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许俊徽接白教授回来后，柳二娃交给他余年留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去松山后山找人，没说寻的是谁。打听到连副市长去了后街柳书记家，便和白教授寻过去。几个人聊到晌午，在柳书记家吃了顿便饭才回来。
一迈进柳二娃家院门，江霰身边的小战士堵住他，二话不说拉他往后山跑。听似乎是江霰出了事，连副市长叫他们上车，两辆车放开了跑奔进后山的林子。
一行人穿过坝子，找到河边，打渔的拖来一条木船，里面躺着江霰。
“这娃娃也算运气好，我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黑瞎子河，给我撞见了。”
许俊徽等江霰吐完肚子里的水，拿着余年留的纸条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小年怎么了？”
江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连耀东气得上去踹了亲儿子两脚，宋铁和林辛替江霰求情，连耀东见儿子脸色比纸还白，柳如盐和白清野在旁边拉架，碍于脸面暂时作罢。
江霰胃里腾空后，奔着往河里爬。宋铁和林辛两个死死地抱住他，劝他先冷静。
村医让两人摁住江霰，拿起注射器说：“你小子体力真好啊，和黑瞎子比赛短跑，水里又泡了这么久，再硬气的汉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先给你打一针消炎的，伤口被鱼啃得都化脓了。”
江霰大吼大叫了一阵后，老老实实按着村医说的来做。连耀东气瘫了，懒得再骂江霰，听白教授他们怎么说吧，叫余年的学生娃是死是活他必须负责，到时候她爸妈找到云州，他带着儿子跪地磕头，任他们打骂或者怎么办都行。
半生为民谋划的他，咋就生了这个倒霉孩子啊。连耀东羞愧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许啊，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啊？”连耀东撑着一口气问。
许俊徽瞥了眼江霰，拳心攥的纸条说：“连副市长，白教授和柳书记的意思是，你先带江霰回去。我们兵分三路，白教授和柳书记去找附近的山民来，人多力量大；我和柳二哥先顺着河找，天马上就黑了，人都熬在这里也不是事。”
没想到父子俩反应出奇的一致。
连耀东：“不行，我要跟你们沿着河找。”
江霰：“我也留下……”
最后还是白教授和柳书记劝好了连耀东，见老父亲对着他拂袖离开后，江霰松了一口气。
“许俊徽，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余年。”江霰一瘸一拐，撵上柳二娃两人。
宋铁和林辛跟在后面，太阳已经落山了，河堤边滑成这样，排长这又是何苦啊。
许俊徽停下来，扭头看了江霰两眼，嗓音颇冷，“江排长还是不要跟过来了，你再有点闪失，我们还找不找小年了？”
江霰悔的肠子都青了，眼睛通红通红的，“那你们好好找啊，我不碍事，我就在这里等。”
许俊徽没说什么，眼神给到江霰意思就行了。江霰惭愧到极点，说到底是他害了余年啊，他要是不进林子，一切都不是现在这样子啊。
-
嗓子好腥好痒，脑袋也很重，浑身散了架似的动弹不了。一刻钟后，这种全身麻痹的感觉渐渐褪去，四周一片漆黑，余年腰眼使劲，抓住一条藤蔓站了起来。
按照风向判断，她现在应该在黑瞎子河的东岸。空气里湿度比较大，应该是飘到了河流下游的月亮谷。来时到国营商店买的地图派上大用场，这回儿还没湿透，借着头顶熹微月光，余年标定目前的坐标。
两河交叉处的月亮谷，拿地图上的比例尺计算，距离最近的村落竟然是麻河边上的秦家垭寨子。
也就是说，余年落水后飘了二十公里，幸运地遇到浪渣材一路跟着飘下来，她才没被冲到月亮谷下面的深潭。
系统跳出来打马后炮：“你还是太自我，当初要是用了我给的锦囊，至于现在这么狼狈吗？”
余年拧干外套的水，给系统自己体会的眼神，“vk6，别怪我没提醒你，艾丽要是知道你浑水摸鱼，别说锦囊，芯子给你换了。”
系统抱紧自己，两个滴溜溜的大眼睛无辜极了，“我还不是为你好。艾丽职场宫斗玩的贼溜，你是她手下一员大将，她至于为一点个人私利让你开局当个哑巴吗？”
这话余年耳朵听的起了茧子。系统甩锅很牛掰啊，艾丽造了什么孽，让vk6隔三差五鞭她尸。
位面缓慢升起来，余年不得已扫了两眼。
水之灵两颗星后还没增加星角，右下角闪着雷电标识的图标是什么？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余年集中精神力关注它，雷电标识越来越亮，位面突然闪现红色的雪花点，似乎触动了系统警告键。
搞什么鬼？警告键出现一般有两种意味：一，位面崩了；二，任务期限截止日之前穿书者杀青了。
没有第二种可能，至于第一种也迅速排除，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余年懵逼当场。
系统惊讶了两秒后，露出诡异的笑容，“余年，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忽然有了变化？”
