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七章：玩火
议事结束后，趁着诸位大臣毕恭毕敬地送天子离开，林云赶紧往殿门处移动，准备趁着众人没注意，离开这个虎狼之地。
谁知还没等他溜出殿外，就听见轩王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小子，见到老夫也不过来请安，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林云尴尬转回身，冲轩王爷陪笑道：“王爷，我已数日未归，唯恐家里人担心，想赶紧回去瞧瞧。”
轩王爷：“你又不是去外面打仗，有什么好担心的。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是。”
林云低着头走过去，感觉周围十几道目光看过来，像是x光机在照他似的。
轩王爷冲众人笑道：“听说这小子会说西洋话，又同洋人交流了好几天，你们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可当面问他。”
周慕斋率先开口道：“林待诏，你可知晓大不列颠使团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林云：“回禀阁老，以下官猜测，大不列颠使团来访的目的八成是想劝说我大楚开放海禁，与他们国家通商互市。”
次辅杨宏阴沉着脸道：“果然是狼子野心，没怀好意。”
忠顺王宁渝开口道：“如果只是通商互市，到也没什么，就怕他们想要效仿葡萄牙人，以经商为名，占块地盘就赖着不走了。”
林云闻言暗自吃惊，这个忠顺王爷很有眼光，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轩王爷怒道：“休想，別说是他们，就算是葡萄牙人，等老夫腾出手来，也要领兵将他们撵下海去。”
王子腾在一旁笑道：“何需王爷亲往，只要陛下有意收复奥门海关，微臣愿提兵前往灭之。”
林云心道：“舅老爷，只怕你以后再没有领兵的机会了。”
轩王爷呵呵一笑，又冲林云问道：“云小子，听说你去西洋人的战船上参观过。你给我们说说，西洋人的战力如何？”
林云苦着脸道：“王爷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轩王爷：“废话，老夫又不是闲着没事，听什么假话。”
林云郑重地道：“下官觉得，如果光是论水战，我大楚的水军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屁！”
轩王爷怒斥一声，抬脚就向林云的肚子上踹去。
林云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大声喊道：“王爷，刚才是您自己说的，要听真话。”
轩王爷：“你出来给老夫说清楚，我大楚的水军怎么不如洋人？”
林云忙道：“是火炮不行，西洋人战船上的火炮都是前膛炮，那种炮准头高，打得远，数量又多，你说咱们的海军怎么能打赢？”
轩王爷愣神道：“前膛炮是什么炮？老夫怎么没听说过？”
林云：“前膛炮就是从炮口往里面装炮弹，这个必须要炮身特别坚固才行，否则极容易炸膛。”
宁渝面色凝重地道：“林待诏，你此言属实？”
“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军国大事上说谎。”
王子腾急切地问道：“林待诏，西洋人的战船上有多少门火炮？”
林云：“回禀大人，大不列颠使团的战船上有六十四门火炮。分别是26门24磅炮；26门18磅炮；10门4磅炮；2门9磅炮。”
顿了顿，林云又道：“这还不是他们最先进的战船。下官向使团中的一个少年询问得知，他们最新制造的旗舰上有多达一百一十门火炮。”
杨宏轻蔑地道：“我听说大不列颠国离咱们大楚十万八千里，只要咱们的军队守住入海口，不让他们上岸，他们又能耐我何。”
几个文官连声附和道：“杨大人说的对，这个海关决不能开放，必须将洋人的战船挡在海上，方能长治久安。”
林云闻言郁闷不已，他原想夸大一下大不列颠海军的实力，让这些大臣能够发愤图强，谁知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加强海军建设，而是闭关自守，真让人无语。
…
就在这时，一名小内侍跑进来，大声喊道：“陛下口谕，宣林待诏御书房觐见。”
“小臣尊旨。”
林云答应一声，跟着内侍快步向殿外走去。
在他身后，几位大臣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要不要将大不列颠使团撵回去。
旋即，又听到轩王爷大声斥责那几位大臣是缩头乌龟，林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大楚终究不是大清朝，老王爷还是有血性的。
…
