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准备出征(下)
张氏闻言低声道:“是,夫君,妾身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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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迪的神情变得更为温和,他看看妻子,又看看子女,叹了口气,说道:“娘子,为夫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妻子张氏闻听丈夫暖心的话语,什么都没说,可是眼角却已经流出了大颗的眼泪。
随后刘一迪接过妻子递来的平安符,转身出门而去。
身后传来女儿的哭声:“爹爹,爹爹不要走,爹爹快回来。”
随后又是妻子温柔的声音响起,柔声安慰道:“乖,爹爹去打鞑子去了,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着女儿哭声,刘一迪心如刀绞,他紧咬着牙,硬着心肠,不再回头,大步走出了自家院子。
从自家院子走到街上,却看杨聪也已经背着行囊从自己家中走了出来,二人默契的互相一点头,并肩往村外的方向走去。
沿着街巷。还不时有村中的百姓将自家将要出征的男人从家中送了出来。这些邻居看到刘一迪二人,皆是连声打着招呼,又拜托二人在战场上和自己的男人互相关照。
杨聪和刘一迪在石城军中都算是老兵了,平日又在村中颇有人气和威望,在西吕家屯各参加石城军的青壮男子中,隐隐以他二人为首。
其余各士兵的家属和亲人,都对自家将要出征的男人既有所期盼,又不免紧张担忧。所以刘一迪二人,这些日子在西吕家屯内,多有上门拜访的邻居。除打听战场诸事。要注意的事宜外,就是请杨聪、刘一迪二人,看在同乡份上,多多照应自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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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近村口。送行的人就越多,西吕家屯的军士们,今日都要起程回营,所以他们的家人,全部送了出来,不过这人流之中,即有出征的士兵的家人,也有前来看热闹的邻居,可以说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这些人将村口的一小片平日用来晒谷子和鱼干的空地,挤得是满满当当的。
等出征的将士们到齐,平日不善言谈的老里长也破天荒的发表了一通鼓励人心的讲演。
随后又是“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一连串的大红鞭炮响起,随后又是一阵喧嚣,其中夹杂着各家媳妇或是母亲隐隐的哭声。在家人们的流泪欢送下,兵士背上自己的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七八里以外的石城堡军营方向走去。
刘一迪向前行了数步。终于又没忍住,他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妻子正带着一双儿女在送别人群中,看到刘一迪回头,女儿更拼命挥着手中的拨浪鼓来吸引自己爹爹的注意。
刘一迪叹了口气,眼角也是红了,可是他却咬牙坚持住,不让自己的眼泪就出来。
见身旁的杨聪也是停步回望,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人群中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妻也在向他招手,那杨聪的母亲,也已经是老泪纵横,只是牵着自己丈夫的手默默的流着泪。
军士们的身影最终还是走远了,只剩下村口那些至亲至爱的家人们,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是一副最美的画卷……
随着军士们源源不断的回家与家人团聚,各军官们也都是难得的得到了三天假期,就连严亦飞这个石城岛上的神经中枢,也终于暂时放下了紧绷的神经,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这天一早,刚刚放了假的严亦飞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来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儿所在的学堂。
这个学堂此时已经不是刚上岛时,那个低矮狭小的地窨子了,严亦飞早就在修筑城堡的钱款之中,留用了一部分,作为修缮学堂的专用款项,这个学堂建好的时间,甚至要比严亦飞自己的守备官厅修好的时间还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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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学堂的样式嘛,严亦飞则参考了后世常见的北方农村中心校的样式。前后两排大瓦房,房前是一片充作操场的沙石空地,在操场的前端,则树立着一个木制的旗杆,上面挂着象征着大明的日月旗帜。
其实严亦飞并不知道明朝的官方旗帜是怎么个样式,他只是将自己心中的印象说与梁然听了,后者便画出了这么一副旗帜。
这个旗帜为长方形,旗身上则是黄底红边,在旗的最中间,则是分别在左右并列画了太阳和月亮的形状,代表此时的国号“明”字,严亦飞也同样将这面旗帜,作为石城军的战旗使用。
至于学堂的学生们,严亦飞则与梁然商议后,在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三日举办一次升旗仪式,至于升旗时的歌曲,则自然是石城军中广为流传的战歌。
严亦飞到学堂时,正值课间休息时段,此时操场上正有几百名孩童在嬉戏玩闹着,不过这操场上人虽然多,但是严亦飞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美丽的身影。