变化？系统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到底是哪里，余年说不清楚。不过，刚才醒来的时候，嗓子又腥又甜，她还以为伤到肺了，试着咳嗽清肺，倒也还好，没有咳出血。
等等。余年叫停正在坍缩状态的系统，“vk6，你关闭了位面对不对？”
系统那边没反应，余年激动的跳起来，所以她这句话是用这副嗓子说出来的啊。系统感知到任务者强烈的情绪起伏后，再次打开位面，一顿操作后激动地点亮所有气氛组。
“余年，这绝对是天降大礼包。恭喜你，宿主的语言功能已经全部恢复，你可以和这个世界的人类用他们的语言进行沟通啦。”
余年欣喜若狂，《七零哑巴知青》这本书中提到，原主十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事故损伤了大脑的语言中枢神经，变成哑巴。
她看过几篇医学研究文献，这类非先天性语言中枢神经损伤有一定的几率恢复到损伤前正常水平。概率很低，但不是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这次掉落崖壁，意外地激活了这副身子的语言中枢神经，还要啥自行车啊，这就是最好的金手指了吧。
系统邀功道：“我掐指一算，掉落崖壁这件事并不简单。果然能捡到大漏。”
余年大手一挥道：“先不治你往脸上贴金的罪。vk6，气氛搞起来啊，我要好好庆祝一下，这真是简直了啊。”
很快，河边亮起一堆篝火，余年的单人烧烤趴火热朝天搞起来。余年略施荒野求生技能，篝火堆上肥美的鱼烤得滋滋滋流油。
洒上河边找到的野香芹，余年美滋滋吃起来。系统为给余年助兴，劲爆的舞曲动次打次堆气氛。
黑瞎子河的鱼肥美鲜嫩，揭开表皮的焦黑，鱼肉蒜瓣似的，紧实弹牙，系统看得直流口水，“余年啊，你手艺这么好，下个世界咱必须搞美食去。”
余年挑干净鱼肉，拿起完美的鱼骨和树梢上的月亮咔嚓留下剪影，无比赞同地说：“好啊，你不怕等的话，艾丽什么时候当上局长再说咯。”
系统噎的说不出话：“局长超长待机，那还是算了吧……”
熄掉篝火，庆祝趴体结束。她落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抬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一点钟，不知道江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那家伙嘴巴贫了点，胆子还行，落在滩涂那里，应该会想到办法回去。
估计现在已经被他老子臭骂好几顿了吧。余年担心的是许俊徽和白教授他们，以水利队和农垦大学副校长江尚春的交情，江教授门下的学生出了意外，他们必定会找到黑瞎子河救。
她现在安然无恙，必须马上回松山，夜里的黑瞎子河不是闹着玩的。
河边刚好踩出一条小路，余年迅速穿好烤干的衣服，沿着小路往坡顶走。
“快，快，再快点。春秀她快要兜不住了！”
“红娃他爹，我快不行了……我不走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攀上坡顶，对面奔来几个人，着急忙慌的要往河边赶。
看情形，是家里的媳妇马上要生了。孕妇肚子特别大，恐是双胎。
丈夫急得团团转，产婆拿不定注意送松山还是过河去镇上，婆婆急得嗷嗷哭，骂儿媳妇不中用。
“倒霉催的，偏这时候发作，我生红娃他爹的时候也没见疼成你这样。你好歹给我忍着点啊，去了镇上再生。”
产婆见当家婆婆拿了主意，打了个哆嗦弱弱说：“镇上有点远了，这么晚了河边恐怕也没渡船，咱还是去松山吧。春秀她遭不住了啊。”
婆婆死死地架住儿媳妇，“请你来白花钱了，我们就是要到镇上生，肚子里装了两个，村医顶屁用啊。”
产婆噎的没话说，唯唯诺诺点头，“那就过河，赶紧过河。我去喊船来。”
“你……你眼睛瞎啊，别堵住路。”产婆旁边戴着银镯子的老妇女骂余年。
余年轻呵，儿媳妇疼成这样还遭骂，她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待遇有点差啊。
孕妇体力不支，哭喊了几声晕倒了。产婆回来犹犹豫豫吐口没找到船，被戴银镯子的老妇女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
“你不给钱也就算了，居然敢打我？赵如意，你个死老太婆坏事做绝了啊，今天如意不了吧……我和你拼了。”
“够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啊。”孕妇的老公抱着脑袋瘫软在地。
产婆打输了，骂骂咧咧背着东西走了。孕妇老公跪下磕头，产婆理也不理。
“我造孽的儿媳妇唉，鬼把你脑壳摸了啊，你就这么瘫了，我两个小孙子咋办，咋办啊。不行，你不能睡，赶紧给我起来。”
“娘，你疯了啊。你要是再动一下春秀，我不认你这个娘。”
“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有了媳妇成了白眼狼。”
……
余年头痛，这家人还真拎不清啊。人命关头，就这么把孕妇晾在旁边。
“你……你要干什么？”老妇女见刚才骂过的姑娘径直走到儿媳妇身边，蹭地跳起来：“大晚上的，俺家就是撞见了你，俺媳妇才成这样的。管你是人是鬼，儿媳妇要是生不下小子，你赔我们秦家两条命！”
“怎么不是三条？”余年话赶话，盯着长着三角眼的老妇女，“在你眼里，儿媳妇的命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