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太和大姐姐
在我可以记事的时候，大概有两岁多，隐隐约约记得还有几件怪异的事情。
虽然在北方，夏天也是非常热的，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风扇，更别说空调了。
所以我家的窗户晚上睡觉都不关，窗帘也不拉，要不然屋子里就太闷热了。
记得有一天晚上，因为热，我睡到半夜就醒了，看到爸妈还睡着，就没有哭闹，自己靠着墙壁坐了起来，因为墙壁稍微凉快点。
我们家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说法就是，一室一厅一厨，只不过这一室一厅一厨都指这一个房间。
最里面是大火炕，算是一个卧室，火炕连着锅灶，算一个厨房，剩下的空间摆了两口大柜子，锅灶的烧火口前有个用来坐着填柴火的小凳子，这应该算是一个客厅。
家里的窗户低，从窗户可以看到院子。
夏天的夜晚不算太黑，朦胧的月光照射下来，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院子里停着的三轮车轮廓，因为我们住的地方靠近郊区，还能看到几只萤火虫一闪一闪的。
“嗬嗬，嗬嗬，嗬。”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盯着院子里的萤火虫时，一个难听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来。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扒着窗户，双手拍着玻璃。
不过这个老太太貌似已经很老了，脸上的皱皮就像十几年的老树皮一样，而且脸上长着大片大片的黑斑，灰白色头发也只剩了几缕，就这么挂在皱巴巴的脑袋上。
嘴里也没有牙了，两个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没有一丝神色，张着大嘴，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
我记得很清楚，虽然这个老太太一直双手拍着玻璃，但是却没有拍玻璃的声音，只有难听至极的“嗬嗬”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热了，并且我开始一点点的朝她的方向爬去。
顺便说一下，火炕还是不低的，一般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上炕还得抬一下屁股，但是那个时候我仿佛眼睛里，脑子里，只有那个老太太，就这么一直朝她的方向爬去。
在快爬到炕沿的时候，好巧不巧，我一脚蹬在了我爸的头上，我爸嘟囔了一声，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片刻以后，我爸唰的一下坐了起来，应该是反应过来了。
一看到我往炕沿爬去，就一把把我抱了起来，以为我要上厕所，迷迷糊糊的就抱着我就要下去。
可是我虽然被抱了起来，但是手脚并没有停，还是继续着爬行的动作，脑袋也一直看着窗外。
我爸看到我这个奇怪的样子，就顺着我脑袋的方向看了过去。
接着我爸就直接抽了我一巴掌，我一吃痛，也不再看着那个老太太了，接着就要哭，我爸急忙捂住我的嘴，接着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
片刻以后，一道微弱的金光就从我爸的手上射了出去，直直的射向了窗外的老太太，紧接着老太太就像是一片雪花掉到炉子上一样，直接融化了。
这时我妈也醒了，问我爸干啥，我爸说我要上厕所，接着就打开了手电，带我出院子了，我妈转了个身又睡了。
很快，我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了，第一次跑是因为隔壁二婶养的那只大公鸡在我后面追我，胳膊上都见血了，但是丝毫不影响我探索院子。
于是我随机出现在院子里的任何角落，煤炭堆里，三轮车下，盖水果的被子里。
直到有一个夏天的傍晚，我躺在煤堆的毡布上，手里握着一个小铁锤，玩儿的正开心，突然感觉到好冷，于是就继续往毡布里钻。
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
我看到了房东的那栋五六层的楼房的第三层墙上，有半个人！！！
为什么说是半个人呢？因为她的上半身和墙面垂直，伸出来了，下半身就像长在墙里。
她的衣服和西游记里的漂亮妖精的衣服差不多的，但是头发却凌乱的散着。
整个头好像只有一层皮连着一样，耷拉在她伸出来的上半身肩膀上。
在我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头像一个球一样转动了，慢慢的，她的脸冲向了我，嘴的位置有一个大口子一张一合，然后有红色的液体就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我好像因为好奇都不怕冷了，扔了我的小锤锤，爬出了煤炭堆，头一直抬着盯着那穿着花衣服的半个人，身子却慢慢的走向了她的正下方。
地上那摊红色离我越来越近，我才听到她好像在嘶吼着什么，声音就像我爸用钢锯收拾钢管那么难听。
挪到了她的正下方，但是没踩到那摊红色的水，我就抬着头看着她。
“嘻啊，嘶嘻，啊嘶。。。”
感觉她也盯着我。
“噼，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破裂声，我看到四楼的玻璃，一整块脱离窗框，比我的小被子还大，飞了出来。
房东家的玻璃很好看，是有点深的蓝色，但是这颜色在傍晚看起来就深很多了，活像一面镜子。
在落到三层那半个人面前时，突然她也飞了出来，钻到了玻璃里，这一来，更像一面镜子了。
这个恐怖的镜子翻着跟斗从上面落下，每次转到朝向我的那面，都能看到一个诡异的半个人，整个脑袋像用绳子系在身体上，甩来甩去，她的两个胳膊胡乱挥舞，就像个物件。
但是我的耳边又清楚的听到上面传来嘻啊，嘶嘻，啊嘶的声音，越来越大，绝对是她发出来的！
我看到灰蒙蒙带点橘黄色的天空，随着玻璃盖到我的头上，慢慢变成深蓝色，再到除了那个女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啪，唰啦。”
这是玻璃盖到我头上，又碎了一地的声音。
接下来我听到了院子大门吱呀的声音，以及我妈尖叫的声音，以及一个跑过来很重脚步声。
在失去意识的前几秒，我听到了我爸的声音，但是他不是在说话，而是大声叽里呱啦吼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词儿。
吼完以后，我感觉到了一个大手按在我的头顶，我知道是我爸来了，然后就没知觉了。
再醒来以后的事儿我已经不记得了，当我懂事以后问我爸妈，他们说我西游记看多了，就是楼上玻璃碎了，砸到我了。
但是在他们转头的瞬间，我能看到我妈眼神里隐隐的害怕和我爸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