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争辩
密林山城之战，最后以深海实验基地的大败，画上了终止符。
谢玉韬被生擒，伥鬼消散，被寄生的王小鱼气绝身亡，下弦月一刀剜心。
曾经恐怖一时的深海组织，以这样潦草的结局收场。
结束了这些年的东躲西藏。
密林山城中的溶洞基地被除妖协会征收，因为战场被引出了大山，此处基地保留得还算完整。
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被抓回协会，以待后续审问调查，除妖师们将许多异形活捉，同样带回协会。
他们踏上了浩浩荡荡的返程路。
数十辆军用卡车装载着被抓回的人，自山城外启动，呼啸着向海城驶去。
出了密林山城地界，是一片崎岖的黄土高坡，卡车驶过，掀起的沙尘约莫有二米高，浑浊了他们的视线。
车上，一位上了年纪的络腮胡问：“会长，方才那些妖族，是不是和前一阵子，老祖带来的那个妖族公主有关？”
齐娑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先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才又闭上了眼睛，喉间挤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络腮胡正是宁城驱雾前，在引荐云锦的会议上，出言不逊的协会长老。
他一直都对妖族抱有很重的偏见，哪怕先前那次，妖族公主确实帮了人族很大的一个忙驱散了弥漫多市的黑雾，他却还是心里泛着嘀咕，总觉得这是妖族的阴谋，是为了布下更大的一盘棋，将他们全都哄骗了去。
可事实是，妖族并没有所谓的阴谋，甚至还在深海实验上，不计前嫌，再一次帮了他们。
毕竟，主导深海实验的是一位疯狂的人类，为了所谓的实验，他们不知猎杀了多少无辜妖族，取妖丹作为实验的材料。
真正算起来，人族和妖族都是受害者。
站在同一立场，他却仍旧心里膈应得慌。
此次一战，被王小鱼寄生的伥鬼是最大的威胁，最后却被三只妖族联手击退，他们在旁看了整场的热闹。
要不是最后顾钧山冲了上去，络腮胡总觉得自己这次低了妖族一头。
他坐在车上生闷气，气半天都顺不下来。
齐娑感受到了他的纠结，却懒得理会。
人族有些老古板，两族之别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种族仇恨，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能转变想法的，他此时很累，无暇与这种人浪费口舌。
反倒是如今年轻的一代，没有经历过曾经的人、妖之战，对两族的过往都只停留在历史书上的片面了解，倒是可以引导他们，放下极端的仇恨，令两族走向和平。
想着这些东西，齐娑一路都没有放松心神。
另一边，在伥鬼伏诛之后，顾钧山第一时间接住了从天上落下的云锦。
云锦此时的状态并不算好，身上斑驳伤口密布，淋漓鲜血之下，还微微向外渗着黑气。
按理来说，辟邪族的自愈能力很强，可这黑气的腐蚀能力也不容小觑，辟邪之力一面愈合，它一面破坏着伤口的组织，令它愈发溃烂。
顾钧山眼神急切：“这该当如何？”
云锦安慰他：“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幽冥火克制黑气，今日只是暂时透支了，等恢复过来，就能很快将它驱散的。”
说着，她向银漪飞了个眼神，银漪接收到，连忙上前插话：“啊，对对，我们小锦的幽冥火是世间至纯之火，等她恢复，驱散黑气就是一挥手的功夫。好了，暂时不说这些了，我们姊妹间有些小话要说，你们两位男士自觉回避一下。”
顾钧山和孤凌对视一眼，听话地背对着走远了。
云锦叫住了孤凌：“王兄，你的梵钟。”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精致小巧的钟，递给了孤凌。
大战前，孤凌因为担心云锦的安危，将自己的这个本命神器交给了云锦，让她防身之用，此时已经战毕，自当物归原主。
孤凌接过，对妹妹微微颔首，拉着顾钧山走了。
走出他们能听到的范围，银漪问：“小锦，你方才让我支开他们，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云锦蹙着眉点头：“我有些发现。”
她将自己的伤口举起来，拿给银漪看：“按理来说，黑气的主人死亡，它的灵力也当同时消散于天地之间，可伥鬼已死，他的黑气却仍旧盘桓在我的伤口之上，看起来——”
银漪的神情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怀疑伥鬼未死？”
“不。”
出乎意料的，云锦垂眼摇头，她的目光有些远，没有焦距地飘忽在虚空中：“伥鬼已死，这是我很确定的事实，我只是怀疑……”
银漪等着她的后话，却发现云锦的目光落在了……
她惊呼：“无骨深渊？”
云锦回过神，“嗯”了一声。
“当日封印邪神之时，我就总觉得过程有些太顺利了，就好像是他专门为了欺骗我们，所打的一个幌子，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
云锦沉吟道：“邪神毕竟是黑气之主，天地邪气汇聚之处，也是伥鬼的力量本源，当时，那个被伥鬼附身的王小鱼就是因为私自脱队去了无骨深渊，才被邪气寄生，成了伥鬼在人间行走的寄体。”
“所以我有所猜测，伥鬼明明已经销声匿迹数千年，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探本溯源，只有可能是无骨深渊的那位，将伥鬼之力投放人间。”
银漪面色沉重下来。
她说：“那你推测的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要避开那个除妖师？”
云锦道：“这一切毕竟只是我的猜测，他好不容易放松一些，我不想让我的猜测烦扰他了，所以这才只告诉了王姊……”
云锦的未尽之语，银漪瞬间反应了过来，她点头：“我明白，我会将这一切告知孤凌，待我们回到无羽泽，便着人……不，我亲自去无骨深渊一探究竟。”
云锦说：“不要轻举妄动，你和王兄回去之后，只需先暗中监视无骨深渊的动向，等我稳住了钧山，会亲回一趟无羽泽，去无骨深渊里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