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厮磨
吴善音的豪宅，位于海东市最为知名的月亮港内。
这里，只有一个社区，那就是天樾湾。
从满陇桂雨一路往南，过烟锁重楼，便来到了一片山地林海，青山隐隐，港湾幽幽，依山而建十七栋别墅，能看到北侧月亮港全景，也能欣赏东侧广袤的大海，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一城风景于此尽揽。
吴意拽着萧楼，穿过卧室西侧的隐门，进入了相邻更衣间中。
更衣间与卧房南向并列，阔绰通透，采光极好。
迎面是一整面墙的弧形落地窗，不仅将对面的月亮港湾一览无余，还能欣赏东侧入海口处的潮起潮落。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港湾对面高楼大厦林立，深蓝的玻璃折射出初夏的阳光，在虚空中氤氲出一圈光晕，环绕外滩的海岸线上人来人往，与这边的安逸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月亮港中风平浪静，数艘白色的船帆像是一只只白鹭，点缀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偶有成群的飞鸟从上飞掠而过。
萧楼看的有些失神。
身后吴意贴近她背，从后面揽住她，脸颊埋入她的脖颈和发丝中，期待相问：“喜欢这里吗？要是你喜欢，我们就住在这里，不回去明月楼了。”
萧楼收回目光，转身过来，就势脱离她的怀抱，平静问道：“我的衣服，你带来了吗？”
吴意顺手拿起壁橱中的一个遥控，轻轻一按，东西两侧墙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满满登登两面墙的豪华衣橱涌入视线。
她拉着萧楼的手，引着她走到东面衣橱，信手拉开透明玻璃门，入眼全是黑白灰色系的衣服，上衣、裤子、外套、内衣或折叠或悬挂，整整齐齐摆满整面墙的衣橱。
“你猜我这近一个月都干什么了？我为你挑了满衣橱的衣服，都是你最爱的黑白灰色系，你看看喜欢吗？”
不等萧楼说话，她双臂勾住萧楼的脖子，趁势贴到她怀里。
她一六九的个子，在同龄女性中已算是高挑了，可萧楼比她还高五公分，一米七四的瘦高个，此时她贴在萧楼怀里，秀发擦着萧楼的脸颊，微微昂首看着萧楼，满眼闪动着贪恋的光芒，犹如一个温柔娇俏的小妻子。
萧楼眸色沉了沉，微微偏过脸，很不适应这种亲昵。
吴意勾住她的脖颈，在她怀里轻轻晃着自己的娇躯，躯体触感清晰鲜明，萧楼不由想要往后后退，可是脖子被吴意紧紧勾住，竟然退不开，吴意晃着娇躯，撒娇道：“萧楼，你总是穿灰暗色系有些沉闷，试着穿一些亮色系、暖色系，好不好，我特意为你定做了其他色系，你尝试搭配一些嘛？”
似乎是为了邀功，她这时的声音十分娇软。
萧楼有些诧异，相处三年，她对吴意的性格再了解不过，暴戾恣睢，霸道蛮横，动辄就炸毛如同一头凶残的小狼，很少会撒娇，更别提娇滴滴地说话了。
此时她贴在自己怀里，状若小鸟依人，萧楼十分不适应，很想就此推开她，却又怕激起她凶性，只得暗自忍耐。
她不欲在穿搭小事上同她发生争执，便道：“那你为我挑一身吧。”
果然，吴意闻言十分高兴，当即在衣橱中认真挑选起来。
这衣橱内的服装，暗藏着她的小心思。
她专门选了国际知名时装品牌muses，为自己和萧楼两人高定了夏季的服装，她喜欢muses所诠释的哲学美感，没有华丽的布料，没有繁复的装饰，没有太多的色彩，通过鲜明的轮廓和风格，将不刻意为之的优雅气质和具有质感的随性力量表现的淋漓尽致。
相处三年，萧楼的尺寸早就经由她的生活助理测量过并记录在册了，趁着萧楼回来前的时间，她与muses的设计师lemaire多次沟通，定下了两人每日穿搭和配色。
从款式、色系、设计风格、配饰乃至口袋、纽扣、线条、纹饰等若干细节上，为二人高定了若干身情侣装。
这些细节初看很难发现，只有细心才会发现其中潜藏的用意。
怕萧楼不愿意穿，吴意没有说出来。
这所有服装都经由她挑选和指定才设计出来，她简单翻找了一下，很快找出合适的一身。
上身是深蓝、粉红、浅蓝相间的竖条纹衬衫，内搭黑色无痕文胸，下身是款式简单大气的高腰黑色垂坠长裤，搭配与衬衫同款色系的浅蓝色平跟小皮鞋。
吴意将整套衣服挑出来后，萧楼连忙接过：“谢谢，我去换衣服了。”她转身走回卧室去换衣服。
吴意看着萧楼转身离去的背影，十分失落，她其实很想跟上去，她一分钟都不想离开萧楼。
可是她知道，萧楼最厌恶和反感自己看到她的裸体，即便是换条裤子，也要找个私密空间背着她更换。
我在她眼里是不是洪水猛兽？
吴意生出这个想法，心头有些阴郁，她又想发火了，可是想到自己奶奶吴桂兰的劝诫和指点，她强行忍住了。
