也没什么朋友可以谈心,这会儿索性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两人互相倾诉一番,心里倒是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安慰,直到傅北山提着饭盒走进来,话题才终止。

    陶桂红不好再继续留着,起身告别。

    傅北山等她走了,才把饭盒放在贺兰的手边。

    贺兰没什么胃口,心里还有气,语气也淡,“没饿,不想吃。”

    傅北山脸色登时下拉,“不吃一会儿饿晕了又给你输营养液,那东西好,比饭好,你尽管别吃。”

    贺兰本来心里就闷气,一听这话就更气了,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翻身睡觉。

    傅廷阳冲进病房的时候,傅北山正赌气把那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他是到家了才接到电话。

    想到母亲晚上发的那通火,傅廷阳愧疚不已。

    他只是习惯了忍受家里的吵闹,也无力,少年时他也要替母亲还嘴,甚至生气,怄,可后来发现,他的那些不平,都只是自己的愤怒而已,无论他怎么和傅北山吵,一切还是照旧,母亲甚至还会因为他们父子吵架而更加为难。

    所以他学会了沉默,能忍则忍,如果实在忍不了,就会离开。

    如果他今晚没有走,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病倒?

    傅廷阳疾步走到床边,声音有些沙哑,“妈。”

    贺兰昏昏沉沉的听到儿子叫她,扭头,脸上终于堆起笑,挣扎着要坐起来,“别担心,我没事,就是突然晕了一下。”

    “你别动,躺着就好。”傅廷阳拦住她,然后在床边坐下,问了些身体情况。

    贺兰心里其实知道自己是急火攻心,她那会儿大概是气急又着急,各种情绪上来,身体就垮了。

    傅廷阳却不相信,“家里有医生,他难道不能处理,怎么还来医院耽误时间。”

    傅家大院在郊区,120就算再快也要二十几分钟。

    贺兰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坐会儿就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不着急,我明天可以休假。”

    傅北山将饭盒往桌边一推,黑着脸问:“梁珍看到的是不是季云苏?”

    烟花会那晚,梁珍看到傅廷阳身边有个孕妇,后来傅廷阳也没有否认孕妇与他的关系。

    可如果那孕妇就是季云苏,这件事就说不过去。

    贺兰到底还是替儿子着想,其实晚上她看到季云苏,还挺喜欢那孩子,纯真又老实,人也漂亮。

    “事情过去就别说了。”她缓着声音劝道。

    在她看来,这件事从儿子方面来看,是结束了,无论是那姑娘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庄晏都认,儿子总不可能还想强抢过来。

    傅北山却被激怒,病房里都是自家人,他的脾气也原形毕露,习惯性骂道:“你烂畜生给老子把嘴巴夹起。”

    贺兰肝气郁结还没疏散,本来以前听来不痛不痒的话,这会儿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她也怒了,“张口闭口不是畜生就是蠢货,我就不闭嘴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你一刀抹了我脖子,我就永远闭嘴。”

    在傅家大院,从来只会听到傅北山的怒骂,水倒多了骂,倒少了也骂,洗脚水凉了骂,热了也要骂,大大小小但凡能挑刺的地方,一律都能听到傅北山的骂声。

    极少会听到贺兰的反击声。

    傅廷阳自上高中住校后,就很少在家里久待,他几乎没看过母亲暴怒的时候。

    父子二人都或惊或讶,但反应却截然不同。

    傅廷阳因为母亲终于也硬气了一回,心里很是高兴。

    傅北山却因为自己的权威被威胁,怒意更甚,怒斥声也更甚。

    可这回傅廷阳不再沉默,他挡在母亲的身前,黑着脸与傅北山对峙。

    病房里的吵闹声传遍整个走廊,两人是父子,实则骨子里脾气都很像,当傅廷阳不再因为母亲的委曲求全而忍耐,对傅北山的怨气就像是积攒多年的火山,喷薄到一发不可收拾。

    傅北山怒极了就会直接放弃,当即扭头就走,说话更是刺耳。

    “是死是活关老子屁事。”

    贺兰心里瓦凉的说不出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忍耐,那么不值得。

    直到病房门被猛地关上,贺兰才苦笑,“懒得跟他吵,他那脾气,这辈子也改不了。”

    傅北山脾气瞬间收敛,语气轻松道:“没必要忍他。”

    贺兰想了想,道:“你得空了去商场给我买个包,要拿得出手,今天是你陶阿姨打的120,若不是她,恐怕”

    她不敢想。

    “陶阿姨?”傅廷阳有些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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