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征险山（二十七）
在撞过几个人的身体后，那颗炮弹的速度和威力都减了不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上弹跳。
不过此时的炮弹看似行动缓慢，但是仍旧不是能够躲得开的，那炮弹又扫断了两个后金战兵的大腿，最后在地上弹了两弹，又滚了些距离就彻底丧失了动能而停下了。
那几个失去了腿的后金士兵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这才开始哀声惨叫，另一个手臂被砸飞的士兵已经躺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他听到那声骨骼随裂之声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感到疼痛，就被撕成碎片的盾牌击中，其中有一大块碎片击破他的铠甲，直接插入了他的腹部。
那可怜的后金兵只是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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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战兵后面的后金余丁们，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远处的黑球，很快就有人过去把几个伤兵扶了起来，用毛毯裹好谁备运走。
其实被当场击毙的两个后金战兵才是幸福的，他们没有感到什么痛苦就死去了。而这几个伤者会凄惨上许多。这个时代的炮弹上携带着火药、铁锈、泥土和各种致命的残渣，再叠加上后金方面那低下的医疗水平，被炮弹击中的人除非载肢，否则几天内就会因为感染而悲惨的死去。
这门三磅炮随意的一次射击，就造成两死四伤的效果，而在实际上已经带走了人丁不兴的后金方面六条性命。
与两门三磅炮中右面那门炮相比，左面那门三磅炮的射击效果不是很理想。
第一发炮弹的第一落点就太近了，炮手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到炮弹虽然努力的在蹦蹦跳跳，但是只能在敌军前激起一片烟尘，烟尘散去后，似乎没有人因此倒下。
测距军官王野飞快地举起右臂，举起拇指的同时又闭上了右眼，随即又换成左眼闭上，右眼睁开。
“二百七十步！”
这个炮组观测员报出的数字和王野估算的数字基本吻合，王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怒不可遏的他回身用力推了那门三磅炮的炮长，把炮长推了一个大跟头：“二百七十步，曲柄旋转二十五圈！你个杀才你转了多少圈？快往回转两圈。”
骂完以后，王野连忙回过身去继续观察敌军的速度和阵型。那个炮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把炮手推到一边儿，亲自往回地摇起曲柄来。
被推开的炮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炮长一边拼命地摇，一边把满嘴的污言秽语向那个倒霉的炮手泼去：“你个杀才，数数还不会数吗？老子的口令很清楚，旋转曲柄二十五圈，他个狗东西转了二十七圈，五和七你都不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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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测距军官王野报出建奴距离二百六十步以后，公沙的西劳大叫一声：“三磅炮——射击！”
两门已经装填完毕的三磅炮也连续地开火了，新一轮紧张的清膛、装药、上弹工作随即展开…
严亦飞站在中军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炮兵们一轮轮的射击，可以看出，随着炮手们不断的做动态调整，炮弹的精度也越来越高，起到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好。
建奴的军阵中不断被打出了一条条的血肉胡同，这也让他们的阵势，不自觉的比正常作战中稀疏了不少，这样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被火炮命中的概率，但不整的阵型也同样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肉搏作战。
很多初次上阵的炮兵新兵们努力地进行着射击，各道操练条例也都有条不紊地被执行了，观测、预瞄和调整这三个步骤的的问题也被一一解决了，都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这种宝贵的经验，是哪怕在训练场上点放一百次、一千次火炮都学不会的。
当然，炮兵的表现也还称不上完美，仍旧有三发炮弹不是远了就是近了，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还好我没有要求他们在最大射程上射击，拉近一些射击果然会精确一点儿的。”其实石城军三磅炮最大射程可以接近四百三十步左右，但是严亦飞也清楚
的知道，他手下的炮兵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想要在四百多步的最大距离上取得战果，恐怕还需要不少时日。
严亦飞也明白，这个事情是着急不来的。不过虽然火药不算很贵，铁球更是便宜，在训练中发射出去的还能捡回来。但最近一段时间石城军炮兵花的银子仍然是不少。
