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两个女人都哭了
顾娇的心砰砰地跳，她垂着眸，双拳紧握。
她是名正言顺的莫太太，堂堂正正的总裁夫人，可她不敢去看莫尚亭。
病房里一片静默，钟表清晰地走针，一分一秒都仿佛落在她的心尖上。
顾娇以为自己已经绝望，可她还是抱了希望。
因为就像这一天的经历，莫尚亭总会在她绝望的低谷又拉她一把。
就像少年时代数学课上，莫尚亭握着她的手，一起画出的那条正弦曲线，她眷恋“波峰”那一点温暖与甜蜜，甚至为了“波谷”那一点希望与期许。
她口口声声说着离婚，但到了诀别时刻还是万分不舍。
陆华声也紧张，她本以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没想到自己竟如此慌乱。
今天从片场被莫尚亭抱着离开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
可在会所莫尚亭当众挺顾娇，甚至在众目睽睽下抱着顾娇离开狠狠打了她的脸。
陆华声由此想起近来种种，好像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今天才发生的……
“尚亭，无论你今天选择了谁，都要一心一意对待她，而要与另一个保持距离，否则，你会伤害两个人。”
莫奶奶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莫尚亭并不想做当面做这个选择，但莫奶奶大病初醒，他不好忤逆。
“尚亭，我不能没有你……”
陆华声一把抱住莫尚亭，微微仰头保持45度的姿势，眼泪沿着她清秀的面颊滑落，美丽而哀伤。
顾娇的一颗心颤动着，很疼。
这半年来的很多记忆逐渐清晰，刚才的万分舍不得全部化为彻头彻尾的难过和悲凉。
顾娇逼退了眼睛里所有的潮热，指甲没入掌心，缓缓抬头站起身来。
“莫尚亭，请你带着她、从我和奶奶面前消失，奶奶大病初愈，见不得脏东西。”
陆华声忍着心里的气愤，哭得越发厉害。
“呜呜呜，尚亭，明明我们三年前就该结婚的，现在却被这样欺负……”
莫奶奶见陆华声那一副惺惺作态的可怜样，虚弱的声音愣是逼出了几分中气十足。
“哭什么哭，是不是咒我快点死！”
陆华声心里确实想莫奶奶快点死，莫奶奶如果死了，她赢顾娇的胜算会大很多。
此刻她却装得越发楚楚可怜，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哭道：“呜呜呜……尚亭，我没有，我想让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你们俩，滚出去！”
顾娇抬起胳膊指着门口的方向，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严和气势。
莫奶奶看着自己的孙媳妇，心里更是爱得慌了。
饶是莫尚亭，也一时愣住了。
陆华声先是一怔，随即又哭了起来。
“华声，别哭了，这样确实不吉利。”
陆华声一时怔住，反应了一会儿，作出压制委屈极度隐忍的样子。
“尚亭，你也在怪我吗？你以为我是为了咱们之间的感情，抑或是为了被顾娇指着鼻子骂吗？都不是，我时候担心奶奶……”
“没有怪你，但奶奶不喜欢人哭，华声。”
莫尚亭心里有些烦躁，他视线落在奶奶的监护仪器上，见那里的结果显示逐渐趋于正常，确定奶奶不是回光返照的恢复。
“走吧，咱们出去。”
伴随着关门声传来陆华声的声音：“尚亭，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会选我的……”
瞬间，顾娇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在陆华声面前，她总是被忽略和被遗弃的那一个，一次又一次，却不长记性！
但在奶奶面前，顾娇没表露这些情绪。
顾娇重新坐回椅子，努力笑得开心：“奶奶，他们终于走了，我们也终于清净了。”
莫奶奶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慈祥地笑着：“是啊，我的顾丫头真有范儿，奶奶是想……”
“我都明白，奶奶。”
顾娇见奶奶有些乏累，柔声道：“奶奶，您休息吧，我和宝宝在这陪您。”
“你去休息。”
“奶奶，是我舍不得您呢！”
“舍不得也得出去，这里家属不能久留。”从门外走来的医生道。
顾娇只好按照医生的要求出来。
她心里憋闷得厉害，不想去病房待着，去了医院里的小花园。
顾娇坐在长椅上发呆，不知不觉眼泪掉下来，掉落在掌心。
只觉一阵蛰疼，手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顾娇才发现，掌心刚才被自己的指甲掐破了。
真没出息。
顾娇抹掉了眼泪，拿纸巾放在了掌心。
看着洁白的纸巾一点点被血殷红，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顾娇很快拿纸巾擦掉了纸巾和血迹，拿起手机给莫尚亭发消息。
【莫尚亭，咱们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消息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
顾娇自嘲地笑笑，放任自己笑出声来。
顾娇，你要开心，努力地开心，拼命地开心！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哭也不怕。
