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初次谈判（下）
这一枚金币，按着后世的单位来算，差不多在四克上下，这两百万枚基本就等同于七吨黄金。
这一数目，哪怕是经历过美洲金银矿洗礼的葡萄牙和西班牙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不出朱载壡所料，那公爵的反应极为剧烈，脸色也是涨得通红。
“上帝啊，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朱载壡直接呵斥一句，打断了公爵的话，“听安娜说，你们这个老牌家族，可是跟富格尔家族关系不浅啊。”
“你的妻子还是那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这也解释了为何那个葡萄牙公爵能拥有当时整个欧洲都罕见的簧轮枪，还不止一把，而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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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这谈判嘛，哪有一开始就亮出底线来的。
不先狮子大开口，探下那些个葡萄牙人的底线，怎么能谈判成功呢？？
另外，狮子大开口之后，再往下降，也能让这些葡萄牙人的心态好一点呀。
当然了，后面的这些话，朱载壡并没有说出来。
“怎么可能——”
朱载壡的这番话一出口，对于公爵的震撼不亚于平地惊雷一般。
此刻，公爵的双眼睁大凸出，就好似溺水快要身亡的人一般，其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朱载壡可不会理会公爵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了出来。
“富格尔家族，孤想你应该也很熟悉吧，其名下的铜矿，银矿都不在少数，十万金币的汇票居然只需要半天之内就能兑现，啧啧…这财富…孤也有些心动啊，甚至…”
朱载壡说到这，脸上露出些许玩味之色，“孤听说，这当年卡洛斯一世…哦…你们应该叫查理五世，这人的上位，孤听说也是因为富格尔家族的倾力赞助？？”
“让孤想想啊。”
朱载壡轻敲了下脑袋，停顿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查理五世筹了近八十六万杜卡特金币，作为对手的弗朗索瓦一世，好像只有七十二万杜卡特金币吧。而查理五世的这些金币似乎都是由富格尔家族提供的。”
公爵听到这，连身子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有些失神了，但是朱载壡的话还在继续。
“这查理五世也是个人才啊。”
朱载壡一声轻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孤听说他向富格尔家族借了整整两百万古尔登金币啊，你妻子那边的家族还真是…一点也不慌啊。”
“哪怕那个富格尔家族差不多有着五百万金币，但是…孤很好奇…就不担心不还吗？？”
“上帝啊，你…你是魔鬼吗？？”
公爵的话断断续续的，语调更是抬高了不少，“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东西，尤其是查理五世的事，就算是在国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是属于机密的事，但是…
公爵想到这，看向面前坐着的那个明国年轻人，眼中流露出恐惧，身子向后面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但是这些本该只流传于王室之间的秘闻，却被一个远隔重洋的中国人知道了。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公爵想到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掉了。
过了许久，公爵的思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但是与朱载壡的距离已经拉开了。
“魔鬼，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
“但是我妻子是我妻子，我是我，我们葡萄牙人并没有出现像富格尔家族一样的巨富。”
公爵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坚定，“因此很显然，我的家族，亦或是我手下的那一百多人，虽说他们也都是贵族出身，但是哪怕加在一块，也是凑不出两百万金币的赎金。”
“你这是存心不想要放我们走，这是不合理的，按照惯例，你不应该这么做。”
“呵…惯例…你们欧洲人的惯例…”
朱载壡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继续说道，“没想到，你这个葡萄牙公爵还挺硬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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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说你们葡萄牙没钱对吧。”
朱载壡的嘴角扬起笑意，像是对这个说法很不以为意。
确实，欧洲之前是很穷的，
地理大发现之前，西班牙的伊莎贝尔甚至需要将王室的珠宝给卖掉之后，才能为哥伦布的出航筹齐经费，根本无法跟同时期的郑和下西洋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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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经费也只有两百万马拉维迪。
这马拉维迪并不是钱币，而是用以记账的单位，若是朱载壡没有记错的话，差不多就是一枚古尔盾的价值，换成后世的价值，也只是差不多六块的购买力。
西班牙的一枚达克特金币，就等价于三百七十五马拉维迪。
而一个工人，当然是熟练的工匠，不是学徒，差不多一年就能赚到两万四千七百五十马拉维迪。