此时在操场上玩闹的大一些的孩子们,见到严亦飞前来,都是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严亦飞平日对这些孩子最为和善,还经常带些糖块小吃给他们吃,所以这些孩子虽然对严亦飞十分尊敬,但是平日也都不怕严亦飞。
在这些半大孩子们不住的怪笑咳嗽声中,梁然面色微红的从学堂中跑了出来。与严亦飞一起,往堡外花山后面,一处小沙滩的方向走去,这也是二人遛弯散步的常去之地。
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梁然则是突然伸出自己的小拳头,朝严亦飞胳膊上连打了三下,心中愤愤不平的说道:“都怪你这个怕高的守备大人,我都被孩子们笑话了。”
挨了打的严亦飞不但不觉得有一点痛处,反而是心中一甜,咧着嘴笑了出来:“哈哈哈,没事没事,孩子嘛,肯定是调皮。”
随后,严亦飞扬了扬拿在手上的小包裹,对梁然说道:“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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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然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新做的冬衣,那衣服面料为丝质,颜色为湖蓝色,表面极为光滑,内中又装有鸭绒,虽然保暖但却十分轻便。
看着梁然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柔软的面料。严亦飞柔声说道:“送给你的,穿上试试。”
梁然有些羞涩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的旧棉衣,换上了严亦飞送给她的新衣服,果然穿在身上十分的轻便保暖,梁然高兴之余又原地转了几圈,果然女人都是爱美的生物,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而在严亦飞眼中,此时眼前的女子,她那绝美的容貌以及高挑的身段,在那湖蓝色新衣的点缀之下,显得更为气质出众,直让严亦飞看的有些呆了。
看到严亦飞的眼睛看着自己,梁然有些羞涩的红了脸,低下了头,对严亦飞问道:“守备大人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料子,我之前在辽阳,也都很少见过这么出众的。”
严亦飞答道:“之前胡常平不是去登莱等地买粮了嘛,我在他临走之前,画了一张衣服的样式草图,这是交待给他的任务,让他去登州莱州去寻找料子缝制衣服,这胡常平这小子还挺机灵,做回来的衣服和我想的差不多,穿在你身上果然还是好看。”
梁然则是说道:“这么好的衣服,又得特制,怕是得不少银子吧。”
“还行,我让胡常平货比三家,最后就画了不到三两银子。”
“什么?三两银子?这都够我学堂所有孩子吃一天的饭了,这可太奢侈了,我怎么能穿这件衣服呢?”说罢就要将衣服还给严亦飞。
严亦飞则是笑着说道:“好啦,这衣服做都做出来了,也不能退回去了,你就安心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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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现在用银子的地方多,这石城岛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都靠着你呢,可不能再乱花钱了知道了吗?”梁然语气虽然是责备,但是眼角偷偷藏着的笑意,却还是被严亦飞发现了
“知道啦!”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男人就算是挨了批评,心中也是甜的。
“其实你让岛上的女孩子也一起上学,很多老人都在背后说你乱花钱,给女孩子读书也是无用,将来一样嫁人生孩子。”梁然说道。
我可不这么想,在我心中,男女平等,男孩和女孩一样重要,都是我石城岛的未来,都要接受一样的教育。”
“男女平等?守备大人心中当真这么想?”
“我当然这么觉得了,其实不只是男女平等,你信不信,将来几百年后,可能女子的地位会超过男子呢。”
“你个怕高的守备大人净会诓我,我可不信你。”梁然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随后梁然脸色变得黯淡,说道:“听说守备大人要领军出征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还请怕高的守备大人要多多保重,孩子们都很喜欢你,都念叨着让你陪他们一起做游戏呢。”
“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活着回来,要是万一……”
“听到这里,梁然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指按住了严亦飞正要接着说话的嘴,语气严肃的说道:“没有万一,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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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那个……十二月初一日一早,我领军出征,到时候,你会领着孩子们过来送我吗?”严亦飞眼带期盼的看着梁然,对她说道。
“看我起不起得来。”说完这句话,梁然头也没回,人就跑走了。”
严亦飞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面带笑容的摇了摇头,心中不停的琢磨着,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呢,这么说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