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攻克石城（一）

    毛文龙的船队在渔民于景明的带领之下绕过了金州中左所，也就是今天的旅顺，随后一路向北航行，他们此行首先到达的岛屿就是广鹿岛。

    广鹿岛位于今天称之为长山群岛的西部，也是长山群中的第一大岛，岛整体南宽北尖，南北长约十九里，宽约十二里。岛上郁郁葱葱，被树林所覆盖，在明末时岛上就有三百多户人家，将近两千人口。

    在王辅的建议下，毛文龙命令船队停泊在距离广鹿岛不远的葫芦岛中部的一个小海湾内，此地距离广鹿岛只有二里多，这个距离既可以让岛上看见二号福船那高耸的桅杆和庞大的侧影，以保持对岛上已经投降后金的守岛士兵的心理威慑，又在火炮射程之外，也能避免可能发生的小船、火船的偷袭。

    于景明虽然来在石城岛，但是他作为渔民首领，航行轨迹几乎遍布整个渤海和北半面黄海的沿海地带，航行经验较之水师千总王辅还要丰富不少。在石城岛南面不足百里的广鹿岛他自然也来过多次。他自告奋勇，声称认识这广鹿岛上的渔民头领，愿意先去联络那渔民头领和岛上的居民配合收复广鹿岛的行动。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于景明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人，一名是广鹿岛的渔首，另一名竟是这广鹿岛的守岛把总！

    那把总见到毛文龙后赶忙跪倒，边磕头边对他说：“卑职有罪啊，当日沈阳、辽阳尽皆失陷，我大明王师退往河西之地，那建奴又趁机占领了辽南四卫，我广鹿岛孤立无援，卑职在那石城岛千总冯国用的逼迫之下也跟着他投降了建奴，卑职有罪啊。”言罢那把总已经痛哭流涕，哭的不能自已。

    毛文龙问那把总道：“如今我大明王师前来收复失地，你是何打算啊？”

    那把总赶忙道：“卑职和岛上军民早已翘首以盼大明王师，如今将军到来，我等自然是高兴的喜不自胜，如今卑职已经带岛上军民准备好了劳军的酒菜，请将军和众位勇士上岛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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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文龙闻言高声的说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当时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本将军也不过多怪罪于你，就令你仍充任原职，快带我们上岛去吧。”

    那把总喜不自胜，激动的对毛文龙不住磕头说道：“卑职感谢将军宽宏大量！”

    众人上岛之后，那把总把众人领到了他自己的小小官厅之内，果然当地的百姓已经做好了饭菜。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辽东渔民所做的饭菜大多也是与海有关。严亦飞眼见着大盆清蒸的海鱼和贝壳被端了上来，吃法和他几百年后去海边渔家乐中的做法已经非常相似。对于这原生态的海鲜，严亦飞自然是大快朵颐，吃的非常香甜。

    饭后，严亦飞受毛文龙之命，前来改编那原守岛官兵。明末边军的一把总大概只有百人，这广鹿岛守岛把总人数更少，总共只有七十多人，还有不少都是老弱之辈。至于兵器军械，更是有不少已经生锈腐朽，大多已经不堪使用。从这广鹿岛一地就可看出明末各边镇卫所的实际情况已经是腐朽不堪。

    严亦飞在那把总军士中挑选了四十多名青壮留用，其余都予以遣散，按照毛文龙的将令，严亦飞将他们分散到毛文龙军中各个千总、把总之处，严亦飞的把总中也分到了五名兵士。

    当日，毛文龙又在广鹿岛把总官厅内发布了游击将军将令，言称奉辽东巡抚王化贞大人之命，大明游击将军毛文龙来到河东之地，组织收复沿海各岛，并将岛上渔民编练成军，用以杀奴和收复失地。同时他要求各守岛军官接到将领之后，立即前来广鹿岛汇合报道，毛文龙将对他们投降后金的事情既往不咎。

    毛文龙又命人将那将令誊写了多份，由于景明、广鹿岛守岛把总等人分别坐船遣送至周边各岛。

    其实当时后金刚拿下辽河以东地区，在辽东半岛的统治基本都是依靠投降的明军，真正的后金军兵力非常有限。在各岛之上的军民，不管是降了还是没降的，大多数人内心都是等着王师能快点打回来。几日之内，獐子岛、大长山岛、小长山岛、獐子岛、褡裢岛、海洋岛、乌蟒岛各岛守岛军官纷纷前来广鹿岛拜见毛文龙，表示愿意效忠毛文龙、归复大明。唯独只有石城岛一岛，并未有人前来归附，派去送将令的士兵也杳无音信。

