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病故
黎明时分，林云又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丁远南浑身是血地朝他呼喊：“若愚救我！”
林云被梦里的场景吓醒，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
他的动作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妻子，秦可卿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体，冲他问道：“夫君，你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林云：“没事，你睡你的，我出去转转。”
秦可卿瞅了窗户一眼，道：“时辰还早，夫君还是再睡会吧。”
“天气有点热，我想出去凉快一下，你睡你的。”
林云安慰了妻子一句，便穿衣下地，朝门外走去。
他的动作惊动了守在外屋的蕊珠，小丫头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冲林云问道：“三爷是要洗漱吗？”
林云摆摆手道：“你睡你的，我出去转转。”
“哦。”
小丫鬟知晓林云的脾气，也没再多问，直接回去睡下了。
…
林云走到院子里，在花圃前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便开始练武。
他身体虽然练着武，脑子里却在想着至德帝将左武卫派去西北的用意。
伍思源分析的三个理由，也许只是表像，他觉得至德帝很可能会借着南疆平叛的机会，解除掉西宁郡王的兵权。
如果他的猜想成真的话，丁远南和他的左武卫可就要危险了，至德帝的意图暴露之后，西宁郡王必定会先对左武卫动手，左武卫能否扛住西军的攻击，就只能看吴三省的心向着哪边。
林云正在练习着拳脚功夫，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叫门声，过不多时，一个婆子快步跑进来。
看到林云在练武，婆子直接走来冲他禀报道：“三爷，外头有小厮进来报丧，说逸尘书院的陆山长过世了。”
林云闻言顿时惊住了，他刚才还在想着去瞧瞧陆行之，听听他对时局的分析，这人怎么就过世了。
来不及多想，林云快步跑出院外，找到报信的二虎，向其问道：“书院那边是谁来报的丧？”
二爷：“是肖大匠的孙子，他说是孙掌德派他来的。”
“走，领我去见他。”
“是。”
…
前来报信的人是肖嘉元的孙子，名叫肖帆，这个名字还陆行之为他起的。
林云在外客厅一见到肖帆，便冲其问道：“陆山长病危，为何此前没有人来通知我？”
肖帆：“山长是昨儿夜里突然病故的，我也是半夜才听到的消息，后来孙掌德将我叫去，让我前来向您报丧。”
林云：“书院那边有没有派人去宫里向天子报丧？”
肖帆：“应该派了吧，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还有好几个书院的士子被派去各处报丧。”
林云冲二虎吩咐道：“你去叫钟翊过来，再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陛下上书，请求去书院为山长送葬。”
“是。”
…
上午巳时，林云得到批准，跟随至德帝一起前往逸尘书院为陆行之送葬，同行的大臣很少，只有轩王爷、忠顺王爷、吏部尚书彭漾和兵部左侍郎秦荣等少数几人。
在书院大门外，长禄率领书院的讲郎和士子在大门外跪迎。
待众人行过礼后，至德帝便冲长禄责备道：“先生病故，为何不提前通报朕知晓？”
长禄：“回禀陛下，山长说陛下日理万机，不该以他的私事惊扰圣驾，以免耽误国事。”
至德帝：“先生的遗体在何处，快领朕和几位爱卿去瞧瞧。”
“陛下请。”
林云跟随众人来到陆行之居住的小院，他刚要随天子进去，却被守门的士子拦住了去路，同他一起被拦的还有彭漾，秦荣等人，只有天子和轩王爷、忠顺王爷能进去。
孙掌德走过来，冲几人解释道：“山长生前就喜静，他过世之后，也肯定不喜被惊扰，大家就在此遥祭吧。”
说完，有士子取来香烛，让大家在院中祭拜。
林云对此很是不满，再怎么说，他也是陆行之最中意的弟子，遭此冷遇，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不过，吏部尚书和兵部左侍郎等人都在，也轮不到他来挑理。
在院内行完祭礼后，众人就被请至院外，出来的时候，林云竟然看到秦啸庭跟随几位年轻的官员走进院子里祭拜。
他在心里暗自好奇，秦啸庭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提前来的京城，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出来之后，肖帆拿着孝带走过来，替林云扎上。
林云冲其问道：“肖帆，你知晓秦啸庭是几时来书院的吗？”