“傻丫头，你喜欢她，就要温柔一点，用你的美丽和魅力去留住她，哪怕现在留不住她的心，可是只要她习惯了你的撒娇，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你的妩媚，她就绝对逃不掉。”
“我的小意儿这么美，就是脾气有点差，如果温柔一点点，相信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哦。”
她想起吴桂兰的话，收敛起自己的怒气，暗自平复心情。
萧楼才回来，她们还有很多时间，晚上她总会跟自己睡一张床一个被窝，到时候就可以贴着她了。
她驱散心头的郁闷，开始为自己挑选相搭配的衣服。
她选了一条复古波点长裙，靛蓝底色，搭配菠萝黄小波点，规矩又有跳跃感，风琴褶增加浪漫指数，优雅又有女人味。
而靛蓝底色，与萧楼的蓝色条纹衬衫和鞋子搭成情侣色。
而她的文胸，是淡粉色的，与萧楼的衬衫粉形成情侣色。
吴意在更衣间等了一会，暗自思索着等会的会面。
萧楼掐伤她被警车带走后，她昏迷了三天才醒来，起初她是极恨萧楼的，自己把心捧给她，可是她心里惦记的始终是她的初恋莫轻寒，自己不过是毁掉了她画的一幅画罢了，就要掐死自己，即便现在想到当时的情形，吴意心中还是一阵阵悲痛。
可是冷静下来后，吴意发现自己压根离不了萧楼，一想到要永远失去她，永远见不到她，她几乎陷入癫狂，所以她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哀求吴善音，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人救出来。
为此，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吴善音最后让步了，但是作为代价，他要亲自见一见萧楼，同她面谈二人今后相处的事情。
她可以猜测到，她爸爸吴善音一定会威胁恐吓萧楼，商场大佬的手段，她即便没有经历过，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这是来自为人父者的警告和担忧，为了救萧楼出狱，吴意没法阻拦，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不然，等待萧楼的将是更加凶狠的报复。
“萧楼，你来帮我一下。”换上长裙后，吴意喊出声，这条长裙需要在后颈系带，这也是她的小心思，她无时无刻都盼着萧楼给予她回应和亲昵。
萧楼走进来，她已经换好衣服和鞋子，间蓝条纹衬衫扎在黑色高腰长裤里，整体层次和轮廓立刻凸显出她修长纤细的腰身，为之增添了女性的曲线美，而简洁的用色和线条更是完美凸显出她的帅气清爽，间色条纹衬衫中的淡粉色，又为她整个人加上一分柔情。
吴意情不自禁地走近她，伸手为她抚平肩头的褶皱，理了理她因为长长而有些散乱的鬓发，露出她轮廓深邃立体的俊脸，两道流星眉下，就是她那永远安静的双眼，眸光像是水波般澄澈，眉弓自然柔和，眉尾柔滑向下，为她增添了女性的妩媚，长及肩的碎发覆盖在脸颊两侧，虽然长长却依旧残留了之前设计的层次感，令得她深邃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吴意又将她衣领的扣子解开一个，蝴蝶锁骨顿时半遮半露，更添女性韵味。
萧楼依旧受不惯她这种亲近，眉毛一直皱着，但是也没有躲开。
吴意打量着她，手停在她脸颊上，触弄着她脸庞，发出真心赞叹：“萧楼，你好美。”
萧楼眉毛皱的更紧了。
吴意一个大美女，夸赞她好美，她觉得很怪异离谱。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美，记忆中经常被别的小孩欺负，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只丑小鸭，长大后没人欺负她了，但是也没人赞过她美，多是说她有气质。
所以她十分怀疑吴意的话，同时异常羞恼，自己到底哪点被吴意看中了，难道因为这身衣服，那从明天起，就不再穿它了。
见萧楼不说话，眸光内敛而沉静，吴意主动道：“萧楼，我背后的带子，我自己系不够，你帮我好不好。”
“嗯。”这种请求，萧楼一般不会拒绝，她点点头。
吴意趁势勾住她脖子，扑进她怀里，撒娇道：“这样帮我系吧。”
她的身躯柔软而有弹性，带着少女特有的芳香，紧紧贴着自己的怀抱，两团挺翘的玉峰也贴在身上，萧楼顿时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迫和不适应。
有一种失措的感觉。
自己和吴意之间，势如水火，可她总是想方设法亲近自己。
萧楼没再放任思绪，而是收敛起所有想法和感受，认真地帮她系着脖颈后的带子。
