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执念
“你来啦?”
刚进门,云笑笑就看见身穿一袭白纱的唐美,正颓坐在落地窗前地板上,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有些迷离,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她才慢慢把视线收回来。
“你看我,漂亮吗?”
唐美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一时入了迷。
“很漂亮,这件婚纱的版型设计,把你的身材也衬得相当完美。”
这话云笑笑并不是在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由衷对女人的称赞。
唐美好像很满意云笑笑的评价,木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可是漂亮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不到喜欢男人的心。”
女人将头转向她,抬起手招呼她过去,“站着不累吗?过来坐吧。”
云笑笑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女人的身上,以及她四周的摆件陈设,确认了没看到任何危险物品后,才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
“世上男人千千万,你为什么要跟着沈……一棵树吊死?”
来到落地窗前,云笑笑选择坐在女人的对面,这样自己就可以在她发狂的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至于沈泽的名字,云笑笑是不敢说出口的,怕刺激到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死皮赖脸咬着沈泽不放的行为很贱?”
听到唐美这么讲自己,云笑笑连忙摇头。
“不,我并不觉得有人大胆追求自己想要的人或物是贱。相反的,我倒是觉得这种人很令我佩服。”
“佩服?”
唐美皱起眉头,很明显是不信自己说的话。
“嗯,佩服。因为我从小就是个很胆小的性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从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去争取。像你这样,为了挽回变了心的男人而如此勇敢的行为,我真的很佩服。”
想到自己的童年,因为想要一件好看的裙子都会被秦艳骂攀比。
这才让自己养成了少说少主动的孤僻性子,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少挨打,不被骂,不招人烦。
像唐美这样大闹前男友的公司什么的,她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这种行为看起来是很可怕,可它也需要强大的勇气才做得到。
看着对面云笑笑一脸认真的模样,唐美反而自嘲地笑了。
“那是因为你出生在优渥的家庭,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父母都会满足你,当然不需要自己开口了。不像我,生在一个肮脏贫苦的穷人家,想要的东西全要靠自己这一双手去争,我和你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说到原生家庭,唐美就变得很不自信,也很畏缩。
感觉那个家就是她无法摆脱的一块人生污点。
“我出生在大山里,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而我的父母都是靠种地卖猪为生,从没出过大山。打我记事起,我就和姐姐弟弟挤在一张木板床上,住的房子是泥土和稻草混合搭建的平房,下雨天还会漏水,每次一漏水,我们三个人就只能齐齐打地铺,而爸妈为了安抚我们,会用三斤猪肉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部,换些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回来吃。”
说到父母去换糖给她们吃时,唐美脸上下意识扬起了微笑。
那是带着甜蜜的回忆,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过了,直到姐姐嫁人,去了一趟城里,给我带回一对蝴蝶结发卡。听着姐姐对城里的夸赞,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如此落后。从那天开始,我就励志一定要走出去,去大城市,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灯红酒绿,而翡市就是我眼中真正的大城市。”
“所以你就算不惜整容,也要挤进所谓的名媛圈是吗?”
“不怎么知道的?”
唐美瞪大眼睛,无比震惊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不过是听说名媛圈那些女人畸形很严重,当下流行什么,她们就会学习什么,包括整容风向。我想,在那种畸形环境中呆久了,耳濡目染怎么也会被改变吧。”
“是,我原本的脸在山里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来了翡市,就直接落进了人海里。”
“我不甘心,所以我故意勾搭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我用我的第一次和他做交换,他出钱给我整容。”
唐美嫉妒地斜了云笑笑一眼,“我不像你,人长得好看,家庭又好,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双手紧紧抓着婚纱的裙摆,唐美没想过,她会将自己这些不堪的过往讲给云笑笑。
屈辱和久违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只能用攥拳的方式来隐忍那股恶心的感觉。
“错了。”云笑笑也笑了,“你想不想听听关于我的故事?”
唐美不明所以,但看着她心酸的笑容,还是忍不住说了个‘想’。
之后的一段时间,云笑笑将自己那些童年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唐美听。
不过为了劝说唐美,她也稍微在一些片段中添油加醋,为的就是引起相似经历的共鸣。
“怪不得,我当初在山顶餐厅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有什么是云千千没有的东西,那种感觉很强烈,但不是坏事。现在我才明白,你有着云千千永远都学不会的清醒和自持。”
原本以为云笑笑来找她,是为了来炫耀她可以不费摧毁之力赢得沈泽的青睐。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也会有如此压抑的童年。
云笑笑轻轻托起唐美的左手。
白皙光滑的手腕上,一条如蜈蚣般的暗红色疤痕十分醒目。
“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糟蹋自己,值得吗?”
这句话像是带着电流,令唐美冷不丁地把手抽了回去藏进婚纱的裙摆之下。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下贱,当众在他的公司楼下用剪刀剪开自己的手腕,是个人都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吧?”
眼神躲闪,唐美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的勇气是我学不来的。”云笑笑回应。
“呵呵,什么狗屁勇气,不过就是心里放不下的执念罢了。”唐美嗤笑,“我也知道,沈泽他早就腻了我,他故意躲着我,生怕我会给他的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在进到这间房子之前,她以为唐美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
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是。
那些真正的疯子,觉得自己能为爱人自残,是爱极了的表现,他们不会有唐美这种觉悟。
“你明明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追着他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