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刺激
林晚晴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估摸着这是要去给老皇帝看病呢。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林晚晴也发现了，慧能是真的对于权势，那是一个不在意。那种不在意不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那种，而是，能看的出来。
慧能曾经似乎差点儿就能摸到那至高位的边角，看透了。
所以，无所畏惧。毫不在乎。
当然了，这只是林晚晴自己的想法，但，这些天来，林晚晴倒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想得对了。
上了马车后，林晚晴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季宴礼和姜清衍。
自从姜清衍的病好了之后，林晚晴还没有见过姜清衍。
就是上次碰见姜月遥的时候，出于礼貌林晚晴开口问了几句。其实，在心底吧，林晚晴还是挺想知道姜清衍恢复的怎么样的，毕竟再怎么说，姜清衍也算是自己的病人。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林晚晴手上正儿八经的病人就两人，一个是季宴礼另一个就是姜清衍了。
于是，林晚晴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姜公子受的伤如何了？”
姜清衍回道：“已经太好了。”
然后，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林晚晴坐在马车里真的是哪里都不舒服了起来。以前吧，林晚晴还不觉得自己是个话痨，毕竟前世在林家那种地方，大家眼里都是钱，也没什么人陪她聊聊天。
可是自从结识了姜清衍他们，林晚晴开始反思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话太多了？以前也不觉得啊！
慧能一上马车就闭上了眼，刚刚听林晚晴开口说话的时候，慧能差点儿以为林晚晴能聊一路，还好，这会儿已经结束了。
老实说，慧能平时话也挺多的，也不会觉得林晚晴话多什么的。这会儿不想说话完全是被老皇帝气的。
也不知道老皇帝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古往今来，有什么皇帝都因为沉迷长生不老之事死的凄惨，甚至会导致朝廷民不聊生。
没想到啊，老皇帝也这样。
慧能仔细一想，大概也能明白老皇帝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命定之人，觉得前朝的那些皇帝因为这个死了，是因为自身不行，或者是因为没找到真正的仙人道长。
可是他老皇帝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成仙呢？
与此同时，林老大正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壮压着李小远同对面的粗壮婆子说话呢，“嗐，您以后啊，就尽管使唤他就行。也不用想什么有的没的，放心吧，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来找您算账。”
被压着的李小远满脸怒容，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还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李招娣自从知道真相后，惊叫一声，差点儿就昏死过去了，最后李招娣还是强忍住了，偏偏李小远还在对面挑衅道：“李招娣，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李招娣，你可要想清楚，我就是烂命一条，但你现在可算是老林家的人了！”
李小远说得对，她李招娣的确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一个人。
李招娣沉默了一瞬，然后出去跪在了林老太跟前。
李小远只觉得时间不长，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脱身呢，林老太就带着人进来了，直接了当的就甩了李小远一巴掌：“我看你真该死啊！”
再然后，林老太就让几个儿子掰开了李小远的嘴，把熬好的药给李小远灌了下去，这是哑药，之前林晚晴在老林子里的时候，看到了有做这个的药材，本着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的心态，顺带了做了不少。
作为最让林晚晴信任的林老太，林晚晴的这些药藏在哪里林老太心里都是知道。
刚刚听完李招娣的话后，林老太心里就开始不住的发寒，但，还是开口问李招娣道：“招娣，你想怎么办？”
李招娣发了狠，林老太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孙媳妇脸上看到这副表情，饶是见多识广的林老太都差点儿被吓得一个踉跄，只听李招娣开口道：“李小远，不能留了。”
林老太反应的很快，立刻开口道：“无论怎么说，我们也不能要了他的命。我记得小七至七千做了不少哑药，给他灌下去。把他卖去做苦力吧，越苦越好。”
自家手上肯定是不能沾染上人命的。但是，他李小远如果是在外面死了呢？这还会有谁知道呢？
林老太之前为了尽快融入临安，特意打探了不少消息。如今临安心最黑的买卖婆子是谁，林老太也是知道的。
林老太直接吩咐把李小远卖了过去。
后面的这些事，李招娣都没有参与。
只是坐在一旁，沉默的抱着平安，王春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平安的头，开口道：“平安倒是乖巧。你看平安现在才多大，就已经可以让你睡一个整觉了。
招娣啊，你也别想那么多。这，无论是换了谁，也想不到这李小远心居然坏成了这样。你说说，他做的这些事，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招娣啊，左不过，你是我儿媳妇。说句交心的话，我们这一路逃荒过来的，用小七的话来说，那是有了过命的情谊。招娣啊，你若是不嫌弃，你以后就把我当成你亲娘。
往后谁要是欺负了你，我一定让大郎打回去！”
……
李招娣被王春花这么一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哑着声音叫了一句：“娘。”
“哎。”
姜清衍他们架过来的马车跑得快。再加上有慧能在上面，林晚晴感觉自己闭目养神还没睡觉呢，就已经要下车了。
、下车之前，慧能又一次交代：“一定要把幕篱带好了。进去以后，看我眼色。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给我好好的当哑巴，知道了吗？”
