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剖腹
林晚晴的动作不算重。
但是对于此时的张氏来说，只要是在她身上动作，无论是什么动作，都是痛的。
林晚晴只是摸了一下，就在心底止不住的叹气。
这实在是胎位太不正了啊！
萧大夫不是已经让张氏身边的嬷嬷找人去给张氏正胎位了吗，怎么还会是这样的。
这胎儿在母体中完全就是倒过来的，头在上，脚在下。
但，无论如何，这会儿的林晚晴也不能这么和张氏还有丫鬟说。
只得温声道：“是不是疼了？来，跟着我呼吸。对对对，吸气，呼气，对了对了。来，循环几次，是不是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其实，林晚晴本来还是想让张氏起来走走的，到时候肯定是有助于生产的。
但是张氏刚刚疼的差点儿就要昏过去了，肯定是不行的。
这会儿好点了，林晚晴直接让几个嬷嬷把张氏扶了起来：“对，你这会儿距离生产还有些时候呢，还是先起来走走吧。”
说着，林晚晴又道：“我出去准备点东西，马上就进来。不要怕，没事的。”
萧大夫就等在外面呢，看到林晚晴出来了，连忙看向林晚晴，林晚晴暗自向萧大夫摇了摇头。王尚书的夫人看到了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但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还好，张氏要生产也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王尚书的夫人夏氏开口道：“王院正也过来了，不如和王院正一起商量一下？”
虽然王大夫已经从太医院退下来了，但是很多人还是习惯性尊称一声王院正。
林晚晴同萧大夫点了点头，跟着夏氏往另一个屋子里走。
一到屋子里，萧大夫就急着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嬷嬷找的人正成什么样了？”
“这真的找人正了吗？那胎儿完全就是倒过来的啊！头在上面！”
萧大夫也被吓了一下，最前面的夏氏更是一个晃神，要不是身边的丫头眼疾手快，夏氏非得一头摔下去不可！
身边的丫头连忙道：“夫人！您可要小心一点啊！”
张氏胎位不正的这个消息，夏氏也是知道的。当初萧大夫说的时候，夏氏当时就和张氏推心置腹的说了：“小书啊，我是把你当成亲闺女看待的。今天就和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这女人生孩子的事就是个九死一生的事。但是，当人娘亲的，肯定是希望自家孩子好好的。
小书啊，娘知道，这正胎位肯定是疼的。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一定要每日都跟着嬷嬷她们正你知道吗？
我们也不是为了生下孩子什么的，就是想啊，能够母子平安。”
那会儿的张氏已经怀孕近五个月了，要是在平时，夏氏肯定就自己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了。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张氏怀孕后，张氏的情绪波动尤其的大，平日里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立即哭出来。
如果夏氏但凡真的跳过了张氏，直接给张氏安排嬷嬷什么的，说不定张氏还会怎么想呢。
想别的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被误会嘛，说不定等孩子生下来了，张氏恢复以前的样子了，说不定把孕期的事一想，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时间还长着呢。
只要她真的没做什么，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张氏肯定会明白自己当初的用心良苦。
可是，怕就怕在，张氏这会儿万一性子上来了，非要和自己反其道而行，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哭的可就是她自己。
再说了，夏氏也看的清楚呢，明白自己孩子到底是得有多喜欢张氏。万一到时候张氏真的出什么意外了，自己那个儿子能哭的跟张氏一起去的。
但是，夏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都那样了，这张氏居然没有去找嬷嬷？
不对啊，明明知道也听说了，张氏房里的嬷嬷去找人了啊，难不成找的人是什么无用的人，这都几个月了，胎位这是一点都没正过来啊？
也不对啊，按理说，张氏房里的嬷嬷也是个有经验的，怎么可能会找那种一看就没真本事的人呢？
夏氏思来想去的，简直是越想越心慌，已经想到，这万一张氏要去真去了，该怎么办啊！
这张氏家里可是清贵人家。自己家老爷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户部尚书，张氏家里可也帮了不少的忙。而且，张氏偏偏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姑娘。
人家都说，最小的往往就是最受宠的。这一点，在张氏家里那可是体现的一个叫淋漓尽致啊。
不仅是爹娘宠，就连上面几个嫂子也是把张氏当成亲妹子一样宠着的。
张氏怀孕的时候，那好东西简直流水一样往这里送啊。就怕自己妹子怀孕的时候不舒服咯！
张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正好也跟过来了，听见林晚晴的话，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跟什么似的，夏氏冷着脸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着急忙慌的开口道：“夫人她觉得疼。总是让产婆轻点。那产婆又是外面找来的人，许是觉得等我们夫人生产的时候，肯定是能请来好大夫的，到时候一定能让夫人母子平安。”
夏氏被气的眼前一阵发白，咬牙道：“糊涂啊！外面找来的人怎么能尽心？怎么就不知道向娘家要人？实在不行，跟我说！我们王家也有人啊！”
丫鬟也是呜呜的哭。
张氏被养得娇气，吃不得苦，受不了一丁点儿委屈。但是人是极好的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性子差了点，但是本性纯良，一旦对你好，那也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所以，夏氏才会真的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
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让张氏平安生产。
