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疼
芳娘整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浑身仿佛被撕裂一般，豆大的汗珠径直从额头上面滑落，小脸更是煞白无比。
“陈妈妈，我疼，我疼。”芳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呼喊着，眼中慢慢的疼意，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
“小夫人莫怕，老奴在！”陈妈妈上前一步，紧紧抓住芳娘的手，一边朝着外面大声叫喊，“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此时此刻，屋内的小丫鬟早已失了心神，张急忙慌得四处跑着，一时间，屋内变得凌乱无比。
“陈妈妈，大夫来了。”
好在一向沉稳的玉荷此时此刻并没有掉链子，而是带着大夫径直来到屋内，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众人也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这还是多亏平日陈妈妈训练有素，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呢？
不过，芳娘却是没有一点注意力在这上面，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脑海之中除了剧烈的疼痛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大夫上前给芳娘把了脉之后，便同匆匆赶来的产婆一同商量对策。
对于芳娘来说，现在注定是难熬的时刻，她这是头胎，一点子生产经验都没有，整个人陷入痛苦之中。
顺着产婆的指示来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还好中途送进来一碗参汤，这才让她慢慢缓过来。
“陈妈妈，无论怎么样，若是真有不测，一定要以孩子为重。”芳娘紧紧抓住陈妈妈的手，脖颈之间满满的水渍，定定看着陈妈妈。
“小夫人······”
陈妈妈看了看小夫人，神情颇为犹豫，世子爷临走之时曾经有过预料，倘若小夫人早产，一定要以小夫人为主。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可是人若是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芳娘看出了陈妈妈眼中的犹豫，急忙厉喝道：“陈妈妈，万事以孩子为重。”
说罢，浑身脱了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世界上最重要之人便是孩子，孩子便是她们的心头肉，不能发生任何损失。
“陈妈妈，我求求你，一定要抱住我的孩子。”芳娘发出弱弱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憔悴。
昔日平滑亮顺的乌发试试贴在脸上，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小夫人，您放心，你和小世子一定会平安的。”陈妈妈反握住小夫人的手，极为肯定道，眼中是无比的坚定。
芳娘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来，微微点头。
“但是，一定要抱住我的孩子，陈妈妈。”芳娘有一气没一气的说着，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没有一点功夫想其他的事情。
就连他自己也被抛之脑后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恳求陈妈妈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她不敢想象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芳娘曾经数百次想象过这个孩子出生后的场景，她是怎么和孩子相处的，孩子又是一个什么性格。
只不过，事到临走却是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她想的，便是孩子能够活下来。
曾经，她见过不少女子应为生产没有挺过来，也有不少的女子幸运的活了下来，都说女子生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以前，芳娘也是这个想法，现在看来，却全然不是，一定得把那个‘如同’二字去掉。
事到如今，芳娘现在也算是亲生经历了一边，亲身体验有多疼，却还是不明白为何母亲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不是她疼痛万分生下来的珍宝。
一阵一阵的疼痛打断了芳娘的思绪，她想要痛苦的喊出来，却被陈妈妈一把捂住嘴，急切道：“小夫人，莫要浪费了你现在的力气。”
芳娘听话的点点头。
从正午的阳光，再到夜幕降临，从漆黑的夜幕再到黎明破晓。
芳娘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轻声道：“母亲之前不是同你商量过了吗？
你乖乖的出来，让母亲见一见好不好？
母亲是喜欢你的啊！”
陈妈妈见这番话听在耳中，不由得红了眼眶，妇人家生产那个不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更何况，现在小夫人这还是头胎，苦，也是只多不少。
不过，陈妈妈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
目光极为沉静，芳娘在接触到陈妈妈眼神的那一刻，心仿佛也安定了不少，吃了一碗鸡丝面之后，身子仿佛来了力气。
双手抓住窗幔，面色痛苦，最后一个使劲，只感觉身子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
这一瞬间，芳娘整个人一松，疲惫的双眼合在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芳娘没有想到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没有想到自己爱慕的尚仪，而是陈妈妈那双饱经风霜沉着冷静的眼睛。、
这双眼眸带给了自己肯定，冷静，以及无穷的力气。
她仿佛看到母亲肯定的眼神，真正说起来，陈妈妈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大一点，更加严苛严厉，不近人情。
若说芳娘对自己的母亲是厌恨，那么，对陈妈妈则是畏惧多过了厌恨。
她什么时候都没有想过，竟是陈妈妈那双眼睛帮了自己，或许是陈妈妈这段时间带给自己的感觉便像是一位长辈。
长辈的沉稳总能让一个茫然无措的人安定不少。
陈妈妈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大致看了一眼，心中也是轻快不少，无论如何，他们大方终究是后继有人了。
随即，陈妈妈蹑手蹑脚坐在小夫人床边，极为怜惜的摸了摸已然昏睡过去的芳娘，眼中尽是心疼。
随手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帕子，陈妈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冷声道：“小夫人之前用的果子可留下来了。”
小丫鬟应了一声，低声道：“已经送出李大夫那里了。”
陈妈妈一遍仔细擦着，双眸微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猜的不错，正是因为小夫人之前吃了不少有问题的果子，才会导致早产的情况出现。
方才，经过大夫的把脉还有产婆的话语，已然将她心中的猜测落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