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相信恶有恶报吗
萧衍的一番话，让这对父子都陷入沉默。
赫连星风双眸低垂，淡然地看着地面，他爹则负着双手望着上苍。
萧衍起身，快步向赫连星风走去，一直待在他身旁的猫也紧跟着。
踉跄着走了几步，又被赫连诀一把挥开。
他再一次跌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人。大福也感受到这个黑衣人不好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萧衍出口恶气。
“他受伤了，我得去看看。”萧衍很不理解赫连诀的行为，几乎梗着脖子说的。
赫连诀没什么反应，双手继续负到身后。身后的儿子再度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他。
“爹，我说了，你不能这样对他，咳咳咳……”
现在咳起来，一点都不像装的。而且他已经昏昏欲睡了，身上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没毒，痛也能痛晕，也就他耐力好。
萧衍看得更急了，老教主只是孤傲地瞥了他一眼，话也是对身后的人说的。
“他过去能作甚，给你包扎伤口，还是说几句关心的话做做样子？
你的伤口我看了，没有中毒，也给你点穴止血了，他能做什么？”
萧衍扁扁嘴，‘懂了，老教主不喜欢我。’
赫连星风看向萧衍，这个眼神，明显是需要萧衍在他身旁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萧衍会教训他几句。
‘老教主，你自己管教不了孩子，我替你管教！’
于是萧衍没理会老教主威风凛凛的气场，起身，继续朝赫连星风走去。毫无意外，他再一次被挥开。
“你再来我就把你杀了。”赫连诀说话的声音不大，和对自己儿子训话时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是如此平静。
萧衍爬起来，继续走。
那人想推开他的时候，他一个闪身绕过，瞬间来到赫连星风身旁蹲下。
萧衍没看到，在他闪身躲开的那一刻，面具底下的那双眼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伸出去的手僵硬了片刻又收回，没有一点尴尬，有的只是莫名的兴奋。
萧衍心疼地看着对方身上的伤口，有些伤口露出来了，血肉外翻，看得他头皮发麻，心疼不已。
和开船的人约定好，中午前回来接他们的。
萧衍放眼望去，苍茫大海，船影都不见一个。
咦，不对，不是这个方向。
他抱住赫连星风的手臂，试图把人扶起来。赫连星风却对他微微摇头，动作幅度甚小，张了张苍白的薄唇。
“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我们去找船，船上有处理伤口的药。”萧衍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嗯……”
他垂下双眸之前，萧衍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愧疚。可萧衍也明白，他的愧疚仅仅是对自己而言，并非是对所有被他害过的人。
萧衍再次尝试把人扶起，可太害怕给对方造成二次伤害，他都扶得小心翼翼的。而赫连星风动了一下，又坐回去了，还轻叹一声。
始终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悠悠转过身来，双手仍负在身后，缓缓上前几步。
赫连诀给人的压迫赶很强，即便萧衍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仍心有余悸。
“你可还记得羽灵山。”他语气平平地陈述着，“那里本生活着一群无忧无虑的人，山主喜欢养猫，常年与猫为伴，还收养了诸多被别人放养在外的猫。
可四年前，年仅十五岁的你行船游玩经过羽灵山，一时兴起，把船上运送的好几种毒蜥与毒蛇放出。
山民被蛇咬死的咬死，中剧毒的后来变成了蜥人，中毒不深的也失去自理能力，变成蜥人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被咬到的人，因为大喊大叫吵到你了，你又叫人把他们的舌头割下，还给他们喂了毒，让他们至此成为不会说话甚至听不见的人！
那天，山主不在家。毒蜥与毒蛇攻击人的时候，山主的猫跑出来，把你吓着了。你命人把所有猫都抓起来，一把火全都烧了……
你可知，她有多喜欢猫。她回到山上，看到山里一片狼藉，十几具尸体躺在她面前，活着的人不是中了剧毒就是被废了手脚，养的上百只猫更是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自那之后她就疯了，对猫时而爱不释手，时而又暴虐。”
“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赫连星风已经晕乎乎的，眼睛都快睁不开，身体摇摇晃晃的，可他开口问的，仍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赫连诀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着。
“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他们带回穷奇岛。才知当年将他们带走时，遗漏了一个人，正是如今的岛主。
我把人带上岛，后来才知，这个岛主在小的时候藏了几本神风术，但他看不懂。山主点拨之下，他们一同修炼了神风术。又因他的年龄跟自己儿子相仿，便认他为干儿子。”
他说的是带回，所以，羽灵山生活的人，其实就是当年从穷奇岛出去的。所谓的穷奇岛覆灭，其实是老教主把他们转移了，后来受赫连星风迫害又给运了回来。
“他们本就是穷奇岛的人，穷奇岛没有覆灭，当年盯着穷奇岛的人太多，是我把他们运走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他们安度余生，那便是羽灵山。我送他们去羽灵山的那一年，你才刚出生……
哪知，他们后来遇见你，还被你亲手葬送了！
你问她是谁？她叫安玥明，生过一对儿女，比你小半岁，但是后来都不见了，于是对猫更加爱不释手。”
他说着，看了眼站在萧衍面前的白猫，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这只猫的眼睛，跟她孩子真像啊……”
他最后一句，是低声呢喃出来的，还是被萧衍清清楚楚听见了。
萧衍也暗暗感慨，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并非巧合。因为，当年跟老教主一同登岛运送宝藏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教主他舅舅，花文君的父亲！
老教主再度上前，弯下腰，抬起的手轻轻落在赫连星风的脸上。面具底下的双眸，严厉得来，又难掩慈祥。
他只深沉地问到，“孩子，你相信恶有恶报吗，你会做噩梦吗。被你烧死的猫，有没有在夜里寻你。”
“爹……”
赫连星风可能是想让对方别说了，可喊完这一声，他的眼睛便缓缓闭上，身体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