同样是训练几个月，用于肉搏的长枪兵和鸟铳手们就已经趋近于成熟了，严亦飞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炮兵真不愧是技术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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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轮射击下来，石城军的三磅炮就要停下来进行散热了，此时后金军的大阵也已经接近到一百二、三十步的距离。
明军的数轮火炮射击，给后金军造成了将近五十人的伤亡，虽然这个数字不足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根据严亦飞的计划，石城军的火炮应该能把敌军的中军战列打散，而这至关重要的一点，石城军已经做到了。
下一步就是鸟铳兵利用鸟铳进行排射，等后金军彻底混乱后用长枪兵进行最后的白刃冲锋，只要对手是散兵游勇，那他们就绝无可能抵挡住明军的堂堂之阵。
后金军此时也进入了孔有德军队火器的攻击范围，当然，孔有德军队中的火器，自然不是火炮或是鸟铳，他的军中除了十多杆三眼铳之外，就是如同一窝蜂等火箭武器。
孔有德军根据严亦飞的安排，把所有的
火力都集中在后金军的中央位置，一窝蜂、火毒龙等武器被明军以最快的速度一股脑地打了出去。
不过很快，严亦飞的脸上露出了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的表情，这种最早的集束火箭，因为造价昂贵，所以根本不会给士兵们进行日常练习，而且这些大型火器在东江镇更是稀少，所以它们都是各部将官的宝贝疙瘩，平时更从来舍不得拿出来。
只是这次是到了决战的关键关头，所以东江镇上下就把这些压箱子底的宝贝都翻出来带上了，但是他们的实际射击效果嘛——就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很多跨海从山东、天津等地运来的大火箭，因为受潮直接就没有点燃，好不容易点燃的那些火箭，很多则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天上乱飞一气就掉了下来。
严亦飞清楚的看到，其中一支三尺多长的火箭，发射出去后，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笔直的朝建奴军阵飞过去，而是在明军头顶上画了个大圆，随后就在严亦飞的眼前的空中，朝明军的军阵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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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虽然知道，隶属于工部的，如同奴隶一般的工匠们没有啥工作积极性，不过火箭上了天后能在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这个尾翼制造得极其不负责任的火箭，最后从严亦飞头顶大概一米多的高度上呼啸而过，最后射进了他身后的辅兵群中。引起了一片骚动和混乱，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支做布朗运动的火箭没有造成任何明军的人员伤亡。
后金进入到正面距离石城军一百步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打算重新整队，他们在保持着对明军正面的压力同时也策应着两翼的攻势。严亦飞也可以看到，他们的队形虽然已经变得有些散乱，但是他们的战兵仍旧在漫天乱飞的火箭群中屹然不动，当然，孔有德军这顿胡乱地射击，虽然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也只造成了后金军中七、八个倒霉鬼的伤亡。
严亦飞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
天上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猛烈，那太阳晒在自己厚实的铁叶上，让自己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燥热。
他估计此时不过是上午十点左右，不过虽然身处小冰河时期，不过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因此不过这个时间，太阳就已经毒辣的不行了。
估计这个中午要进行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就看最终鹿死谁手了。太阳晒在干燥的土地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严亦飞平定了一下心神，慢慢的，尘土中那些后金兵离得更近了。
严亦飞看得很清楚，第一波逼来的后金兵，约有两百余人位于尖刀位置的。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领头的数十个马甲死兵，他们个个都是身批双层重甲，手上拿着重盾，由几个壮达以及分得拨什库带领。
在他们身后或是左右，若即若离的跟着数十个身披轻甲的善射弓手。也由一些分得拨什库带领。
再后又是一群手持兵刃的黑压压士兵，人群中一些盔上高高红缨，身上盔甲银白，背上有杆背旗，看上去为巴牙喇兵样子的人分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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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亦飞还清楚的看到，这波的后金兵中出现了一个牛录章京的官纛大旗。
严亦飞己经可以判断，这波后金兵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自己圆阵的正前方位置。
除此之外，还有两波烟尘同样滚滚而来，一波为步兵，另一波为骑兵就不知道他们攻击圆阵的哪个方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