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到一只小奶猫
冲天妖火点亮了半边天幕。
顾钧山的短柄陌刀横切过大妖的脖颈，泼洒出最后一道艳红的血线，有一点血珠溅到了他的侧脸，灼出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他随意用手背擦过脸颊，陌刀在大妖的尸身上掠过，“嚓”地一声收刀入鞘。
妖火不熄，将会烧尽它们存在的痕迹。
将猎杀成功的讯息传递回协会总部，收尾活动会有专人来处理，他缓步走出了火场，偏着头点燃了一根烟。
浅淡的烟雾萦绕而出，牵在一颗猩红的火点上。顾钧山走得远了，回头还能看到明灭的妖火，像是忘川边的魂灯，寒冷，又明艳。
他随意靠在路边的矮墙边，陌刀被夹在肘窝，发出哐啷啷不满的脆鸣。
“安静点，岁火。”顾钧山对陌刀说：“我抽了这根就走。”
就在这时，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顾钧山吐出一口不耐的烟雾，取出电话接了起来。
那边响起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是顾钧山在除妖协会里的兄弟，名叫元宝：“顾哥，我刚刚看到除妖榜上，那个甲级的蜥蜴妖被你除了！真牛啊……哎，你没受伤吧？”
顾钧山低头扫过自己腹部的血洞，闷闷一笑：“没有。”
“那就好！”元宝放了心，继续絮叨：“那只蜥蜴妖在榜上挂了大半年都没人能除，你一回来就干了这么一票大的，真是给我长脸！顾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除妖协会的这帮小年轻都飘成什么样了！”
闷咳被顾钧山勉强咽下，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却一如往常回答着：“什么样？”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就是老齐带的那个徒弟，你还记得不，叫王小鱼那个，他前段时间猎……”
电话那头仍在喋喋不休，顾钧山已经听不太清了，耳鸣伴着晕眩一波波袭来，他知道，这是天赋使用过度的征兆。
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塞回口袋，顾钧山撑着矮墙缓了一会儿，待那阵熟悉的痛楚减淡，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陌刀岁火又一次发出哐啷啷的声响，顾钧山将它压住，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腥甜的血腥气。很淡，却不容忽视。
此处地处荒郊，是大妖的藏身之地，一般妖兽畏惧其威压不敢轻易靠近，能在这时出现于此的妖族，必属同谋。
顾钧山握住了刀柄，一步步朝着血气源头靠近。
那是一处略显凌乱的灌木丛，干枝乱叶，杂草丛生。
顾钧山用刀鞘谨慎拨开重重灌木，向里面定睛一瞧——
只见浓密的枝叶下，蜷缩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幼猫，它似乎才刚刚足月，左前肢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仍汩汩冒着血，将小猫染成了个鲜红的毛团子。
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小猫勉强睁开一双灿金色的兽瞳，里面明晃晃，全是惶恐和畏惧，它似乎怕极了，却又因为伤重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的靠近，喉间滚出低低的呜咽。
原是误入此间的普通小猫。
顾钧山松了口气，微垂下眼睫。
本来没想管这只小猫，毕竟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这么一个看起来就孱弱的小猫。
可已经转身走了几步了，顾钧山深吸口气，掐灭烟头，又走了回去。
小猫被顾钧山带去了宠物医院。
此时已至深夜，宠物医院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坐在前台，一看到他怀里的小猫便惊呼出声：“怎么伤的这么重！快进来快进来。”
小猫被医生带进了诊室，顾钧山坐在等候区，低头间，突然看到自己的鲜血滴在了地上，已经聚成一小片血泊。
腹部的伤口泛着隐痛，顾钧山有些头疼，他站起身走了出去，靠在医院门口点燃了烟火。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医生给小猫做好了急救处理，出来找他。
顾钧山回头，跟着走了进去。
医生说：“幸好没伤到骨头，我给它上过药了，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明天再来换一次药，我看看伤口的愈合情况。”
顾钧山点头：“嗯。”
医生在前台的电脑上打印就诊单，一边同他说：“这是你捡回来的小猫吧？我看这些伤像是躲避追赶时磕碰出来的，一身杂草。”
“是，绿化带里捡的。”
“我就知道。”医生摇头叹息：“现在这年头，流浪小猫太多了，能被你这种好心人捡回去，也是它幸运。来，扫这个码交一下费。”
顾钧山掏出手机，这才发现电话居然还是接通的状态。
猜到应该是元宝在和他闹脾气，顾钧山直接挂断了电话，扫码交了钱，医生把放在笼子里的小猫端了出来。
小猫脖子上带着伊丽莎白圈，蔫巴巴的，看着还是没有精神。
顾钧山犹豫了下，问医生：“你这里有给小猫吃的东西吗？”
宠物医院里有卖猫粮，只是比外面的贵一些，平时也有人来医院买，医生很热情道：“有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顾钧山不懂这些，按照医生推荐的买了很多，连带着装小猫的笼子一并提着，领回了家。
顾钧山的家里简洁的像是一个样板间，几乎看不见生活气息。入目一切都洁净崭新，只有卧室能看出住人的痕迹。
他进门后把小猫从笼子里放出来，轻轻搁到沙发上，自己去浴室洗漱。
待男人的身影从门后消失，一直蔫巴巴的小猫终于抬起了头。
灿金色的瞳孔在漆黑的客厅里熠熠生辉，像是流淌着碎金银河的两颗宝石。
左腿还在疼，牵制着动作迟缓地从沙发上跳下，走到了玄关旁的落地镜前，望向镜中不过巴掌大小的幼猫。
染血的皮毛已经被医生擦净了，露出其下洁白的绒毛，左瞧右瞧，都只是个普通的人间小猫。
伊丽莎白圈将毛茸茸的脑袋整个裹住，像个盛开的喇叭花。
小猫……不，应该说是妖族的三公主云锦，它审视着镜中的身体，久久未动。
顾钧山洗完澡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
伊丽莎白圈孤零零落在镜子前，小猫已经不在沙发上了，约莫是怕生躲了起来，医生临走时说过这种情况，幼崽初到新环境，躲起来是很正常的现象，不用多加干涉。
他从购物袋里取出猫碗将猫粮填满，将食物放在沙发后面，又接了一碗水，并排放在一起。
待男人的身影走远，云锦小心翼翼从沙发下探出头来，观察着他的动向。
顾钧山穿了件宽松的无袖t恤，露出的双臂肌肉线条流畅，淡青色的血管轻微鼓胀，只看着便能感觉到，这是双蕴满了力量的手臂。
他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酒，拧开就喝了起来。
一口气灌完了一整瓶，顾钧山舒了一口气，唇色也因为酒液泛起了血色。他又单手拎出三瓶酒，拿着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