可想而知，这两百万马拉维迪也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但那只是之前穷，现在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一个个都赚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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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给你算笔账吧，单给你们葡萄牙人。”
自己后世选修的科目可不是白学的，虽说更多的东西忘记了，但是这些东西还是能记得一部分的。
朱载壡平稳的声音响起，却如同锤子一般，一下接着一下敲击在那公爵的心头处。
“孤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你们这葡萄牙，在十五零八年之后，每年能向安特卫普运送超过八千担胡椒。另外，再往威尼斯还能运差不多一千袋胡椒，具体的数字，孤记不太清了，但是只多不会少。”
“至于这胡椒的来源，还有这价值…”
朱载壡说到这，看向了公爵，“想来，就不需要孤再去明说了吧。你们这些二道贩子想来是赚翻了。”
公爵的脸色很不好，虽说他不明白，二道贩子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影响他对于整番话的理解。
这些东西本都该是机密，但是如今在这位明国的王眼中，却好似透明一般，这太可怕。
“同样的，你们再从安特卫普换回铜器和银子。”
“让孤想想啊，这铜的话，孤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每年七百吨上下，至于这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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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说到这，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看公爵就像是看着一块蛋糕一般，“光光是波多西这一座银矿，你们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一年就能获得，五万八千六百多公斤。”
“怎么样，孤的这些东西，没有说错吧，你现在还敢说你们葡萄牙贫穷吗？？”
“够了，够了！！”
公爵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苍白，他贫瘠的大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中国人，一个远隔重洋的中国人，会对这些东西知道的如此详细。
对于未知，人们最常见的便是恐惧。
因此公爵此刻脸上的惊恐之色难以言表，“魔鬼，你就是魔鬼…”
“行了！”
朱载壡低声呵斥了一句，任谁被人一直指着说魔鬼，心情也会不佳的。
“孤没有说错吧，你们葡萄牙对于香料，金银，甚至铜都进行了再分配…哦…再分配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意思，总之，你们不会缺钱的。”
“和平获取？？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是孤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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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的笑声停下之后，直接用手一指，指向公爵，语调猛地提高。
“你们这些人手中的金币，有一枚是干净的吗？？”
“你们有个传教士…嘶…叫什么——孤想想啊，噢，卡塞斯。”
“他不是记录了嘛。你们怎么对付这些土著的？？男的采矿，女的种木薯。谁要是不听话，就割肉来警告其他人，对吧？？”
公爵沉默，只是一言不发。
“还有呢。”
朱载壡继续说道，“那个哥伦布，孤听说他有记日记的习惯，让孤想想啊，他在日记上写了什么，写一百个西班牙铜币能买下一个不错的小女孩？？甚至还强迫了一个小女孩？？？”
见鬼，这帮该死的癖，朱载壡当时读到这段记录的时候，心中的愤怒根本难以压抑，哪怕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还是让他的心头涌现出不小的愤怒。
“呵呵，明国的王，说了这么多，你不是还是想要这些金银。”
公爵没有否认朱载壡的话，他也无法否认，但是他选择换个角度来攻击朱载壡。
“呵呵…你跟我们又有什么不同，你用我们的性命相逼，拿到那些金银，不是一样也是沾满鲜血。”
“没错。”
出乎公爵的意料，朱载壡直接点了点头，认同了公爵的看法，“孤不会做伪君子，孤不会又当又立，但是孤是做不到你们这般心狠的。”
“有些事，是孤所坚持的底线，这底线是不该被突破的，而你们…已经突破了。”
“孤的观海卫，你还记得吗？？”
朱载壡的双眼闪过一丝精芒，眼中的杀意几乎是遮掩不住，那话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蹦出来的。
“那些勇士，那些为人父，为人子的勇士们，被你们这些葡萄牙人，一个个把头割下来。”
“这笔帐，孤会永远记在心里，你们必须为其付出代价。”
“这就是你索取高昂赎金的目的吗？明国的王。”
公爵很显然没有听懂朱载壡话中的深意，他以为的代价只是那些金币。
“大概吧。”
朱载壡直直地盯着公爵，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意有些莫名。
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拿到赎金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抵命，是很公平的，用再多的银子也换不了一条烈士的命，所以他们这些葡萄牙人必须死，最后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