她起身站起来向前走，边走边唱。
“……如果他总为别人撑伞，你何苦非为他等在雨中……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没人能把谁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得有笑容……”
顾娇越唱眼泪越凶，心里越痛，最后连呼吸都痛了。
痛吧，痛过之后，就不再爱了。
走着走着，估娇还是绷不住了。
顾娇缓缓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这一通发泄之后，就没有再哭了。
她缓缓起身，努力扬起唇角，挺直脊背，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行至林荫路处，那抹熟悉的、高大的、不可忽视的高大身影轻易锁住了顾娇的视线。
莫尚亭和陆华声。
他们相对而站，莫尚亭正和她认真地讲着什么，还在帮陆华声擦眼泪。
她目睹自己的丈夫在帮第三者擦眼泪，可她却无能为力。
从一开始，她就注定是输家，因为莫尚亭不爱她，她只是陆华声的替声。
替声陆华声的替身她声音的代替
多么恰当，一语双关。
她之前竟然没发现，莫尚亭这个所谓“替声”的含义！
顾娇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这一秒破防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莫尚亭和陆华声，想着他们在说什么……
陆华声说：“尚亭，你为什么选择顾娇，你爱的是我呀，呜呜呜……”
莫尚亭其实也没有答案，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选择陆华声。
可是，那天在手术室里，顾娇的病床前，看着她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抽离到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很恐慌，这是他很少有过的感觉。
他想，就当离婚不复相见可不可以，答案是：不可以。
还有，当时误会他肚子里有了别人男人的孩子，他险些失控。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忍受不了顾娇身体里有别的男人的痕迹，他甚至想杀了她。
如果离婚，把她给别的男人，他会失控的。
陆华声这次没有装，哭得是真伤心。
她觉得离着莫太太的位置只有咫尺之遥，而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呜呜呜，莫尚亭你是不是嫌弃我被莫景琛那般对待过，觉得我不干净了”
“华声，丝毫没有，你是受害者，该被唾弃的人是莫景琛，你现在依然年轻，也有自己的事业，你还有很好的未来。”
“不，尚亭，没有你还谈什么未来，没有你、我的人生就完了，呜呜呜……”
“华声，你那么努力，现在做明星已经小有成就，你的未来在自己手里，不在任何人身上。”
“尚亭，我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只要你，呜呜呜……”
陆华声上前抱住莫尚亭，站在旁边的树桩上要去吻莫尚亭。
“华声，不要这样。”
莫尚亭扶着陆华声的肩膀拉开距离。
“华声，我们现在不适合这样。”
陆华声哭成了泪人，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输了。
“不，尚亭，你不要离开我！”
陆华声试图再次亲近，莫尚亭直接将她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转身拉开了距离。
“华声，我已经做出决定了，你是了解我的。”
莫尚亭知道，他要做出割舍就必须决绝。
越是拖泥带水，伤害性越大。
陆华声自是了解莫尚亭的。
他并不是话多之人，今天和她解释这么多，怕也是出于愧疚。
但莫家的男人都有冷酷无情的一面，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不会因为愧疚就心软的。
可是，她不服气。
明明之前莫尚亭都是倾向于她的，而且说不爱顾娇的。
即使偶有摇摆，也是出于大局考虑或者“人非草木”的几分情谊。
顾娇怎么突然就赢了她呢？
陆华声从来没感到这么挫败过。
她小声啜泣着，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陆华声突然想到最初开始的时候。
“尚亭，顾娇曾经背叛过你啊？你为什么还选择她，而不是真心爱你的我？”
莫尚亭目光变得幽深，选择顾娇是下意识的结果，原因他没有特别明确。
“正因为她背叛过我，我才不能让她得逞，她这半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陆华声听此，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莫景琛当初就是恨她倒戈莫尚亭，而不肯放过她的，若不是发生意外，她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她一走神向后一仰，差点从石凳上翻下去。
“小心！”
莫尚的上前，一把薅住了她。
“你还有孕在身，万事当心。”