王院正也推门进来了，看到了林晚晴在这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个女大夫在。不然还不方便。”
三个人把张氏的情况仔细说了一下。
林晚晴开口道，“我刚刚摸了摸，估摸着嬷嬷找来的产婆的确也正过一两次，但是，不够，如今那个胎位还是歪的。”
“不知这临安城有没有手巧的产婆。要是那产婆手够小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把手伸进去。”
一旁担惊受怕的夏氏听到了，连忙开口道：“我现在就让府里的人去把临安有名气的产婆全给请过来。”
萧大夫也开口道：“我主要还是怕她会血崩。”
林晚晴连忙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有两套针法，一套可以让她生产的时候不要那么痛，还有一套是可以止血的。”
王院正点点头，林晚晴咬咬牙，最终还是开口了：“她这个情况，就算是有手小的产婆在，也不好接生，不如试试开腹吧？”
夏氏“啪”的一下，手里的东西没拿稳就摔下来了。
“什么！大夫！这张氏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府上可不是什么不把儿媳妇的病当回事的人家啊！张氏腹中的孩子是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我儿媳妇那个人！
孩子可以不要！必须给我保大人！”
林晚晴这个开腹一出，在场的两个大夫倒是听懂了林晚晴说的是什么意思。
解释道：“夫人，你误会了。林大夫的意思不是拿剪子直接破开肚子。而且，从医者的角度开腹取子。
其实，这种方法，在历史上，的确是有名医试过的。最后也是成功的。
但是后来模仿那位名医的，也有失败的。”
夏氏这才听懂，又听了几句三位大夫的话，大意就是说，张氏这个胎位啊，但凡不是歪成这样，找个手巧的产婆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手伸进去就行。
关键就是，完全反了啊。
到时候胎儿的脚先出来，时间长的话，胎儿会直接闷死在产妇肚子里。
到时候，胎儿和产妇都得死。
反正那个意思就是，开腹的存活率反而比找一个手巧的产婆更高。
干脆狠了狠心，“行，那就开腹！大夫，就有一点，别的都不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一定要保我那个儿媳妇。”
王院正让夏氏另外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再拿苍术薰一下。林晚晴在后面道：“最好让几个等会儿一起跟着进去的，全部都换一身衣服。把身上弄得干干净净的。
找几个经验最老道的产婆，等会儿跟着我一起进去。”
开腹就属于殇医了，如果说现在临安谁的殇医最好，那肯定就是夏大夫了。
最巧的是，夏大夫如今就在临安。是来出外诊的。出外诊的那家，正巧和王尚书家也算是好友。
王尚书直接出面取好友家把夏大夫请过来了。
自从上次李招娣生产后，林晚晴就一直很重视古代的生产。
把自己脑海里关于生产的知识几乎是全是抄写过了。
剖腹生子这个，古代也是有的。最难的就是产妇的疼痛以及术后感染。
术后感染的事，如今林晚晴已经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拿出好些方法了。
缓解疼痛的这个，也可以拿出来好几种方法。
主要是这会儿的麻沸散吧，已经失传了。宫廷中倒是还有一些，但是那都是给动物用的，谁也不敢把那东西用在产妇身上。
还有放血麻沸什么的，这也太危险了。
林晚晴拿出来的法子主要还是对针灸的要求极高。
王院正拿着法子看了半天，摸着胡子道：“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我高低要和你师傅论一论的，也不知你师傅到底是哪个高人，居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林晚晴拿出来的几个法子都是极好用的，都是后世医者归纳总结的，再加上林家的先祖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这方子肯定是好的。
萧大夫也看了法子，点头道：“不错。这法子的确能极大程度的减少产妇的疼痛。我们在弄个方法出来，看看能减轻一点。”
“行。”
夏大夫也来了，经过几个人的讨论，最终拿定了方子。夏氏毕竟是当家主母，吩咐下去的事做的极快。
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等会儿要陪着张氏一起进去的几个丫鬟也已经收拾妥当了。
这会儿张氏的丈夫正握着张氏的手道：“小书，你放心，我娘跟他们说了，一定会最大程度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不测，你也不要担心，我立马就随你去。等到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这个时代向来有，男子不能进产房的说法。也不知道这王公子是怎么冲进来的，跟着一起进来的夏氏脸都被自己儿子气白了，偏偏也不能说什么。
这会儿张氏倒是被自己丈夫气笑了，将丈夫眼角的眼泪抹去了，“傻不傻啊你？天天说什么跟着我去干什么？万一我出什么事了，你也得好好活的，得好好的把我们的孩子养大。”
或许是为母则刚，或许自己丈夫的那个样子感动了自己，这会儿张氏已经没有刚刚的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了，被丫鬟牵着往生产的屋子走，林晚晴在一旁安慰道：“放心吧，没什么事的。我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保住你。”
“好。”
这会儿熬药也不讲究什么小火大火了，药熬好了，张氏丈夫直接吹了吹就让收拾妥当的丫鬟送进来了，自己依旧在外面转圈。
产婆接生的人多，自然也知道产妇生产的时候，心态有多重要，连忙开口道：“夫人好福气啊。我瞧着这郎君对夫人倒是情深意重。”
这倒是真的。
也就是林晚晴不是京城人，要是之前就是京城人，肯定就知道了。
这张氏同这个王家公子那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张氏小时候身体不好，这王家的公子天天啊就把张氏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待。
后来，两人长大的过程中，成长成了少男少女，直到可以提亲了，王家公子立马就让自己家里去向张家提亲了。
也算是金玉良缘。
张氏想着想着，突然就很想哭，哎呀，自己早产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郎君。自己脾气也是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