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份
大夫人声音顿了顿,眉心萦绕着一股忧郁之气,显得整个面色更加憔悴,一把抓住尚仪的手,慈爱道:“尚仪,不是母亲不喜欢芳娘,实在是她身份低贱,配不上我儿。”
伸手摸了摸尚仪两侧的鬓发,眼里是倒不尽的慈爱与担忧。
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怎能不为他多做打算,不论她再怎么端庄知晓事理,可遇见和自己儿子尚仪相关的事情,她作为一位母亲又怎么能够冷静下来。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想给自己孩儿最好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她的尚仪,哪怕娶不到勋贵之家的女子,也必须是正儿八经出身清白的姑娘家。
总之,谁都行,就是不能是没有媒妁之言便有了身孕的女子。
沉浸在自己慈母情绪之中的大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尚仪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尚仪垂着眸子,并没有对母亲的话做出回应。
相反,他伸手接过张婆子递来的补汤,吹了吹,抬手贴在汤碗上细细感受了一下温度,温声道:“母亲,先用汤。”
瞧着自家儿子面上无波无澜,大夫人这个做娘的哪里能想不到,她这个儿子显然是没有把她的一番苦心听进心里。
加重了语气,道:“尚仪!”
“儿子在,母亲方才说的话儿子都细细考量过了。”尚仪一手拿着调羹,一手端着碗,很是贴心的把补汤喂在大夫人嘴边。
大夫人用了一口补汤,继续道:“那芳娘依我看最多也就是个侍妾的名分,哪里能成为你的世子妃。”
放下调羹,尚仪的只见在膝上随意地点着,心中不住的叹气,母亲从前便是这幅模样,觉得什么都配不上他。
亦或是说什么都要最好的才行,殊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城。
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皇位上,哪里又能轮的到他来挑三拣四,眉心微皱,道:“母亲,我与芳娘已然拜过天地,更何况天下之人皆知,侍妾之名实在是不符,还望母亲三思。”
“尚仪······”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却瞥见张婆子不停地朝她使眼色。
大夫人嘴角动了动,想要在挣扎一下,试图改变尚仪的主意,可瞧见她那愈发冷淡的脸色,也逐渐歇了心思。
尚仪把补汤放在身侧的椅子上面,温声道:“母亲若无它事,儿子便先回去了,芳娘那边月份浅,离不得人。”
大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尚仪说完起身离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真就是有了狐媚子忘了她这个母亲。
等到彻底看不见尚仪的声音,脸上连一丝一毫的笑容竟是都看不到,眼底猛地窜起一抹火光,扭头望向张婆子,低声询问:“你说那狐媚子到底有什么好,竟是把我儿迷得神魂颠倒?”
张婆子笑了笑,神情颇为尴尬,主子的事情,她一个下人不好做出过多的评判,实在是不好妄加揣测。
好在大夫人也是知晓张婆子的秉性,也不过多的为难她,喃喃自语道:“依我看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定国公府怎能让这样一个女子进门?”
站在一旁的张婆子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夫人的性子,向来是想一出做一出,她觉得这人好那便是好;她若是觉得芳娘坏,任凭世子如何在大夫人面前说,也是不管用,唯有夫人自己想开了才好。
方才站在一侧,她瞧着世子是铁了心要‘娶’那芳娘进门,不仅摇摇头,想来日后这国公府定然是别有风味。
“不行,这世子妃之位可不能让那乡野出生的女子占了去。”大夫人嘴里不停的嘟囔,一面着急从床上下去朝外面走去。
她得去找老太君,尽管前些时日自己惹着母亲不痛快,可是这不仅仅事关尚仪未来的妻子,还关乎他们镇国公府的面子。
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成为自己儿媳,否则,不知道要惹京城多少夫人小姐的笑话。
大夫人后来的举动尚仪不得而知,出了镇国公府,他径直便往别院走去。
街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他记得芳娘还未进京时,遇见这样繁华的城镇总是要停下来逛一逛,直到心满意足之后才肯离开。
不过,大多时候芳娘都是极为体贴,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他们回京的步伐。
无意间瞥见一家脂粉铺子,女儿家不论在哪里总是格外爱美,尚仪顿了顿,抬脚走进那家脂粉铺子。
······
芳娘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双虎头鞋,整双鞋子都是采用极好的红绸缎料做成,上面的小老虎更是秀的憨态可掬。
两只小鞋子拿在手里,还没有她的一只巴掌大,芳娘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还算平整的肚子,若非大夫告诉她里面有了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无异于从天而降的救星,万念俱灰之际,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了孩子。
将来腹中的孩儿会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她余生唯一的希望,芳娘一直都相信腹中的孩儿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英雄。
一想到腹中孩儿的父亲,芳娘的眼神顿时变得极为落寞。
看着手里的虎头鞋,更为坚定上京的目的,她来不是为了享乐,而是禀明真相,只可惜自己现下没有任何身份面见皇上。
就算有了身份见到皇上,她一介草名又如何能够让皇上相信她说的真的。
把虎头鞋放在一旁的桌上,眼神不住环视四周,到底要如何能够顺利面见皇上,并且能够让他相信自己所说所言非虚。
心头用上一股无端的烦躁之感,若是可以,她不想进入镇国公府,在她看来,大夫人看不上她这个乡野出生的女子,她也未必看的上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虽好,那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身为女子,芳娘从小接受爹娘言传身受的礼仪教导,诗书典籍,没有那一条哪一个列能够说出一女侍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