陆华声顺势去握莫尚亭的手，他快速躲开了。
“有孕在身”提醒到陆华声，她立刻道：“尚亭，那孩子怎么办？”
“你若想生、便生下来，不想生、也可以不要，至于抚养问题，你也同样有选择权。”
听此，陆华声的心凉了半截。
“尚亭，你连孩子也可以不要吗？”
“孩子是无辜的，我没说不要，不过，这件事情应当以你为主，毕竟这样的结果有愧于你。”
陆华声发现这条路走不通，转移话题道：“尚亭，可你不爱顾娇，你不会真正的快乐，我会为你担心的……”
陆华声深觉自己在做垂死挣扎，所以没再演戏哭了，就是很无助地在哭。
这反倒加重了莫尚亭心里的愧疚。
他坦诚地讲出了理由，希望让陆华声好过点，也让自己内疚少一些。
“华声，莫家的男人不是为了快乐而生，如果顾娇属于别的男人，我会失控的。一旦失控，对你也不好。”
“尚亭，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爱吗？”
陆华声此刻是真有几分疑惑的。
莫景琛说爱她，可又往死里折磨她。
“华声，坦白讲，我不知道。”
陆华声把弄着手机，思量片刻道：“也就是说你选择顾娇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她就像你骨子里偏执基因的开关，而并不是因为爱，是这样吗？”
陆华声听莫景琛说过莫尚亭的母亲顾穗宁，她被莫父莫南珩囚入牢中直到死。
而当时莫家的长辈之所以默认，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莫南珩会失控，而当时的莫家需要莫南珩绝世的经商才能才可以崛起。
与现在不同的是，那个年代的南城老一辈的人不在乎男人有妾室。
只是顾穗宁不同意做妾，要与莫南珩决裂越闹越大才导致最后的结果。
这算是其中一个版本，也是被人们传说的最多的。
至于其中真正的原委怕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陆华声的话让莫尚亭想到了父亲莫南珩，他有些烦闷，抬手点燃了烟。
“也许是。”
陆华声站起身，走到莫尚亭面前道：“尚亭，如果我说，我可以容忍顾娇的存在呢……”像当初顾穗宁那样她看了更爽。
莫尚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华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是莫南珩！何况，这是违法的。”
陆华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连道：“尚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呜呜呜……”
“好了，华声，你回去休息吧，你现在不适合情绪太过激动。
孩子的事情你做出决定告诉我，但最好在孩子三个月以前，否则，会对你身体伤害比较大。
还有，我会分你一部分莫氏的股份，也会找专业的明星团队帮你。”
陆华声听出来了，除却莫太太的位置，其他的，只要他可以做到的，都可以满足她。
可这些加起来都不及莫太太的边角料。
她当明星再红，在上层社会眼里也只不过是个戏子。
哪里能和南城莫家的女主人相提并论呢！
陆华声突然想到自己那天去闹莫尚亭与顾娇的婚礼，其实她没想到那么顺利的。
毕竟顾娇媚如花，那天鲜嫩得像个水蜜桃一样，而他被折磨三年像一朵凋零的花，可莫尚亭没有嫌弃她。
甚至因为她受的那些苦而感到愧疚和心疼，那是一种很久违的感觉。
莫景琛偶然也会有这种眼神，但必须是把她折磨得不像人样才会有。
陆华声知道莫尚亭和莫景琛不一样，否则，这三年顾娇不是这样的状态。
当初那些背叛的证据拿到莫尚亭面前，他都没把顾娇怎么样，就证明他不一样了。
而莫尚亭还可以给她一切想要的权钱富贵，过一直畅想的上流人士的生活。
她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就当婚礼那天她的出现没有那么顺利好了，就当一切回到了起点，她要卷土重来、重新开始！
何况，莫尚亭和顾娇在一起是因为恨她的背叛，那这就是她可以下手的地方。
顾娇这次算你厉害，离婚不成还有了孩子！
那我就让你成也孩子、败也孩子！
下次，我让莫尚亭爱你，你都不会爱他！
莫尚亭见陆华声情绪好转了，掐灭了手里的烟道：“华声，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陆华声表现得难过又隐忍。
“华声，对不起。”莫尚亭讲得很真诚。
陆华声以退为进道：“尚亭，我爱你所以愿意成全你……”
她说着抬手抹泪，故意隐忍着哭声道：“尚亭，那以后我有事可以找你吗？”
莫尚亭脚步微顿，迟疑片刻道：“可以……”
电话铃声打断了莫尚亭的话，他看了来电之人，立刻对陆华声道：“华声，我让人送你回去，我有点急事。”
陆华声听出了莫尚亭语气里的急促，想起那天莫尚亭也是这样匆匆离去。
她立刻跟上前去道：“我想在附近买点母婴用品，你晚点让人过来。”
“嗯。”莫尚亭应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陆华声一路悄悄地跟上去，见莫尚亭去的是icu病房。
原来是看莫奶奶的，真希望她不要活太久！
陆华声担心莫尚亭发现自己跟踪他，转身快速离开走到电梯口。
她抬手按电梯时，发现楼层不对。
所以，莫尚亭看的不是莫奶奶，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