她的脸颊与吴意几乎贴着，两人的秀发也贴绕在一起。
吴意忽地问道：“萧楼，你说，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书里说的耳鬓厮磨？”
正在系带的萧楼手顿了一顿，没有回应。
吴意偏过脸，唇瓣刚好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遂在那略微冰凉的脸颊上吻了吻。
“萧楼，我真的好喜欢你。”吴意低低的倾诉，贴着萧楼的脸颊发出，热息扑在肌肤上，痒痒的。
萧楼松开手，后退一步：“系好了。”
“再帮我整理下头发吧。”
吴意有些懊恼地摸着自己的长发，她留着一头黑色中长发，一侧头发烫出波浪般的卷曲，弧度优美，一侧头发则烫大卷，显出妩媚风情。
以前上学时，她发型发色三天一换，可劲儿折腾，可现在为了萧楼，她悄悄做着改变，想方设法突出自己的女人味。
吴意嘟哝道：“我一直想等你出来，陪你一起去做头发，你看，长长了好多。”
她又摇晃着萧楼的胳膊，明亮的眼睛里都是雀跃和期待：“萧楼，要不明天我们就约发型师来家里做头发吧？”
萧楼沉静的双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吴意几乎不愿意放她出去，就算做头发也是约发型师上门。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想到两人已经耽误了好一会时间，恐怕吴善音已经等急了，她便走近了一点，帮吴意整理长发。
手指将她有些凌乱的长卷发分开再理好，而后分散在脖颈两侧。
吴意瞧着她一心一意为自己整理头发的样子，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欢喜，她最爱她这般专注认真的模样，若是她这种专注认真，能一直对着自己就好了。
趁着萧楼帮自己整理头发，吴意开口道：“萧楼，等会饭后，爸爸肯定会找你谈话，他可能态度不算好，你千万别介意，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事后告诉我，我来解决。”
“家里还有一位叔叔，楚天心楚叔叔，他是我爸爸的同性伴侣，一直在一起生活，林夏是爸爸名义上的妻子，两人只是契约关系。”
“我妈妈是……”
说到这里，萧楼开口打断她的话：“不用说那么详细，这是你们吴家的隐私，我不便知道过多。”
吴意眼神黯了黯，抿住了红唇，可是顿了一顿，她又不甘地开口：“萧楼，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她直勾勾地盯着萧楼，期盼从那双安静澄澈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丝毫的因为自己话语而产生的波澜。
可是什么也没有。
那双眼睛安静、澄澈、沉稳，波澜不起。
“你爸爸肯定等急了，我们下楼吧。”
萧楼率先走出更衣间，吴意连忙跟上。
看见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萧楼拔了下来，塞入裤兜中。
“你那个手机已经很老旧了，用我给你买的新手机吧？”吴意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尚未拆开的手机包装盒。
萧楼没有接：“不用，我手机只用来打电话，其他功能也用不到，没必要换。”
这手机虽然破旧，可是是她自己挣钱买的。
后来吴意破坏了她的新工作，她再也没有机会挣钱，自然也换不了手机。
想到入狱三个月，未曾和爸妈联系过，也未曾联系过莫轻寒，她心中十分焦虑。
她想着，等见完吴善音，再和他们联系吧。
“你是不是想联系莫轻寒？”吴意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道。
想到为莫轻寒画的唯一一副肖像画被吴意毁了，每次联系莫轻寒都跟做贼似的，萧楼不由生出一股怒火。
她语气冷淡地说道：“她是我女朋友，我联系她理所应当。”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吴意，她几乎是一下子就红了眼圈，瞪着萧楼，语气又凶狠又伤心：“萧楼，我才从你给的鬼门关出来，你就又向我捅刀子，你就那么恨我？”
“我不会让你联系上她的，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她！”
她说着说着就扑过来，一下子将萧楼紧紧箍住，而后迅速掏出她裤兜里的手机，狠狠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