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惊恐
直到再也看不见军队的身影，长宁公主慢慢收回目光，微微抬起的身子又慢慢坐回了原处，捧起一旁的茶盏淡淡饮了一口。
芳娘看着长宁公主微微失落又略带失神的眼眶，悄悄收回少许目光。
长宁公主从一开始和陆将军就是两个层面的人，即使两人心生爱慕，相互喜欢，哪怕能走到最后，两人也是不可能。
这比她和尚仪在一起的机会更加渺茫。
长宁公主身为帝王之女，若是想娶帝王之女成为额驸，有一个必须得要求便是身无官职，哪怕是如同尚仪这般的世子爷。
为了能娶到公主，也必须手无实权才可以，抑或是一介白衣。
单单是这一条，便已经彻底阻断了二人之间的可能性，陆家世代从军，满门英烈，一门寡妇，嫁给这样的人家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芳娘不清楚。
不过，但凡是天下疼爱子女的爹娘，都不会选择将姑娘嫁给陆家。
若是长宁公主真心想要和陆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先不说她公主的身份，即使是陆家同意了，陛下又能同意吗？
何况，陆家也不可能同意，依照尚仪先前透露给她的东西来说，陆家世代从军，守护边疆，打击蛮族已经成为陆家子弟扛在肩上的责任，深深融入他们的血脉之中了。
“殿下······”长宁公主身边的宫女担忧道。
长宁公主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本宫无事。”扭头看了芳娘一眼，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若无芳娘这个借口，皇兄是断然不会放她出宫，来亲眼见证这一幕。
“应是我多谢公主殿下，若不是公主殿下，芳娘断然无缘亲眼所见这令人心激动的一幕。”芳娘笑了笑，推辞道。
二人相视一笑，至于到底是谁应该谢谢谁，都在二人的心照不宣之中。
长宁公主红唇微启，说出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了，本宫今晚还要回宫参加庆功宴，你可要随我一同进宫。”
身为王朝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要是缺席了今晚的庆功宴，指不定要被那些人怎么编排，说不定还要给她按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
芳娘缓缓摇头，推辞道：“身子重，不便到处行走，只怕要辜负公主殿下的一番好意。”
闻言，长宁公主点点头，呢喃道：“应是如此，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芳娘莞尔一笑，微微低头不再说话。
对于进宫一事，她比谁都更为渴望，早点进宫便能早点办完自己的事情，早点离开，只不过，进宫真的那么容易吗？
今晚是陆将军的庆功宴，能出席庆功宴的莫过于王孙贵胄，家世显赫之辈，她只是一介侧妃，一个小小的侧妃而已，可有可无，又怎么去庆功宴。
保不齐，还会配上自己的小命。
“那这样吧，本宫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宫。”长宁公主拍了拍桌子，斩钉截铁道。
对于这番话，芳娘倒是没有推辞。
事不过三，天家颜面，又岂是自己可以轻易拒绝的呢。
二人用过午膳之后，长宁公主先行一步下了楼，芳娘则是紧随其后。
长宁公主随行的奴仆早已将马车套好，只等着两位主子的下来，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散去，街上也没了长宁公主想看的人，她自是心无旁骛的上了马车。
落后一步的芳娘对于今日的所见自然甚是满意，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一次早起，扶着身旁玉荷的手，脚上踩稳了车板。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猛烈的争吵声，只听，一个妇人怒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粗狂的嗓音完全不似芳娘她们这种娇柔的声音，心下一惊，猛地将头扭了过去，一刹那，芳娘瞬间愣在原地。
柳眉一皱，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前方那抹身影，搭在玉荷手上的玉荷猛地用劲。
“小夫人······”玉荷吃痛，惊呼一声。
芳娘从脑海中的震惊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刚才的那人站着的位置，此刻却是空无一人，仿佛刚刚所见就是自己的一场梦。
玉荷见小夫人发白的脸色，担忧道：“小夫人，您没事吧，可是肚子不舒服？”
听见玉荷的话，芳娘摇了摇头，不确定地再看了一眼，随即径直上了马车。
芳娘躬身钻进马车，选了一个离长宁公主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恰好能让自己掀开车帘，望着外面。
微微睁大双眼，努力平复刚刚的不可以，心中又是怀疑又是不确定，想了半天，芳娘还是决定掀开车帘再看一眼。
只不过，这一眼也只能是失望而归。
长宁公主听着车中淅淅索索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瞧见芳娘煞白无比的脸色，心中猛地一沉，惊呼道：“你这是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芳娘挺着身子，攥紧手上的帕子，慢慢摇头。
长宁公主拧着眉毛，心里头甚是着急，可是面前之人什么都不说，她也有些无可奈何，温声道：“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千万要告诉我。”
不是长宁公主小题大做，而是她答应过尚仪，芳娘全须全尾的出来，也必须全须全尾地回去，头上一根头发都不能掉。
今日只当是出来欣赏风景，见识见识我朝威武的将士。
倘若因为自己，芳娘出了什么问题，只怕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不会要她好过，虽说也不能将她这个公主怎么样。
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长宁公主可不想因为自己，以至于芳娘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出现什么问题，她没有生养过，也不懂这些个事情。
现在，也只能是干着急，柔声道：“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长宁公主抿了抿唇，朝着身旁的婢女，喝道：“去最近的医馆。”
听见这话，芳娘忙不迭地拦住长宁公主，道：“殿下，真的没事，不信你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