林云跟随内侍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看到至德帝正坐在御案后翻阅着西洋人进献的礼单。
他忙上前施礼道：“小臣林云拜见陛下。”
至德帝放下手里的折子，抬头冲林云道：“起来回话。”
“谢陛下。”
至德帝：“你和大不列颠使团的人接触过，想必对他们的来意也知晓一点吧？”
“回禀陛下，据小臣探知，大不列颠使团这次来访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和我朝通商互市。”
至德帝又问：“依你所见，大不列颠水师同我朝水师相比，谁的战力更强？”
林云迟疑地道：“小臣斗胆直言，我大楚水师差之多矣。”
至德帝闻言顿时黑了脸，他旋即又道：“你现在还想劝朕解除海禁吗？”
“小臣觉得，有差距不怕，只要咱们努力追赶，差距自然会缩小。若是选择闭关自守，那我大楚的水师就永远追不上了。”
戴权在一旁斥责道：“林待诏，休要胡言。”
林云忙岔开话题道：“陛下，小臣同大不列颠使团接触过后，觉得我大楚的书院应该增设数学、物理和化学三门学科。”
至德帝好奇地问：“物理和化学是什么？”
林云指指至德帝手里的礼单，道：“陛下手里的礼单中有两辆蒸汽车，这个通过燃烧媒碳产生蒸汽，将热能转化为动能，就可以带动车子往前跑。”
至德帝皱眉道：“只是个供人取乐的小玩意，何必浪费钱财研制。”
“陛下此言差矣。”
戴权急道：“林待诏，休要放肆！”
至德帝摆手道：“让他说，朕到要听听这东西还有何用？”
林云：“陛下请想，这个蒸汽机既然能拉动汽车，以后是不是可以拉动战船在海里跑？有蒸汽机的战船和靠风力行驶的战船，谁优谁劣，陛下应该能想到吧。”
至德帝闻言心里一惊，他忙问：“大不列颠那边有这种蒸汽战船吗？”
林云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小臣能想到的，洋人只怕早就在研制了。小臣猜测，这种蒸汽机战船要不了几年就会出现。”
至德帝：“这种蒸汽机还有別的用处吗？”
“有的，像采矿，纺织，抽水，炼钢，凡是需要人力之处，以后大都可以用到蒸汽机。”
至德帝点头道：“果真如你所说，这个蒸汽机确实值得研究。这样吧，你回头找陆山长商议一下，看能不能在逸尘书院内开设那个~”
林云忙道：“物理、化学。”
“这事你和陆山长商量去。”
“小臣尊旨。”
顿了顿，林云又道：“陛下，能不能将这两辆汽车赏给小臣一辆？”
至德帝一听脸就黑了，他冲林云斥责道：“朕还没决定要不要西洋人的礼物，你就惦记上了？”
林云陪笑道：“陛下別误会，我是想弄一辆回去研究、研究，瞧瞧这东西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至德帝：“在两国谈判没有结果之前，你别打这些礼物的主意。”
林云：“好吧。”
至德帝：“你同朕说说，这些礼物中还有哪些是有价值的？”
林云：“回禀陛下，这里面除了几样装饰品，其他都是价值连城。”
“哦！你来给朕介绍介绍。”
“好的。”
林云先从武器开始介绍，除了介绍眼前的优点，也将这些武器的发展前景向至德帝做了介绍。
至德帝对军队很看重，听林云介绍完大不列颠人研制的前膛炮具有的优点后，他便关切地问：“这种火炮咱们能制造吗？”
林云：“技术上可以造，只是咱们的钢铁质量不达标，造出来的火炮就容易炸膛。”
至德帝皱眉道：“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林云：“有的，咱们可以向大不列颠商人订购几套炼钢炉。”
至德帝皱眉道：“朕估计这次谈判不会很顺利，最后很可能闹个不欢而散。”
林云：“没关系的，商人重利，只要咱们肯花银子，他们什么都敢卖的。”
至德帝：“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小臣尊旨。”
顿了顿，林云又道：“陛下，您看能不能给大不列颠商人封赏一到两个男爵？”
至德帝闻言怒斥道：“你当我大楚的爵位是什么？可以随便什么人都能封赏吗？”
林云忙道：“是荣誉爵位，就是骗骗他们帮咱们卖力地办事。”
至德帝：“胡闹，朕是天子，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小臣知错。”
林云嘴里认错，心里却是腹诽不已，不干坏事，你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吗。
君臣二人又聊了一阵，至德帝就将林云给打发走了。
这次面圣的时间最长，林云心里有种感觉，至德帝既想开放海关，又担心会引狼入室，酿成大患。
別说是至德帝，就连林云自己也对开放海关信心不足。
他在心里暗叹：“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开放就等于是在玩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