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貌合神离
傍晚时分，忠顺王府内书房，宁渝将宁澄迎至室内，取出一份奏折递给他道：“澄弟，这是通政司转给我的一份奏折，是吕宋王上表朝廷，要求回京祭拜忠靖候。”
宁澄接过奏折瞅了一遍，然后将奏折还给宁渝道：“这道奏折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我料定不出几日，那小子就会抵达京城。”
宁渝先请宁澄落坐，然后自己也坐下来道：“是呀，那小子从不按常理做事，真让人头疼。”
宁澄取笑道：“王兄，你是在担心他回来找你算账吧？”
宁渝一听脸就黑了，他沉下脸道：“本王是辅政大臣，难道还怕他这个海外番王。”
“既然你不怕他，还叫我来此商议什么？”
宁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我同王子腾商议好了，想撤换丁远南的九门督统领，这事需要宁珩帮忙才行。”
宁澄闻言脸色大变，他腾地站起身道：“王兄，莫非你想让珩儿帮你们发动叛乱？”
宁渝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想将丁远南撤了，并没有其他想法。”
“那还不是一样，九门督统领丁远南是吕宋王的好友，你想对他下手，那跟发动叛乱有什么区别？”
“澄弟此言差矣，我只是想剥夺吕宋王对京城的控制权，并没有改立新君的想法。”
宁澄：“王兄，恕我直言，就算你能将九门督统领拿到手，你最终也斗不过那小子。”
宁渝黑着脸道：“我只要不让他进京，他还能带兵打进来不成？”
“我敢断定，只要你对丁远南下手，他肯定会带兵打进来。”
宁渝：“如今北海水师亲近林云的将领已经撤换了，他想进入大沽入海口都难，更别说进京了。”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对丁远南下手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宁澄嗤笑道：“这个榻是天子的卧榻，王兄莫非想废君自立？”
宁渝怒道：“住口，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小弟不清楚，如今朝廷刚刚走上正轨，你又何必多事呢？”
“你懂什么，我收到消息，林如海快不行了。他一死，太后肯定想让吕宋王留下来，那小子一旦赖着不走，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宁澄恍然大悟道：“王兄原来是想做伊尹和霍光。”
宁渝傲然地道：“非是我想做伊尹、霍光，而是先帝托我以大事，我不得如此行事。”
宁澄在心里暗自腹诽，“光凭你这一面之词，我怎么知晓先帝临终前对你说过什么。”
他冲宁渝拱手道：“吕宋王对我父子有恩，我不能在暗中对付他，还请王兄多担待。”
宁渝急道：“你好糊涂，那小子对你们父子有恩，那是私情，先帝托孤之任，乃是大事，你岂能因私而废公。”
“不管王兄怎么说，我对不会帮你做不仁不义之事，告辞。”
宁澄说完，也不在搭理宁渝，转身便扬长而去。
宁渝气得抓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嘴里骂道：“混蛋，你对得起先帝的栽培之恩吗。”
就在这时，管家宁丰走进来，冲其禀报道：“王爷，王大人在府外求见。”
“快请他进来。算了，还是本王出去迎接吧。”
…
宁渝来到府门外，将王子腾迎至客厅落坐，又让丫鬟奉上茶水。
等宁渝将屋里的丫鬟、仆役都打发出去后，王子腾才开口道：“王爷，太后娘娘派内侍前来传话，娘娘不同意撤换丁远南将军。”
宁渝闻言皱眉道：“王大人，撤换九门督统领是军机处的职责，本王觉得不须太后娘娘同意，军机处就可以做决定。”
王子腾为难地道：“王爷，太后娘娘还说了，谁要是不经娘娘同意就撤换九门督统领，等同谋逆。”
“呃～”
宁渝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强势，莫非她还有别的依仗？
他冲王子腾问道：“王大人，能不能让你妹妹进宫去劝劝太后？”
王子腾摆手道：“作用不大，太后娘娘既然做了决定，想必不会轻易更改的，咱们还是算了吧。”
宁渝急道：“王大人，你可别忘了，将贺昌、史恒调走，都是你的主张，要是吕宋王回来，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王子腾黑着脸道：“王爷，你总不能让本官帮你谋反吧？”
宁渝：“这样，咱们让丁远南出任两广总督，再将赵述源调回来担任九门督统领，你觉得如何？”
王子腾为难地道：“只怕娘娘不会同意的。”
“先不告诉太后，等丁远南离京之后，再向太后娘娘禀报。”
王子腾闻言有点犹豫，这么做就会将太后得罪死了，为了一个九门督统领，值得吗？
宁渝提醒道：“王大人，林云如果回京，你对太后就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反之，只要林云不能回来，太后即便一时生你的气，最终也还是要依靠你这个外戚。”
