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读书何为
“诺——”
又有两个技勇太监领命，随后穿过人群，来到朱载壡边上。
这时，朱载壡才发现这两个技勇太监的手上，一人捧着一个黄花梨的官皮箱。
这官皮箱，一般体制都比较小，乃是收纳书札之用，而且往往又用于官员外出携带，所以才称为官皮箱。
“好——冯经，徐杲啊”
朱载壡先是一个点头，而后又唤来了两位掌厂主事。
“殿下！！”两人齐刷刷行礼。
“嗯，通知下去。”
朱载壡的声音抬高了不少，尽量让其他工匠也能听到。
“这次试炮结束之后，凡是参与新造神威将军炮的工匠，按着功绩的大小，划分为小功，次功，大功三个等级，按着功绩等级来分发银子，小功十两银子，逐级递增十两银子，这批银子由孤亲自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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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很大声，有很多工匠都听到了，其神情都带上了些许喜色，彼此之间更是窃窃私语。
这件事情本来不应该是朱载壡来吩咐的，但是基于叶梦熊之前的反应，再加上自己想要给工匠们站队，于是乎便亲自插手了这件事。
不过看起来，这效果应该很不错。
“诺！！”两位掌厂主事的脸上也是带着些许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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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们二人啊，都是首功。”
朱载壡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官皮箱的铜提环，打开了箱门，从中取出了两条白玉金累丝镶红宝石蹀躞带。
这所谓蹀躞带，其实就是腰间的小带，它与明朝的革带是不一样的。
革带更多是装饰用的，而这蹀躞带则是更加注重实用性，往往用来佩戴日用品。
本是胡人的风俗，在盛唐时期最为流行，但是这风俗一直流传至今，至今不衰。
明朝虽说是驱除元人，但是元朝的很多习俗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而这两条白玉金累丝镶红宝石蹀躞带，都是内府制作，这工艺精湛自然不需要多说。
每条用玉一共三十七块，每一块都是白玉为底，边上包裹着金累丝，甚至还镶嵌有宝石。
“来，这两条，你们一人一条，算是孤给你们的奖励。”
朱载壡脸上带着笑意，将这两条蹀躞带，一手一条，递了过去，而后用着扳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过，这待会啊，要是这火炮的威力不够，甚至炸膛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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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杲和冯经脸上原本是一片潮红，因为激动，他们本不是该怎么办，面对这太子递过来的礼物。
他们二人都感觉有些太过于贵重了，一时之间没想好怎么处理，但是一听到太子后半截的话。
当即纷纷下跪，对着朱载壡说道，“殿下，下臣等愿意立下军令状，这一批火炮若是有炸膛的，若是威力不够的，下臣愿以死谢罪。”
“好了，好了。”
朱载壡连忙将二人扶起，“好了，这等话就不需要说了，你们与孤一块，好好看看吧。先看，看了再说。”
说罢，不由分说，便借着搀扶的举动，顺势将两条蹀躞带交到了他们二人手中。
随后其目光又转向了脸色已经不自在的叶梦熊身上。
此刻，叶梦熊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朱载壡就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会，片刻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打开了另一个箱子。
那另一个官皮箱就大上几分了，这里面装的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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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拿起一本最上面的，这书封面蓝绢，左上角一小块贴着白纸，上书两行字，“新集通证古今算学宝鉴”
“算学宝鉴啊。”
朱载壡的语气有些莫名，这本书一直被埋没掉了，实在可惜。
这是王文素在嘉靖三年完成的数学著作，里面甚至还有着用导数解决高次方程的算法。
实在不该被世人所忘记啊。
“叶梦熊。”
朱载壡收回心思之后，轻唤了一声跪在地上的叶梦熊。
“卑职在。”
叶梦熊恭敬地回了一句，抬起头时，朱载壡发现其脸色早已通红一旁，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通红的
“你要读书，对吧，孤这里就有，这是算学宝鉴，一共十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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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
“听孤说完。”朱载壡的声调抬高了几分。
顿时，叶梦熊的头再次低了下去，“诺。”
“本来，孤是打算当做奖赏的，但是现在，孤改主意了，这不是奖赏，这是任务。”
朱载壡拿着这本书，就摊在叶梦熊的面前。
“你叶梦熊，必须把这书看完，不，是全部抄写一遍，抄完之后，把抄本给孤！！”
“你要明白，读书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叶梦熊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太子，以及摆在面前的那本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读书啊，先贤说得好，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想必你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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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就这样低着头看向叶梦熊，“可是，孤问你，你怎么开太平？”
“是不是要靠工匠，靠军人，靠武器，还是说靠你那几本…”
朱载壡说到这，一个停顿，差点把儒家书这几个字也说出口，但是好在被自己压了回去。
这话还不能说，还不能说。
叶梦熊听到这话，整个身子都是一颤，脸色在那一刻也发生了变化，眉头更是瞬间皱起。
他在思考，思考太子说的话。
但是朱载壡的话还没有结束。
“你怎么立命，这天底下的百姓们，想要安身立命，其实很简单，就是衣食住行。”
朱载壡说到这，再次一顿，问向了叶梦熊，“叶梦熊，你说对，还是不对？？”
叶梦熊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他只是沉默着，并且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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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朱载壡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这百姓要吃，要粮食，要衣服，你怎么办，要读什么书？”
“这些，你在过去读书中，能学到吗？？”
朱载壡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叶梦熊能从太子的话中听出些许无奈和疲倦之感。
但是这些话，却是如同重锤一般狠狠敲击在叶梦熊的心中，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载壡再次打断。
“要学什么东西能解决这些问题？？”
“是不是靠工匠，是不是靠农人，你不学好农学可以吗，而你工匠不学好数学可以吗？？！！”
“殿下！!!”
叶梦熊的脸色早已由红变白，其内心更是如同巨浪一般在翻滚，他已经明白了之前刚刚的问题，更是对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深深的懊悔。
“殿下，卑职，是卑职的错。”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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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朱载壡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不是你错的问题，是这个时代局限了你，孤若是也在这个时代，也…唉，不说了。孤没有资格批评你，孤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孤刚刚说的这个道理。”
“叶梦熊啊，你要记牢，这读书是为了天下太平，为生民立命，而天下太平，离得开军队，离得开这些大炮和造大炮的工匠们吗？？”
“为百姓安身立命，所求的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离得开柴米油盐吗，安稳和温饱是当今百姓最质朴的追求啊。”
“叶梦熊，你把孤的最后一句重复一遍，给孤重复一遍吧。”
“是，殿下！！”
叶梦熊挺直了身子，脸色再次由白变红，“安稳和温饱是当今百姓最质朴的追求。卑职…”
叶梦熊说到这，眼中的神色已经被坚毅所取代，“明白了。”
“好！孤期待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