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传令
烟雾合着声音一块冒出，打出一发的火铳手们，迅速收起手中鸟铳，而后沿着队列间的空隙往后退去，一直向后跑到队列末端。
而第二排的火铳手，则是原地不动，在第一排火铳手离开的瞬间，直接击发开火！
面对骑兵的快速逼近，除了要有敢于面对的勇气，更要有组织有规律的战法。
面对高移动的骑兵，古老的鸟铳很显然是来不及第二次装填的，所以交替击发是最为有效的。
而那嘈杂的声音，刺鼻的烟雾，乃至响声，不单单训练了火铳手们，更训练了骑兵，又或者是他们胯下的马匹。
这些马匹日后必然是要上战场的，提前适应各种声音，有助于骑兵更好驾驭它们。
很显然，这样的演习作战，之前应该已经重复过了好几次，这些马匹们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火药的刺鼻气味，也对于这嘈杂的声音有所麻木掉了，并没有太过于惊厥，这是个好现象。
伴随着骑兵与火铳手的距离再次拉近到十步后，上千骑兵的速度此刻已经下降到了慢走阶段，这可是不容易做到的。
要让几匹马降速是容易的，但是想要让上千匹马降速，这本身就是考验，能够在百步之内将整个速度降下来，对于南方的骑兵们来说，已经算是合格了。
随着速度再次放缓，骑兵们一个个夹紧一侧大腿，轻挽缰绳，将马头调转，而后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重新拉开了与火铳手方阵的距离。
他们将要重新回到校场的另一侧，而这种相互模拟对抗也将重新开始新的一轮！
而在高台之上，三位试千总都在注视着这一场模拟对战，虽说这样的对战，之前已经重复过了数次，但是对于这些痴迷于战场的将领们来说，多少次他们都看不腻。
戚继光自然也是在看，但是他的心思并不在此，那封信扰乱了他的心思，但是他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校场内那正人喊马嘶的场景。
返回应天府是必然的，但是不能现在返回，戚继光可以想象，那些个地方豪族，乃至应天府中那些个勋贵们估计都有眼线盯着自己。
自己想要撤军，必须与那些线人拉开距离，选在凌晨最好，晚上其实也可以，但是若是光线不好，很难做到有效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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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四轮骑兵冲刺之后，戚继光抬头看了看日头，而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中紧握着的帛书，最终开口了，“让火铳手和骑兵退场吧。”
“诺——”
三位试千总当即一个齐刷刷地弯腰抱拳，没有半点迟疑，齐声应下。
随后，三位试千总当中的朱文达一个挥手，那些个站在大鼓边上的力士们，一个个双臂挥舞击起鼓来。
“咚——咚——咚”
鼓声开始响起，连绵的鼓声将校场内的其他声音一并压下。
人们往往以为击鼓只是为了进军，但是在军营行伍当中，鼓声的作用远不止这一种。
伴着鼓声的连续，整个校场开始安静下来，而后鼓声停歇，校场内已然一片肃穆，只剩下燥热的马匹在不断地打着响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台之上。
三位试千总也不怯，直接担起了话事人的身份，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三人直接齐声大喝道，“诸将士听令——戚将军有令达。”
这声音很大，但是不可能让整个校场内的数千将士都听到，但是没关系，台下的令旗兵们听清了。
刷刷——
他们直接挥舞着旗帜，那艳丽的旗帜在半空中飘扬着，传递着命令。
哗啦啦——
一阵整齐划一的皮革摩擦声响起，所有将士，上至哨官下至普通兵士都直接挺腰高喝道，“谨遵钧令！！”
这一声高喝颇具气势，这气浪翻滚间就好似滚雷落地一般，炸裂在众人耳畔之际。
“各排火铳手，各队骑兵，听令，退出校场，埋锅造饭！！”
三位试千总再次高喝道。
“诺！！！”众将士自然也是齐声应下。
这军营当中，四天一大操，两日一小操，只有做完早午操之后，才能吃到各自对应的饭。
就像今日，便是早操。
火铳手练胆量和铳法，骑兵练骑术以及整齐，练完之后，才能吃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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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突然间，高台上传来一道声音，是戚继光。
三位试千总一听到这声音，当即回头，而后弯腰恭声道，“将军，您吩咐。”
“嗯，吩咐下去，今日需备足行军干粮，多备些麦面，不，南方人吃不惯麦面，换成米粉吧，还有土炒豆也备上。”
三人听到这顿时一愣，身形也有些顿住了，这道命令可透着不寻常啊。
要知道这干粮，那都是以备不时之需所用的，不是随便可以吃的！
粮食可贵更可惜，容不得浪费，平日里都是就地取材，野菜野味外加军粮这样搭配着来，以此减少军粮的消耗。
几位试千总虽说入伍并不太久，但是一个个都不是愚笨之人，脑筋一转便能弄清联系。
现在将军说要多备些干粮，这已很能说明问题，这是要急行军的节奏啊。
“呃？”
戚继光见到自己那三位试千总有些走神，当即一个轻哼。
瞬间，三位试千总回神，而后干脆利落地应下了这道命令。
“嗯。”
见状，戚继光这才缓缓点了下头，令行禁止是他治军的第一要旨，上级的令必须要听，不听军令便是犯纪。
至于这干粮…
戚继光想到这，目光逐渐望远放空。
他最近在抽时间编一本兵书。
这名字，他还没想好，不，应该是他想要把这兵书的命名交给太子，让太子为自己这本书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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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在他的构想当中，这本兵书不单单只是聚焦于战术战法，而是应该囊括军队的各个方面。
就像这干粮一样。
在他新写成的教官兵法令禁约一篇，他将这军中常用的干粮制法也亲自写了上去，为将者，不单单要知道如何打战，更要懂得如何治军。
这土炒豆，换成后世算是一种应急口粮。一人可带五升，在诸多干粮当中，也只有炒豆最为快捷。
直接用观音土来炒豆，再加盐即可。
这五升是什么个概念？基本上二百里的无人之境可以靠这五升土炒豆扛过去
当然若是太干了，咽不下去，那么还会下发乌梅，也不吃掉，而是让兵士们直接含在口中。
其他的干粮就有些繁琐了，制作起来。
像是炒米粉。
就是用米加盐，而后下锅炒黄之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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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按着个人喜好，也可以磨成米粉，直接装袋子里，饿了就抓一把放嘴里嚼就行了。
至于北方兵士常备的麦面，则是用了香油，面粉，合在一块蒸熟了之后，一份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用盐加上醋浸透，晒干之后磨成细末，到时候兵士们直接往嘴里倒就行了。
另一部分则是将盐醋换成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