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江霰一身军装，后面跟两个小尾巴，大马金刀走进教室。
两个小跟班左盯右看，替江霰抢到专座，摆好课本坐下嗑瓜子。
林辛慢条斯理吐瓜子皮：“你买的瓜子不行啊，都霉了。”
宋铁锤爆林辛的狗头，“霰哥买的还堵不住你的大嘴巴子，赶紧嗑，磕不出来待会儿你替霰哥抄笔记。”
林辛抱紧自己，“求放过。”
江霰眼刀子削过两个叽叽喳喳的小跟班，教室立马变安静。
他背着手踱到讲台那里，清了清嗓子同余年打招呼，“原来是余年同志，幸会幸会。听说你被推荐进农垦大学深造，好样的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咱们就是学习战线的同志，比阶级兄弟姐妹的关系更进了一层，你放心，到了垦屯的地界，我罩你。”
江霰弯腰替余年捡起抹布，微微修改了刚才的措词，“不，同志之间不兴江湖意气，咱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为了共产主义事业的最终胜利持久地奋斗。”
江霰洋洋洒洒说完，对面的人无动于衷，甚至抹布都不带接的，江霰面不改色放回黑板槽，“哟，黑板擦的真亮啊，余年同志我跟你说，我第一回来这阶梯教室就撞见我老舅让他的学生擦黑板，不是我在他背后说啊，我老舅就喜欢搞这一套，嘴上给人机会锻炼磨砺，其实就是使唤老实的驴，我跟你讲，我可……”
江霰检查完黑板的边边角角，一回头，两个小跟班交头接耳瓜子嗑的飞起，余年呢？人影早就不见了。
林辛霍地站起来，“报告排长，余年同志已经出去了。”
宋铁赶紧将桌兜的瓜子皮收拾干净，拉林辛往教室外面跑，“霰哥啊，你别着急，我俩去追，保准给你追回来。那个，今天的笔记你自己抄啊。”
江霰：“……”
陆续有同学进教室，那个戴厚厚镜片眼镜的助教也夹着讲义三角尺进来了。江霰嗷呜两声乖乖坐回座位，旁边的男生是垦屯农场二排的副排长，推给江霰两块大白兔奶糖。
“江霰，你刚才进来的早，有没有看见一个仙女啊。”
江霰一脸问号，满脸忧愁。男生手托腮一脸的失望，“就那个马尾辫子一甩一甩的，鼻梁高高的，眼睛水汪汪的，鹅蛋脸，弯眉毛，不爱笑就对了，仙女啥样她啥样。”
江霰推回去奶糖，隔人千里之外的语气道：“回营部让咱们团长专门给你炖一锅子天鹅头尝尝，省得你天天拿糖当肉吃。”
男生莫名其妙，“诶，江霰，你什么意思？”
铃声打响，班长喊起立，男生见江霰换到后面座，一脸问号+无奈地坐下。
江霰笔记抄了两行撂下，窗户外面有群麻雀歇在电线杆，他烦躁地撕下一页纸，揉成团丢出去。
偷偷啄黍米吃的麻雀多什么嘴啊，没看见他正郁闷着吗？
不过很快他又振作了精神，农垦大学再大能有多大，余年这么爱学习的人，图书馆那笼子一罩，她能比鸟儿还飞得远？
江霰话说对了一半，农垦大学图书馆建筑群要是忽略掉两边的行政楼，单看主体外观的确有点像鸟笼。苏国五六十年代和华国交好，云州毗邻苏国远东，苏国看中这里丰富的资源，在云州好几个地级市援建了教学楼。
其中以农垦大学图书馆最为著名，苏国建筑大师尤金涅夫斯基亲自设计指导建造的。
穹顶庄严简朴，搭配主体建筑外墙的花岗石，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苏国建筑风情。
秩序、对称的建筑审美淋漓尽致地彰显。
余年终于攀上图书馆门口的台阶，回看整个农垦大学校园，格局方正，教学楼排列得当，共同拱卫着这栋楼高二十米的建筑。
单只站在图书馆大楼外面，余年就感受到了楼内蔚为大观的藏书所散发出来的文气。
余年找到座位坐下，借阅书籍的时候，书架旁边有几位同学聚在一堆看一本美国小说。余年瞥了眼封皮--《杀死一只知更鸟》，她们离开后，她拿过来翻了翻。
想起系统提及的最后一个加速技能，八月知更的意思就弄明白了。
余年微拧眉，系统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安利她组cp的机会。
她不感兴趣好吗？她现在就算溺死在图书馆，也是死得其所呢。
系统叮一声跳跃到余年脑海，“任务者请注意，请你保持良好的心态进行任务。”
余年：“vk6，信不信我现在就焊死你的芯片？”
系统求饶，一秒小窗。提示音结束后，界面留下余年目前的学习进度。
[水之灵（一星半）
[恋商1
其他的她没细看，应该都在增加。水之灵闪烁的亮度较大，增加了半颗星。
恋商+1？余年笑了，这都可以？
本来还打算拿那本书回去翻翻，现在看算了。她刚才听两个女生在旁边偷偷讨论关于星座运势的书，有个女生说自己转运灵宠是知更鸟，寓意美好的爱情即将来到。
在华国古代典籍当中，文人墨客喜欢拿青鸟类比爱情，青鸟和知更鸟虽然不是同一类鸟，但……
八月知更呵呵哒，她才不要上系统的当。与其消耗精神力在恋商，不如好好积攒星星给‘水之灵’，她要利用好这身边所有能借阅到的水利水文水工方面的书籍，争取早日达成‘水之灵’五颗星。