王子腾瞅了宁渝一眼，道：“王爷，我想让王昶出任九门督统领，赵述源出任北海水师总督。”
宁渝在心里暗骂：“该死的，比林云还要贪心。你等着，等我搞定了那小子，再来收拾你。”
他冲王子腾笑道：“只要太后娘娘同意，我没意见。”
“那咱们就说定了。”
宁渝忙问：“你准备怎么做？”
王子腾：“以太后的名义宣丁远南进宫见驾，然后将他押送出京。”
宁渝点头赞道：“好主意！”
王子腾又道：“下官和内侍没什么联系，还请王爷推荐个人选。”
宁渝在心里暗骂：“这个狗东西，他想将本王拉下水呀。”
“行，内侍本王来安排，你尽快办妥此事。”
“下官尊命。”
…
在忠顺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庭院内，刘荣趴在院墙上，手拿一副望远镜正在向这边眺望。
看到王子腾走进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走出来，还是忠顺王爷亲自迎送，刘荣心里觉得很奇怪。
先前有轩王爷过来，现在又有王子腾过来，忠顺王府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荣正想得入神，就见小默领着马齐急匆匆地跑过来，冲他急道：“刘将军，出事了。”
刘荣忙问：“出了何事？”
马齐：“刘将军，忠靖候病故了，咱家叔老爷也病倒了。”
“啊！”
刘荣被这两个消息惊呆了，身为林云的心腹将领，他自然明白忠靖候史鼎位置的重要性，林如海就更不用说了。
小默：“刘将军，咱们赶紧回林园去见太太吧。”
“走，咱们这就过去。”
刘荣跳下墙头，刚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小默忙问：“你怎么啦？”
刘荣自言自语地道：“忠靖候病故，叔老爷病危，王大人这时候来忠顺王府做什么？”
小默没好气地道：“他们还能做什么，想夺咱家叔老爷的权呗。”
刘荣回头冲不远处招手，喊道：“猴子，你过来。”
猴子快步跑过来，冲他问道：“队长，你有何吩咐？”
“你带几个人去盯住王子腾，看他去什么地方，都见了谁。”
“是。”
…
竹轩内，
黛玉和史湘云坐在餐桌旁，面对桌上的饭菜，却毫无食欲。
父亲病重，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束手无策，让两丫头伤心不已。
尤其是黛玉，她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跟老神医学医，以至于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
史湘云冲黛玉劝道：“姐姐，母亲已经派人去杨州了，只要老神医一到，义父一定能转危为安。”
黛玉泪眼婆娑地道：“扬州离京城这么远，不知老神医几时能到？”
“现在有蒸汽船，老神医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但愿如此吧。”
黛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过不多时，就见雪雁快步跑进来，冲她们喊道：“两位姑娘，小默哥哥回来了。”
“真的吗？”
黛玉腾地站起身，快步向门外跑去。史湘云也赶紧站起身，追随黛玉向贾敏的住处跑去。
…
两人走进贾敏的住处，看到小默正同马齐，刘荣站在一起，接受贾敏问话。
黛玉上前急道：“小默，兄长回来没有？”
小默摇头道：“王爷没回来，我们是回来接宁山长回去的。”
黛玉闻言鼻子一酸，兄长没回来，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小默接着又道：“姑娘放心，王爷在京城有飞鸽传书，想必他早就知晓这边的消息，正往这赶呢。”
黛玉一想也对，她上次就是用飞鸽传书通知的兄长，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兄长肯定会知晓的。
贾敏打断两人的对话，她冲刘荣问道：“刘将军，你才刚说王家舅老爷去了忠顺王府？”
刘荣点头道：“是的，不但王大人去了，还有轩王爷也去了。”
贾敏闻言蹙起眉头，王子腾这个时候去找忠顺王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刘荣：“太太，我已经派人去盯住王大人，看他想做什么。”
贾敏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顿了顿，她又道：“刘将军，现在丁远南将军的位置特别重要，你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不管是谁召他去相见，让他都别离开九门督统领衙门。”
“未将这就派人去通知他。”
“切记，让丁将军特别小心。”
“是。”
等刘荣走后，贾敏又冲小默吩咐道：“你随我去见老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