肖帆摇头道：“我只知晓长禄山长派人去通知了从书院出去的几名官员，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云：“长禄山长有没有派人去大沽造船厂那边通知小王爷等人？”
“好像没有，那边太远了，就是派人去通知，只怕在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
“短时间内？莫半陆山长这几日便要下葬？”
“天气严热，陆山长的遗体好像要在三天后安葬。”
林云正要再询问几句，却见秦啸庭跟随众人从院子里面走出来。
他忙冲肖帆吩咐道：“你去将秦啸庭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
…
过不多时，秦啸庭快步朝林云这边走过来。
一见面，林云便冲他问道：“啸庭兄，你是几时回来的？”
秦啸庭：“我昨天下午刚回来，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你，谁知一早就听到山长病故的噩耗。”
林云忙问：“你是回来休沐？还是兵部对你另有任用？”
秦啸庭：“听我父亲说，陛下要安排我回京营任职。”
“是让你出任京营统领吗？”
“是副统领兼前武卫统领。”
“哦，那贺昌升任何职？”
“贺将军可能会升任天津巡防营总兵。”
顿了顿，秦啸庭又道：“宁珩、张懿将升任北海水师提督，一个驻守大沽造船厂，另一个驻守威海卫水师基地。”
林云：“前武卫调走，兵部准备调哪支军队来协防大沽造船厂？”
秦啸庭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听说军机处几位重臣的意见不统一，有人提议调右武卫驻守天津，也有人提议扩建大沽造船厂的护卫队，陛下好像尚未做决定。”
林云：“你可知晓兵部准备派哪些军官跟随上官杰去粤海水师？”
“听我家老爷子说，邬鸣远、陆名远、范仲麟都是要回去的，还有赵勇和周林可能调去粤海水师。”
听秦啸庭说到周林，林云连忙问道：“你父亲有没有说朝庭对周琼的处罚决定出来没有？”
“已经出来了，周大人被一撸到底，他的家眷没受连累。”
林云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郁闷了，按他的想法，周琼即便不被处死，也该发配去戍边，现在只是将他削去官职，真是便宜他了。
秦啸庭压低声音道：“真没想到陛下会调左武卫去南疆平叛，远南这次只怕要遭罪了。”
林云：“你回去和你老子说说，求他多给左武卫那边调派点粮食和军械。”
秦啸庭：“这事不好办呀，等左武卫抵达西北，兵部的命令就不好使了。”
“那就在进入西北前，多为他们准备点粮食，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秦啸庭忙问：“你是担心西宁郡王会克扣左武卫的军粮？”
“不是担心，是肯定。”
“唉！”
秦啸庭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这事他和林云一样，都对天子的决定有意见。可这话只能藏在心里，却无法说出口。
就在这时，至德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好像是要回宫去。
在院门外，至德帝同轩王爷说了几句话，便朝长禄的山长室内走去。
林云正犯疑惑时，一名小内侍快步走过来，冲他施礼道：“小林大人，陛下召见。”
…
林云跟随内侍走进长禄的山长室，看到至德帝坐在书案后，正在翻阅一本奏折。
他快步上前，冲至德帝施礼道：“微臣林云拜见陛下。”
至德帝收起奏折，瞅着林云问道：“你对朕派左武卫去南疆平叛，可有异议？”
林云忙道：“微臣不敢。”
“是不敢有异议，还是不敢提出来？”
林云鼓起勇气道：“微臣不解陛下派左武卫去南疆的目的何在？”
至德帝微微颔首道：“你是第一个敢向朕提问的臣子。”
顿了顿，至德帝放下手里的奏折，面色阴沉地道：“想必你也明白，西军只要一天不解决，朝庭的赋税就一天降不下来，朕的百姓忍饥挨饿，难道就为了养活一群养寇自重的蛀虫？”
林云：“陛下，想解决西军尾大不掉之势，还是应该从内部分化瓦解，方为上策。”
至德帝：“你说的，陆先生生前也向朕建议过，只可惜吴三省太让朕失望，此人比岳泰更加的不堪。”
林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天子心里的盘算，用左武卫借平叛的名义去收编吴三省的军队，再回军配合宁渝统率的军队，前后夹击，逼迫西宁郡王放弃兵权。
这个计划关键就在丁远南和左武卫身上，看他们能不能成功地收编吴三省麾下的军队。
至德帝又道：“此间事了，你赶紧回大沽造船厂去吧。”
林云：“陛下，微臣想等山长下葬之后，再去赴任。”
至德帝摆摆手道：“你们山长一向以国事为重，你留在此处，只会他在九泉之下不安。你若是有心，以后常回来祭拜即可。”
“微臣尊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