所以你会看到这样一个异象，余年带着她的大容量水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浸泡在知识的海洋不可自拔。另一边，江霰带着他的两个小跟班，打游击似的蹲守在教学楼、图书馆、宿舍这三点一线上，劳而无获，次次扑空。
两周后，江霰萎了。余年容光焕发，腹有诗书气更华，水杯也换的更大了。
农垦大学后勤处宿管科办公室，江岸枝的头也很大，被对面办公桌后勤处副主任的枸杞杯那么一照，泡发成两倍大。
“胡岸枝？”李副科长拿起一页纸掸了掸上面的灰，“哟，你都干了快一个月啦。”
江岸枝绞着袖口，脑袋埋得更低，“是十七天，我干了十七天了。”
李副科长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入职登记表，“听赵姐说，3栋的几个大三女生最近老是投诉你，说你晚上不到十点就关了楼栋门不让她们进来？”
江岸枝老实交代，“副科长，是有这么回事，但你听我解释……”
李副科长喝了口枸杞茶，慢悠悠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按规定来怎么可以？偌大的农垦大学，要是职工都像你这么干工作，校长不把我们骂死？”
江岸枝瑟瑟发抖，十分委屈，她想解释给李副科长听，但李副科长摆明了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是临时工，明明是赵红她们几个宿管和那些女生闹矛盾，拉她出来当挡箭牌。
李副科长敲打道：“念在县里江老板推荐你来工作的份上，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要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再打搅到处长，这份工作你也就不要干了。”
江岸枝慌了，泪水也流下了，“下次……不，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干的，请科长放心。”
李副科长抽了张纸巾递给江岸枝，江岸去接，对面的龅牙中年男拉住她的手，“不过也不要太担心，只要你好好干，这里不会亏待你的。”
江岸枝受了炮烙般地抽回来手，李副科长的笑容让她回想起林场的那些劳改男，她瘆得慌，浑身发冷僵硬。
直到有人进来，江岸枝才恢复行走能力，关了办公室门离开。
走廊吹来冷风，江岸枝一路狂奔下楼，找到僻静的地方大哭。
她太难了。
以为进了大单位，踏实肯干就能出头，现在还没转正就被直属领导批了个狗血淋头。而且，那李副科长存着那些的心思，她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啊。
“诶，莉莉啊，你打算晚饭吃什么？西苑食堂吃炒菜怎么样？”
“我馋刀切馒头，我妈给我做了腌鱼，咱们一块去二食堂呗。”
江岸枝对面的小树林走来几个女学生。时兴的外套，牛仔裤，比面粉还白的网球鞋，江岸枝看楞了，看看自己，开春了还穿着袄子，袖口脏兮兮的，裤腿儿露出打了补丁的袜子……
不对，那几个女生很眼熟。江岸枝忽然想起来，穿喇叭牛仔裤那个女生，不就是那天晚上和赵姐吵架的刺头吗？
哼，衣服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投胎投的好。江岸枝越看越恨，就是她们让她背了黑锅，让她今天被骂，让她差点丢了工作。
咦？那是什么？
江岸枝尾随几个女生钻进了小树林，小路边的草地上掉了本书。
民国鸳鸯蝴蝶派作家的爱情小说，时下批评家批评它是‘为腐朽没落半封建贵族招魂的白幡’。江岸枝打开翻了翻，里面居然有封情书，内容十分肉麻，落款—宋小莉。
呵，牛仔裤女学生原来叫宋小莉。江岸枝将情书放回书里面，慢条斯理抱着书从草坪里面走出来。
赵宿管拿我顶锅，你们打我的小报告，把柄今天落到我手里，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你们。
江岸枝怒火终于平息下来，天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好转许多，风轻轻拂过脸庞，闻着小树林刚开的桃花香，真是舒服极了。
江岸枝忍不住哼起了歌，“大理三月好风光哎，蝴蝶泉边好梳妆哟。”
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还是母亲教她的呢。
管它呢，她现在就想唱，想发泄，想……
江岸枝忽然感觉到对面扫向她一道凌厉的眼神，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再看时，余年已经走向她，并弯腰捡起她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