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娇，咱们离婚吧
顾娇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模糊的视线里，全是人，越来越多的人，密密麻麻的。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或不平，或安慰，或嘲笑……
场面，混乱不堪。
“娇娇，咱们走。”
“爸爸！”
“顾总！”
俯身去扶她的父亲，差点晕倒在地。
刚才还脆弱不堪的顾娇一下子就起身站起来，和老管家曹叔一起将顾博深扶起来，对老管家道：“曹叔，你先送爸爸去医院。”
“大小姐，你不走吗？”
“娇娇，咳咳……”
顾娇看着年迈的父亲满脸满眼的忧色，幡然醒悟，心底的脆弱和脑袋里的空白也在逐渐消退。
她抬手抹掉糊了一脸的眼泪，对顾博深道：“爸爸，我留下来，收拾烂摊子。我不只是莫太太，还是顾家大小姐，笑话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顾博深看着自己一脸娇态的女儿现出少有的坚毅之色，缓缓松了手：“娇娇，爸爸支持你，但你记得，有爸爸在。”
顾娇克制着不让自己再流泪，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曹叔递了眼色。
她看着父亲和曹叔离开，眼泪夺眶而出，但很快抬手抹掉了。
她找了莫家和顾家关系近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先留住宾客。
然后转身走向了后台化妆间，补妆，换敬酒服。
再出来时，顾娇完全换了一种状态。
以女主人的姿态，稳定局面，安排宾客，行敬酒礼，招待了一众商场上的朋友。
婚礼之前，顾娇研究过宾客名单，这些朋友事关莫家和顾家一些重要的商业合作。
除了婚礼男主角中途退场，所有的一切礼节似乎都如常举行了，而且分外周全。
因为顾娇拼命让自己忙起来，笑起来，如此，才能抵抗那随时排山倒海而来的脆弱与伤心。
顾娇不知道，这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笑话，还是给自己争取了些许尊严。
但她知道，因为故作坚强，心里少了脆弱，甚至不想轻易放弃。
多年爱意，三年婚姻，一夕融合，终于等到他，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一想到昨夜的温柔缠绵，这种想法便越发强烈。
婚礼结束后，顾娇先去医院看了父亲，确认父亲没有大碍后，她嘱咐一番并交代曹叔后，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顾娇直接给莫尚亭打电话：“你在哪家医院？咱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得解决一下？”
“回家谈。”
回家？
顾娇咀嚼着这两个字，看到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顾娇的车停在了家门口。
她关上车门，秋夜的风吹过，掀起风衣一角，不禁瑟缩了一下。
视线不经意落在了二楼的卧室上，一片漆黑。
莫尚亭，你可知道，三年来，一千多个夜晚，无论多晚，我都会始终点亮那盏灯，照亮你回家的路，想温暖夜归的你。
顾娇收回视线，抬步走向室内。
房门关闭，隔绝了秋夜的凉意，客厅里灯光明亮，也给人添了暖意。
顾娇抬眸，看到端坐在沙发上明显等待的男人，还有茶几上氤氲的热茶，似乎也驱散了几分周身的寒意。
“顾娇，咱们离婚吧。”
莫尚亭的一句话却如冰水浇顶，刚被驱散的寒意又侵袭而来，让她从头凉到脚，也凉了心。
顾娇想开口，却发现喉间发塞，堵得生疼。
一整天紧绷的弦顷刻崩断，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强装镇定。
顾娇抬步走到沙发前，拿起茶壶去倒茶水，水却洒得到处都是。
顾娇这才发现，她的手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她是要强硬地和他谈一谈的，问他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
所以当发现自己如此不争气，她心下气恼地很，偏偏越是竭力想稳住，抖得却越发厉害。
最后，她准备放弃，放下茶壶时，温暖的掌心包裹了她冰凉的手。
顾娇有些不可置信，莫尚亭在握着她的手，续茶。
茶满，莫尚亭撤了手，而顾娇早因莫尚亭的举动忘了用力。
“砰！”
一壶滚烫的热茶砸到了茶几上，水花四溅。
顾娇再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莫尚亭推到了地上。
“伤到没？”
地上有铺着厚厚的地毯，顾娇并没有摔疼，但抬眸见莫尚亭满身满手的茶叶，眉心拧着。
顾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书房拿来了医药箱，伏在他身侧，帮他往手上小心翼翼地擦药。
“还有其他地方烫到吗？”
“没。”
莫尚亭见顾娇认真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烦闷，他直接抽回了手：“好了。”
“还没。”顾娇药上得认真，没注意到男人情绪的变化，直接去捉男人的手腕。
莫尚亭躲过，另一只手拿了离婚协议书递到顾娇面前：“看看这个，不满意直接提，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顾娇手里的药瓶掉在了地上，另一只僵在半空的手接过了莫尚亭递来的离婚协议书。
她扶着沙发起身，掩饰自己体内传来的细密的颤抖。
然后退到沙发上坐下，故作认真地翻看离婚协议书，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顾娇假装看完，拿起了刚才那杯茶，冲破了喉间的堵塞，开口道：“需要改的地方不少，我找律师改好给你。”
那些想质问的话终是未能说出口。
说了，输得更惨，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可她也不想就这样离婚。
“好。”莫尚亭淡淡应了一声，起身去了一楼的次卧，顺带关上了门。
顾娇坐在沙发上，良久未动。
她脑子里很乱，想那夜莫尚亭说的在一起，想他在床上的亲昵温柔，想他在婚礼上抱着陆华声毅然离开的样子，想刚才执手相握倒茶又替她挡热茶的情景，想他果决地提离婚……
他的好，他的坏，像有一团团乱麻缠绕在脑子里，剪不断，理还乱。
开门声响起。
顾娇本能地回头看过去，莫尚亭看到她，眼神里闪过一抹意外：“起这么早？”
哦，天亮了，她竟然不知不觉这样坐了一夜。
莫尚亭语气带着急切：“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