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妖族就是恶！
骤然得此大礼，云锦被吓到般从座位上站起来，连忙扶起齐娑：“会长太客气了，黑雾危及芸芸众生，本就是我族的分内之事。”
周遭的除妖师被会长这一拜也惊掉了下巴。
他们对妖族积怨已久，再加上这段时间为了控制黑雾蔓延，除妖师们夜以继日地镇守在隔离线前，不知耗干了多少同胞。
这黑雾是从无羽泽结界蔓延而来的，他们自然下意识觉得这是妖族为了大肆进攻人族，所使用的阴谋诡计。
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络腮胡长老当场拍桌而起：“凭什么感谢她这个妖族孽畜！”
有人当了出头羊，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响起此起彼伏的不满抱怨之声。
齐娑眉眼一冷，回头怒喝：“都闭嘴！”
络腮胡梗住脖子，仍然不服：“会长，你不必为了人族委曲求全，去求一个孽畜，我们人族虽然弱者众，却从不缺骨气与尊严！”
“就是，会长，我们不屈服！”
“孽畜滚出人间！”
齐娑气得眼睛都红了。往日里他只觉手下除妖师们同心协力，还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污言秽语的模样，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威压瞬间席卷：“我说，闭嘴！”
络腮胡等人迫于威慑闭了嘴，眼中却仍然写满了愤恨和不服。
云锦对人族的态度早有预料，此时也没生气，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三百年前，人、妖两族大战，妖族溃败，被人族驱赶到灵气贫瘠的无羽泽中，经过三百年才勉强恢复生机。
她看多了族人为了生计苦苦挣扎的模样，于是愈发不愿见到战争的降临。
战争，意味着生灵涂炭，意味着民不聊生，到那时最惨的永远都是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孱弱族众。
长泾也是这般所思所想，他在位之后，为了守护和平，耗费自身半生修为，贯通了无羽泽断裂的灵脉，才将天地灵力引入贫瘠的土地，妖族子民才逐渐活出了人形。
近百年，整个族群都呈现着欣欣向荣的盛景，云锦出生二十一年，见惯了妖族脸上的笑容，从心底里想要守护他们。
可总有些自私自利之徒，妄图引起人、妖两族大战。
她也愤恨如此，却只觉深深无力感蔓延全身。
两族偏见已然根深蒂固，这些除妖师的态度无可厚非，她并没有生气。
因此在齐娑为了手下除妖师口吐秽言动了怒火，她便要上前阻拦。
云锦抬起的手被闻宋压了下去。
紧接着，闻宋站起来，走到了络腮胡眼前，含着笑弯腰问他：“你认得我吗？”
闻宋，齐家隐世大能，庇护了齐家这个古老的除妖家族近千年，是已经被人族写进史书的人物。
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只流传着闻宋早已肉身成神，这才能与天同寿，长长久久地守护着人族。
史书上记载的，近千年来人族所面临的，会导致生灵涂炭的天灾人祸，乃至三百年前人、妖大战，全是闻宋一力镇守下来，保证了人族世世代代的传承，平安。
络腮胡自然识得他，隐下怒火，恭恭敬敬拜了下去：“自然认得，老祖，您是我们人族的守护神。”
“啊，人族的守护神啊……”
闻宋很赞同地点着头，慢慢直起了身子。
下一刻，冲天妖气轰然炸开，以络腮胡为首的几个刺头除妖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守护神身后，涤荡而开的九条赤炎狐尾。
狐尾巨大蓬松，直冲天顶，小幅度地轻微摆动着，将闻宋拥在了中心。
他姿态闲逸地拉过一条红尾，梳梳毛发，斜眼睨过去：“那怎么办呢，我也是只妖啊。”
在场人除了云锦和齐娑，脸瞬间木了。
他们在“天诛”刺耳的嗡鸣声中，恍惚想：起猛了，做噩梦了，人族守护神变成妖怪了？
云锦也没想到小舅舅这么高调，直接自爆身份，在一众将他视为神明，将妖族视为血仇的除妖师眼前摊开了妖族的身份。
齐娑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在满室死寂中站出来，姿态是旁人望尘莫及的从容：“今日让老祖见笑了，往后我定会严谨治下，再不会让今日之事重演。”
闻宋得了便宜还卖乖，摆手欠欠道：“无妨，无妨，那今天就先到这儿。”
他弯腰透过窗外看了看天，道：“不早了，我带着云锦自黑雾蔓延的边际处开始驱雾，你传下讯号，沿途见了，禁止横加阻拦，妨碍我们。”
齐娑道：“那是一定。”
他递上象征着除妖协会会长身份的徽章，闻宋懒洋洋接过。
谈妥了事情，闻宋尾巴一甩，也不收回去，就在一众已经濒临崩溃的除妖师眼前招摇过市，蓬着尾巴溜溜达达出门了。
云锦眼中带着笑意，知道小舅舅这是在为自己找场子，心下温暖，心情很好地跟着离开。
这一次，络腮胡再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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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已经蔓延至海城，除妖师设立的据点沦陷大半，仅剩的人们艰难拉开防线，在前线生死挣扎着。
隐世家族几乎全部出了世，派出所有可以驱动的家族门生前往各处黑雾侵染的城市建立防线，人们众志成城，齐心抵抗浓雾。
被黑雾感染的人类由后勤部统一收编，交由临时建立的医疗救助站，统一治疗净化。
云锦与闻宋来到海城时，这里和瘫痪的宁城一样，全城静默。
路上没有行人车辆，每家每户都紧闭门窗，拉着窗帘，在黑雾的侵袭下，透出一种空城的死寂。
云锦与闻宋刚一出现在城市中，就被巡逻的除妖协会成员发现，迎了上来：“什么人？海城戒严，快点离开！”
闻宋取出齐娑给的信物，展示给他：“来办事的。”
那位除妖师一看，这枚徽章正是会长齐娑持有的，他连忙恭敬行礼：“不知大人身份，怠慢了。”
他将人请进城中：“您忙。”
闻宋点头，带着云锦几步踏云，直接上了数千米的高空之中。
海城的建筑群星闪耀般整齐排布着，井井有条。
交通网四通八达，有种规矩中透着肆意的美感。
闻宋不由得感叹道：“所以，我才喜欢人类啊。”
“明明脆弱，渺小，生命短暂，却能在仅有的百年里，活出令人惊叹的成绩来。”
云锦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