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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 章 纪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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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离开南风馆,纪淮安在家老实地躺了许多天,这些日子,他跟谢邱竹像寻常夫妻一样在府里纠缠,日子倒也是平平淡淡。

    只薛从兴偶尔在自家府里耐不住薛义唠叨背书,常常没事就在纪淮安这里躲着,谢邱竹不知为啥,瞧着他也很不顺眼。

    这时,陆厌从外头进来,在书房偷偷见了纪淮安。

    “公子,查到了!”

    “拿过来!”纪淮伸出手。

    纪淮安想起以前嘱托陆厌的事,虽说调查谢邱竹这事,怎么说都不大好,但他只是想与谢邱竹增进些了解。

    纪淮安伸出的手半天没拿到东西,一顿,抬眼看向陆厌,“怎么了”

    陆厌脸上难得露出犹豫的神色,“谢公子在南齐,可能过得不太好!”

    “……”

    这会儿入了秋,冀北边境寒风凛冽,茅草枯黄着被席卷的黄沙掩埋,放眼望去,天地苍凉一片。

    远处喊杀声震天,契丹的铁骑穿着皮甲,如野狼般在大梁边境虎视眈眈。

    战马嘶鸣,纪逾白拿着银枪从铁骑中穿出,枪尖划出一片血雾。

    敌人脖颈上的血水喷涌而出,溅在纪逾白的半张脸上,殊色黑眸,当得杀神修罗之名。

    又是击退一拨进攻,纪逾白身上的黑甲早已破烂不堪,上面全是敌人刀剑的划痕,而黑甲之下,敌人粘腻的血浸染的里衣,血水顺着衣袖往下落,砸出一朵血色小花,令所有靠近他的敌人胆寒心悸。

    纪家世代封疆于此,含风饮沙,守在这里。

    从战场退下来的纪淮安半途下了战马,一人走在前头,浑身都是战场上的扑鼻血气与杀意。

    江副将下巴青茬微露,满面沧桑,眼神中同样戾气未退地粗喘着追上来,说:“这件事已经被人传到雍都,怕是这几日降罪的旨意就要下来,侯爷,您当初不该如此冲动的。”

    “是本侯冲动吗?”

    纪逾白眼神晦暗,“本侯是冀北的主将,本侯的使命是守住北梁疆域线,不让任何一个外族铁骑踏过脚下的雁回关。”

    “可是……”

    副将叹了口气,随着纪逾白走动,进了中军大帐,“侯爷,这么多人盯着冀北,他们会扯着这事,趁机咬您一块肉下来。而且,而且二公子还在雍都……”

    纪逾白沉默着脱下这身甲胄,露出里头的里衣,他扯了一根绳子出来,想直接扎住胳膊上被人砍出来的刀口。

    副将心疼地拿过一旁的药瓶,敷上去说:“侯爷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

    纪逾白的胳膊被契丹的弯刀砍出很深一道刀口,血肉外翻,肩膀上系着的臂缚都被砍碎了。

    “是本侯大意轻敌了!”

    纪逾白抿着唇线,药洒在胳膊上,蛰得疼。

    纪逾白闭上眼,熬过这阵细密的痛意,再次垂首看着鲜血不再外渗的手臂,说:“对上一个功夫不错的人,契丹这一辈,估计要出一个小将。”

    副将也知道些,接嘴道:“侯爷是说吉利,还是皇子莫桑”

    说到今年初出茅庐的莫桑,副将脸上满是怒容,“莫桑拿那些商贾百姓的命威胁侯爷,让侯爷开城门,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莫桑……”纪逾白动了动手指,苍白的脸上还没恢复血色,“莫桑很有野心,不论心计谋划,都胜过他那几个兄长,若是他登上大汗的位子,又有吉利辅佐,北梁怕是对上他们不易。”

    “那又如何不过蛮夷而已。”

    副将将药瓶放回托盘,面上竟一点都不惊慌,朗声说:“契丹出了莫桑与吉利,但北梁也有侯爷与飞云铁骑,只要侯爷在,那他们这些蛮夷就跨不过雁回关!”

    纪逾白笑笑不语。

    三日后,岑大监还是带着梁深的圣旨来了冀北,他要押纪逾白回雍都受参待罚!

    “——不可。”

    跪在地上听旨的副将急了,起身冲岑大监吼道:“侯爷离开冀北,那雁回关就没主将,要是契丹的铁骑压过来,谁来守缰谁来守城!!”

    “冀北不能没有定远侯!”

    岑大监眯起眼睛,拿着拂尘道:“江副将这话什么意思定远侯去了雍都,不是还有江副将在吗?你跟在定远侯身边多年,定远侯可为副将请了不少军功,相信副将也定是大才,能守好雁回关。更何况……”

    岑大监猛地抬高尖细的嗓子,仰头说:“陛下只是请定远侯回雍都陈情,事情交代完了,查清楚了,自然会送定远侯回来。”

    说罢,岑大监看着地上的纪逾白,道:“侯爷接旨吧!二公子还在雍都,等着您呢!”

    纪逾白蓦地抬起头,喉结滚动,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自然!奴也不敢假传旨意不是。”

    纪逾白起身拿过明黄的圣旨,微微自嘲说:“陛下想让本侯何时启程”

    岑大监看着纪逾白,笑道:“越快越好!最好今日就随奴回雍都。”

    纪逾白将手里的绢布攥得起褶,许久才松开,声音嘶哑说:“大监稍候,本侯交待江预一些事情。”

    岑大监笑眯眯地说道:“那奴就在帐外侯着。”

    江预一进军帐,就道:“侯爷,陛下分明想对冀北开刀,咱们反了吧!”

    “——住口!”

    “侯爷!”

    江预一路跟着纪逾白,早就觉出侯爷被雍都各种牵制,飞云骑跟着也束手束脚,不敢扩招。

    江预劝道:“雍都时不时就插人进来,咱们这些年还不够憋屈吗?陛下手里捏着二公子还不够,如今又要拿您治罪,反了他,江预愿追随侯爷……”

    “——江预!”纪逾白厉声打断江预的话,“你是想一族跟着你一块去死吗?”

    “……侯爷。”

    “本侯叫你来不是说这些的。”纪逾白望向帐外,道:“你以为陛下没有防备外头站着的是岑大监,他就是陛下身边最信重的宫人。雍都距冀北千里,咱们前脚反,后脚就会被人截在半道上,咱们连雍都都到不了。

    以后,别在让本侯耳朵里,听到你的这些疯言疯语!”

    岑大监敢一个人来,梁深就定有后招。

    他的亲弟弟还在雍都,只这一点,他就永远不敢对雍都里的那人用兵。

    “守好雁回关!飞云骑暂且交给你了。”

    这是纪逾白对江预唯一的要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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