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全是假的
他穿着玄色劲装，靴子上沾满泥泞，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胸口，勾勒出肌理分明的线条。顺着坚毅的胸膛往上，是一张充满戾气的双眼。
雨水顺着萧云舟的脸颊滑落，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额前，他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在夜雨瑟瑟中，冰冷得让人害怕。
“萧云舟。”沐南婉喃喃叫出他的名字。
翠芝见状，赶紧取了伞冲进雨里，“将军，您回来了。”
她刚靠近，雨伞还没遮住萧云舟的头顶，便被他一把推开。那动作快的几乎是一道残影，沐南婉还没看清，翠芝便被推飞出去，整个人撞到了院子里的花坛上。
看见翠芝受伤，沐南婉愤然走到屋檐下，大喝道：“萧云舟，你疯了？”
锐利的声音划破夜空，一道闪电劈下，白光乍现，映出萧云舟那张阴沉冷厉的脸。他满身煞气，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与平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沐南婉微微一怔，目光与萧云舟对视的刹那，就像碰到了冬日寒冰，冷得她遍体发凉。
他到底怎么了？
沐南婉皱起眉，就算白天因为玄明的事情置气，也不该是现在的模样。
可萧云舟只是站在门口，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神审视着她。
滂沱大雨模糊了视线，一阵阵雷鸣刺破夜空。萧云舟一步步走进院子，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像踩在了沐南婉的心口上，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夫人。”黄嬷嬷搀扶着沐南婉的胳膊，眼神警惕，“将军是喝酒了吗？”
沐南婉没有说话。
花嬷嬷见状，将翠芝从花坛处扶起，众人的目光都闪过一丝惊惧。
“沐南婉。”
萧云舟站在雨中，与沐南婉只有两米距离。
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难看，声音穿透雨水，“你到底是谁？”
沐南婉攥紧拳，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难道萧云舟知道了？
“你……”沐南婉欲言又止，“你在说什么？”
她垂下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耳边却传来萧云舟歇斯底里的质问声。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这次，沐南婉彻底懵了。
是谁在他面前撺掇了，两人只是吵了一回架，怎么变成这样了？
“呵，我早就应该知道。”萧云舟低笑一声，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伴随着一声惊雷，萧云舟忽然一个大步上前，来到屋檐下，一把擒住沐南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说，你是不是还爱着别人？”
“是谁？”
“周闻归还是赵景棠？”
“到底是谁？”
他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对伴侣的不忠耿耿于怀。只要沐南婉开口说出一个姓氏，他能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与那人拼命！
面对萧云舟的暴躁如狂，沐南婉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下巴被捏得发疼，她伸出手拍打在萧云舟的胳膊上，奈何对方根本没有撒手，反而将她重重按在了墙壁上。
砰！
后背撞击在墙上，沐南婉疼地叫了一声。
黄嬷嬷脸色大变，赶忙去拦，“将军，您冷静点，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都给我滚！”萧云舟怒喝一声，眼底迸发出熊熊火焰。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皆是不敢言语。
只有沐南婉，铁青着脸朝着旁边看去，苦笑道：“嬷嬷们……咳咳，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夫人。”花嬷嬷急得不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夫人她身体不好，您就别吓唬她了。”
“是吗？”萧云舟冷笑一声。
听到花嬷嬷劝解的话，眼底的怒意似乎更深了。
沐南婉忍着下巴的疼痛，表情无奈，继续道：“我和将军闹着玩呢，你们先回去。”
“可是……”
“去吧！”沐南婉的眼底闪过一丝哀求。
黄嬷嬷皱起眉，在看见萧云舟狼狈的模样时，神色有所松动。
她叹了口气，福了福身。
“是！”
有黄嬷嬷带头，众人虽有些担心，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院子里很快就剩下沐南婉和萧云舟两人，噼里啪啦的大雨砸在屋檐下，溅起硕大的水花，很快就湿了沐南婉的裙角。
她双目澄澈，安静地看着暴怒的男人，“你到底怎么了？”
萧云舟咬牙切齿，心里有万千怒意，难以叙说。
白天两人争吵后，萧云舟仔细反省，觉得自己态度不对，理应向媳妇认个错。
可走到山门口，就被玄明叫了回去。
玄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小沙弥给他倒了一壶茶，两人在树下对弈，一直到傍晚天空乌云密布时才离开。
临行前，玄明告诉他一件事，并交代他顺应天命，量力而为。
萧云舟一知半解下了山，没一会儿便收到消息。
那暗卫拿走翠芝手里的药罐后，找太医去查了查药渣，里面的草药很快被挑拣出来。
听到沐南婉在偷偷喝避子汤的时候，萧云舟整个人都呆住了。他难以置信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妻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萧云舟真的如此不堪吗？
沐南婉连怀他的孩子都不愿意，联想到玄明告诉他的那件事，萧云舟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他一路快马加鞭，冒着滂沱大雨，从昭国寺赶回城内的将军府。
直到他站在沐南婉的面前，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才从心口弥漫开来。
他疼爱入骨的女人，也许从来没有爱过他。
她随时做好逃走的准备，甚至不愿与他有个孩子。
他真傻！
竟然从来没有看出沐南婉眼底的不甘愿。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愚笨，还是沐南婉的演技太高超。
萧云舟本以为自己会失去理智，但当他看见沐南婉那双平静的眼眸，心里的某块地方彻底坍塌。
原来他以为的白头偕老，都是假的。
连她，也是假的。
“沐南婉。”他声音嘶哑，眼神藏着几分隐忍的沉痛，“那避子汤，只要你说不知道，我就信你。”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整个人显得无比萧瑟。
奈何沐南婉，仍是淡淡看着他，目光波澜不惊。
“萧云舟，药方是我亲手写的。”
沐南婉的一番话，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萧云舟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