这会儿已经到了行宫门前，林晚晴知道了，自己的猜测事对的，不由地点头的更用力了些：“知道了。”
林晚晴对马上就要见到老皇帝了这个认知，心情有些复杂。
无论再怎么说，她也算得上是后世之人。以前并不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有多好过，在林晚晴看来，那时候的日子也还是有些不公的。
要想获得完全的公平，似乎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可是，来到了这个时代，林晚晴突然又觉得，不会有比后世还要好的日子。
最起码，大家都是人。
是的，大家都是人。
拥有活着的权利，无非就是活得好或者是不好。
这个时代不是的，首先是皇权至上。上位者似乎不关注底下的百姓到底在想什么。
但，林晚晴觉得，这些皇帝在上位之前，一定都是学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肯定也都学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他们都学过的，只是他们似乎很少有人去在乎。
他们掌握生杀大权，高高在上。
林晚晴无法去具体的批判这个时代。因为她太渺小了，一个人反抗不了一个时代。她只能尽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然后扩大自身的影响力，影响一些周边的人。也算是不枉此生。
相比于慧能上次过来，老皇帝这次的精神头已经可以看出来没有上次好了。
但是，脸看起来依旧是红润的。看起来像是要长生的样子。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只需要看一眼，林晚晴就觉得老皇帝病的不轻。
字面意思上的，没有骂人的意思。
季宴礼和姜清衍的身份不适合进宫，这会儿跟在慧能身边的只有林晚晴一人。
老皇帝看到慧能来了，呵呵笑道：“皇叔你怎么来了？你最近来行宫倒是勤快。”
林晚晴心里一惊，虽然之前就知道慧能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但是显然不知道，慧能居然如此不俗。
但，林晚晴显然还是记着慧能交代给自己的话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听到老皇帝的话，慧能直接冷哼一声：“怎么，嫌我入宫多了？”
“那不敢。皇叔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皇叔要是想要这个位置，肯定早就已经拿去了。”
慧能直接冷哼一声。
老皇帝真的是一个很割裂的人。
一方面防着自己的儿子谋权篡位，但，另一方面似乎又对慧能很是信任。
最起码，这次入宫的时候，林晚晴发现那些御前侍卫们，对慧能大师携带的东西都是不怎么检查的。
林晚晴不知道的是，之前季宴礼也问过慧能这个问题，当时慧能答得是：“要不怎么说他聪明呢？他防着他儿子，是因为知道，他那些儿子是真的有可能杀了他取而代之。
不防着我，是因为知道，我真的对他那个位置没有一点儿兴趣。
如果扯得远一点，只能说他终究还是把这个位置看得太重。
你看他荒唐，但你仔细瞧瞧，这些年来，抛开科举不说，可有动过读书人？
读书人的口诛笔伐可是很厉害的。
我再怎么说，虽然不承认吧，但我还是当得起姜清衍一声师傅得。
你看看如今的大靖，天下藏书，哪个比得上姜家？”
见老皇帝还是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慧能直接对林晚晴吩咐道：“去，给他看看去。”
林晚晴点了点头，径直提了药箱上前，慧能怕老皇帝不配合，直接就坐在一旁看着，林晚晴看病很快，朝慧能点了点头，慧能就直接开口让林晚晴出去了。
今天慧能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老皇帝重新开始科举的。
但，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呢，老皇帝就呼哧呼哧的笑出了声：“皇叔，想必你如今也看不惯朕的做派吧。”
慧能没说话，老皇帝接着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朕，让朕的儿子取而代之？哦，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朕的儿子也不堪大用，与他们相比，还不如让朕继续在这个位置坐着！
皇叔你，或许也生过，不如自己回来当皇帝的心思，但是皇叔你聪明，明白自己当不好一个帝王的。你从心底就看不起帝王之术！你当不好一个皇帝，若你上位，恐怕连我都比不上！
皇叔，你这一生，真是可悲啊！”
慧能错愕的看向老皇帝，如果是林晚晴还在这儿的话，肯定是能解释为什么的。老皇帝丹药吃多了呗，脑子已经开始时不时的不清醒了。
而且吧，林晚晴摸着老皇帝的脉，觉得老皇帝不仅仅是吃了丹药那么简单。怀疑那个丹药里有五石散的成分在。
其实，五石散一开始是用来治疗伤寒的。
但是魏晋时期，民不聊生，政治黑暗，很多文人墨客自觉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开始沉迷于五石散带来的快感，放纵自己沉迷进去。
如今，老皇帝的脉，很像之前林晚晴读的医书中描述的服用五石散的症状。
慧能再出来的时候，脸黑得不行，带着林晚晴径直往外走，行宫里人多眼杂，慧能不方便问，此时出了行宫，慧能才问道：
“怎么样了？”
林晚晴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他丹药吃的太多了，体内有这个毒素沉积了。而且，我感觉与此同时，他好像还在吃五石散。”
“五石散？”
林晚晴点头：“对。”
林晚晴之前就知道了，这个时代更像是自己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平行时空。
这个时代，也是走过魏晋的。
慧能自然知道五石散是什么。
“他真疯了！”
其实，林晚晴也不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要作死，难道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就开始寻死了？
在后世也是有这样的人的。比如林晚晴穿过来之前，就听说，几个国外的超级大富豪乘坐着某潜水艇下海去观光一艘上个世纪就沉没的邮轮去了。
那个潜水艇的控制器，似乎还是游戏手柄。
在林晚晴看来，那些超级大富豪真的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决定去找刺激。
林晚晴不经庆幸，还好，林家的日子虽然也不错，但终究不算是什么大富贵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