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死胎
“唔……”
李小红此时的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在接生婆的指导下拼命的用力，紧攥着双拳，死命的咬紧了牙关，攒着力将肚子里的孩子往下推挤着。
终于，在她一声仿佛拼尽的全力的厮哑低吼中，响起了接生婆欣喜的声音。
“生出来了，终于生出来了。”
除了李小红，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死胎产出后，不等其他人看清，接生婆飞快的拿起边上的衣服将之包裹了起来。
高苗苗眼尖的瞥了一眼。
那是一个浑身青紫到惨白的胎儿，如一块死肉般无声无息的被接生婆裹了起来。
她心里一跳，连忙移开眼不敢再看。
“孩子呢？给我看看！”
终于丢掉一切负担的李小红，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种解脱似的轻盈，心里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应该哭的吗？她怎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李小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去看孩子，刚动了一下却又无力的倒下。
李母擦了擦眼泪，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她。
“闺女，你还年轻……”
李小红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用求救似的目光看向接生婆。
“别胡思乱想，最要紧的是先顾着自己的身子。”
李小红的心沉了下去，眸子中一片冰凉，目光待看到高苗苗和王海霞脸上的同情，心里怨愤又悲恸。
生产耗费了她的精气神，现在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她终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接生婆，你快来，我女儿撅过去了！”
李母尖利的声音像指甲用力的划着黑板，直往人脑子里刺。
高苗苗和王海霞俱都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察看李小红的情况。
“没事，只是脱力昏睡过去了。”
按生婆在水盆里洗干净手，拿搭在盆沿上的毛巾擦干。
“让她睡一觉，到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李母连连点头，慌慌张张的找了张红纸包了个红封给接生婆。
接生婆捏了捏，嘴角下微微一撇，脸色不大好看。
她做接生婆大半辈子，拿的红封不知道多少，练就了一个本事，不需要打开红封，过过手就知道红封里有大概是多少钱。
这个李家人也忒小气，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拿的钱也不如人家生产顺利的呢。
“行，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走了。”
“你受累了。”
李母满脸堆笑的说着客气话，一路将接生婆送到门外，却连让李家大哥送她的话都不肯说。
接生婆撇了撇嘴，“别送了，我走了。”
带人离开，一直等在门口观望的妇女们象征性的问了问李小红的情况。
一早接生婆就说过李小红肚里的是个死胎，等接生婆出来，都没听到一声孩子的啼哭，众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档口也没有人不合时宜的触霉头，见大人没事，纷纷找了个由头回家去了。
高苗苗和王海霞是跟在接生婆后头一起出来的，两人趁李母被一群妇女围住问长问短的空隙便离开了。
李母正和拉着她的一个本家说话，突然，屋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尖叫，尖利的声间直冲云宵，惊飞了墙角树上停栖的飞鸟。
“坏了！”
李母一拍大腿，转身一路小跑着进了屋里。
她一把抱住在犹自尖叫的李小红，“小红……小红，别叫，别叫了！你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她抚着李小红的背部安抚着她。
床上被旧衣服包裹住的死婴已经被李小红掀开，露出婴儿青紫色的皮肤，皮肤上还沾着不少胎脂和血迹，青黑色的脐带像条黑色的毒蛇紧紧缠住婴儿的脖子。
没有气息的死婴，紧闭着双眼，一团皱巴巴的小脸呈紫绀色，看着十分可怖。
李母之前光顾着去送接生婆，忘了把死婴抱出去，没想到竟给李小红看了去。
“这又怎么了？”
随后跟进来的李家大哥皱着眉头，脸色已是十分不耐。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床头的死婴身上，脸色瞬时便阴沉下来，只扫了一眼，随即便转开目光。
李小红还在失神的尖叫，李母哄也哄不住，那尖利的声音，简直是魔音穿脑。
“闭嘴！”
李家大哥烦燥的冲她大喝了一声，时此李小红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哪里听得见自己大哥的喝骂声。
“小红，小红，你别这样！听娘说，这孩子和你无缘，你别想了，往后养好身子，孩子会再来的。”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我的孩子！我要孩子！”
李小红闭着眼睛哭喊着，挣扎着往死婴那边爬，被李母死死的压制住。
李家大哥看着状若疯颠的李小红，忍无可忍之下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像是一个暂停键，将李小红的叫喊声中断。
“老大！”
李母吓了一跳，忍不住喊了一声。
“瞎折腾什么！孩子死了就死了，你发疯也活不过来，还是消停点好，闹来闹去，想让外头的人看笑话吗！”
李大哥下手的力道不小，李小红的半边脸颊顿时就浮起了五道批棱，耳朵边嗡嗡的。
李小红一向怕自己的大哥，她捂着被打的脸，泪水如水一下哗哗的往下流。
“老大，抱出去，在茅坑边上挖个坑埋了吧。”
李母冲床尾的死婴呶了呶嘴，示意李老大。
李老大眉头皱得死紧，死婴青紫的一团缩在旧衣服里，他看了也有点怵。
目光落李小红和李母身上，自知也指望不上她们，除了自己，家里也没有别人能干这事。
自己那个妹夫又不知道浪荡到哪里去了，这事也只有自己去做了。
李老大抿了抿嘴，几步上前，目光避开死婴，伸手飞快的将旧衣的一角盖上死婴的头部，三两下将其裹了起来，用衣袖打了个死结，拎了就走。
李小红看着他将死婴拎走，身子才一动就被李母摁住。
“小宝……”
她神情抑郁，目光空洞的望向李大哥离开的方向，带着哭腔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