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再见故人
沐南婉要求周闻归将城隍庙后面的空地，全部扎成营帐，用来收治新来的病患。为了避免交叉感染，沐南婉将隔离地点进行分区，除了携带令牌的官兵，其他人统统不可随意走动。
涿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医者，也被集中管理，总体算下来一共三十七人，其中有五人只能算是赤脚先生，很多药材都辨识不清。
穆老在这里算是德高望重，大家都给几分面子，只是危难当头，难免会出现矛盾。
“危言耸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吹胡子瞪眼，将所有同行都损了一遍，“这只是洪水过后，暂时引发的时疫，现在搞这么大阵仗，还封城？听说这命令，是京都城一个贵公子安排的？嗤，一群酒囊饭袋，他能知道什么？”
这老头也是涿州城有名的大夫，姓苏。
他和穆老似乎有点不对付，处处与他呛声，连沐南婉都听出来了。
“苏兄，此事攸关数万百姓的性命，还是慎重要紧。”穆老语重心长道。
相比于穆老的健康状态，苏老的身体要硬朗的多。
他眉毛一竖，冷笑道：“穆兄，你现在怎么如此胆小，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行了吧。”
“你！”旁边的药童气呼呼的站出来，刚要替穆老反驳，就被他挡了回去。
“诶，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穆老低声训诫，然后看着苏老，缓声道：“苏兄，不如说说这次时疫吧。”
“对啊，还是说说解决办法吧。”众医者纷纷附和道。
苏老倨傲的仰起头，双手背在身后，“照我说，给每人吃一粒我苏家研制的‘平安丸’，什么时疫风寒，都将不攻自破。”
“不可。”穆老厉声打断，脸上写满了不赞同，“那平安丸药性太烈，还有朱砂、水银等毒物，绝对不能给患者食用。”
“胡说八道！”苏老恼羞成怒，“谁不知道，吃了我的平安丸，立马就能容光焕发，精力充沛，你如此诋毁，小心我去报官。”
“那我问你，平安丸是否需要长期服用，一旦停药便会头晕目眩，身体亏空，甚至一病不起？”穆老言辞狠厉，丝毫没给苏老留情面。
眼看场面越来越僵，周闻归抓着一个年轻人的衣领，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傅，我来给你送个帮手。”周闻归将手里的人用力一推，直接撞到桌子上。
沐南婉看了一眼，竟发现那人有几分面熟。
待年轻人跌跌撞撞，重新站定后，沐南婉才敢确定，这个面如菜色的男人正是小神医墨钰！
太好了，他还活着。
当日与萧云舟分开，沐南婉和墨钰同在一艘船上。她也曾找周闻归问过，可这人的嘴又硬又臭，什么都问不出来。
现在看到墨钰完好无缺的站在面前，沐南婉终于松了口气。
墨钰晃了晃脑袋，便看见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
好在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沐南婉，两人相视一笑，竟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刚刚在吵什么？”周闻归摇着手里的折扇，看起来就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不继续了，来啊，继续吵啊。”
周闻归微微一笑，眼神闪过几分戾气。
穆老显然知道徒弟的为人，颤抖着胳膊站起身来，“倒也没吵什么，只是意见不同罢了。”
“是吗？”周闻归的目光落到苏老身上，一步步上前，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这种压迫性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苏老皱起眉，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都默默咽了回去。
见苏老服软，周闻归才嗤笑一声，慢悠悠走到中间位置，眉宇间满是杀气。
“我脾气不好，有些话只说一遍。谁敢在这里闹事，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一落，所有人齐齐噤声。
周闻归见威慑的差不多了，便走到穆老身边，恭恭敬敬行礼道：“师傅，一切就拜托你了。”
这话算是周闻归给的底气，以后再有人敢质疑穆老，那一定是不想活了。
“唉，也罢。”穆老叹了口气，到底是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可光是威逼恫吓，难以服众，真正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还得是真本事。
周闻归把墨钰送来，便又匆匆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沐南婉一个。
涿州城现在乱成一团，他已经忙得不开交。
穆老虽然年纪大了，但城内一些医者小辈，他竟然都记得住名字。并根据简单的问题，区分出他们擅长的东西，逐一进行安排。
忙活了一个时辰，穆老才把要交代的事情，都嘱咐清楚。
大家都拿到自己管理的区域，有的负责诊脉，有的负责配药，还有的负责解决各个隔离点出现的急性病。
与此同时，涿州城内的所有官兵也全部上阵，他们需要给城内其他百姓送吃的，还要兼顾安全问题。
听说知府陈康年已经几天没回府了，眼圈都熬黑了，人也瘦了几斤。
此事商谈结束后，沐南婉终于和墨钰搭上话了。
“你最近怎么样了？”
“在船上时就晕的厉害，下船后又病了几天，昨日才好些。”墨钰有些羞愧道。
堂堂男人竟然晕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居然昨天才知道。
也不知道婉婉受了多少委屈。
“你没事就好。”沐南婉安慰道，“现在城内疫病严重，你且跟我一同，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我已听说过了，晚点一起去看看。”墨钰沉下脸，眼底写满了担忧。
穆老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惊讶道：“你是京都城墨家医馆的孩子？”
“您是？”
“哈哈，我与你爷爷是老交情了。”穆老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墨钰的眼神越发高兴起来，“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看着墨钰一脸懵的样子，沐南婉笑着解围道：“这位是穆老。”
“原来是穆老先生，早前就听爷爷提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墨钰肃然起敬，立马行了晚辈礼。
穆老伸手将他扶起，轻叹道：“没想到，还能再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