    毛文龙将这些守岛军官集合在一起，令他们每人都仍充任原职，安稳了他们的心神。他们都纷纷指责原石城岛守岛千总，现后金守备冯国用仗着兵力最为雄厚，欺压他们投降后金。毛文龙当即拍板说：“那石城岛千总不思皇恩，投降后金，如今给他机会仍不思悔改，此种叛徒，必须予以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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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城岛是石城列岛的主岛，位于黄海海域北部，在长山群岛东端。西距辽东半岛仅有七里之遥。全岛东西长十七里，南北最宽处约八里，最窄处有五里。面积约有二十七平方公里。此时岛上约有二百多户人家，一千四五口人。

    辽沈之战时，后金兵风卷残云般席卷了金州、复州、海州、盖州等地，石城岛在沿海诸岛中距离大陆最近，那石城岛守岛千总冯国用见势惊慌失措，赶忙递表投降了后金。

    而习惯于马背上的后金兵厌水怯舟，不想入岛，于是就命令冯国用继续守岛，挂后金旗，定期上岸汇报，缴纳赋税。

    同时为了稳住冯国用，还提升他为守备，节制沿海诸岛，又赏了他几个美貌的汉人女子供他淫乐。那冯国用在偏僻海岛上当了十几年千总一直不得升迁，刚一投降后金就提升为守备，又得了几个美貌如花的女子，立即就死心塌地的投降了后金。

    岛上的兵士和渔民不想投降的，包括于景明的家人在内，都被他所杀。于是其他人不敢再言。

    毛文龙的船队在于景明的带领下来到石城岛附近。那于景明向众人介绍到：“石城岛地形杂，岛后凹形端头湾、西北端皆为浅滩，船只难以抵岸。我大明水师可以将船停泊于海岛西南角花山山脚之下，此处水深，大船可以直接抵近岸边，再从船上搭数条跳板便可以直接登陆。”

    随后他又提醒众人道：“那冯国用虽德行不行，但却颇为勇武，又懂训练兵士，因此他的军力在周边诸岛可谓鹤立鸡群，请各位将军不要掉以轻心。

    此战毛文龙因为晕船得病，并没有亲临指挥，而由陈继盛带队。

    天启元年六月初六寅时末，趁着清晨海上的薄雾还未散尽，陈继盛带领众人在石城岛花山附近登陆。严亦飞作为前队，率先登陆，令人意外的是，登陆过程一切顺利，并未有任何人阻拦。

    刚上岛之处，为后世花山村所在地，此处地势较为平坦，附近有不少岛民的田地，明显有耕种过的痕迹，但是此时却不见一人。严亦飞向四周望去，之见那农田不到一里外，就是岛上一条绵延数里的山脉，那山脉虽然不高，却是树丛茂密，此时看上去一片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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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验丰富的陈京成对严亦飞道：“严兄弟，此山虽然不高，但是山里山后藏个一二百人却很是轻松，此时我军上岸不到三分之一，要防止岛上贼兵对我半渡而击。”

    严亦飞对陈京成说道：“陈大哥说的是，我也有此种忧虑。”

    于是他喝令手下列队，仅剩的八名长枪兵在陈京成的带领下上前排成一个横队。鸟铳兵则列成三列纵队，每队九人，在两名长枪兵中间将黑洞洞的枪口探出。孙滨的冷兵器旗队在回到广宁之时仅存六人，在补充了五名石城岛守军后增加到了十一人，他们在旗队长的带领下分列两侧，手持盾牌掩护两翼。

    此时陈继盛也登陆上岛，严亦飞对他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

    陈继盛是正规营兵出身，对于这些守军的战力非常不屑，但是出于稳妥起见，他还是派出了三名斥候前去探查。不过由于海上行船无法带马匹，那三人都是步行前往。

    之间那三人的身影上前，隐入树林之中，不多时，突然听到其中一人一声惨叫，随后便见另外两人不要命的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这时之间从树丛之中射出十几支箭矢，逃跑中的两人其中一人躲闪不及，后心中箭倒在了地上。另一人见势不妙，开始跑起之字形来，只见他身法灵活，一连躲掉了三轮箭雨。

    陈继盛见如此情形，想要去派人接应那人。不过忽然见他神情一滞，随后惊讶的说道：“他们竟有骑兵！”

    严亦飞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之见从那前方山脉的一处缓坡之上，竟接有二十几名骑兵从山上冲下。那对面的骑兵马匹的嘴上，都带有马嚼子，显然专门是为了准备不让马匹发出嘶鸣，以便伏击他们他们所带。

    那逃回之人听见身后有马蹄声音，不由得大骇，又更加拼命的往回跑来。而刚刚登上岛来的毛文龙部其他士兵，此时还乱糟糟的不成队列，一见有骑兵冲击，纷纷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