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走水
半月,整整半月。
阿纪已经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半月了。
瞧着头顶的纱帐子,他简直不忍直视他这半个月的惨淡人生,这他娘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对,坐牢还舒服点,他都被玩废了好吗!
谢邱竹这狗皇帝是真的狗,吃喝管了也就罢了,连拉撒都要管,他一个好好的大男人不要脸的吗?
算了,脸面这东西,他已经在谢邱竹面前丢尽了,不提也罢!
他只是想问问当初的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冲着一张脸,就把自己人都给搭了进去。
若要真给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掐死当初那个不知死活的自己。
“我真的不能来了!”
阿纪示弱般地扯了扯谢邱竹垂下来的头发,脸上升起不正常的绯红。
“好,不来。”谢邱竹亲了亲阿纪的额头,撑着身子给他掖好被子。
“行宫待了一个多月,过两日咱们就回宫。”
阿纪困倦地闭上眼睛,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瞧着累极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谢邱竹从阿纪那出来,正挽着袖子在书房习字,每每心烦意乱时,他都喜欢习字静心。
这两日他天天与阿纪同吃同住,能发现阿纪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淡了,若是这样下去,怕是最后两人都不好收场。
不过他是不可能放过阿纪的。
死也不能松手!
“陛下,吉利一行人要向陛下辞行,他们打算后日启程回契丹。”
谢邱竹收起笔势,直起腰问道:“莫桑找到了吗?”
“没有。不过花弄影查到了五皇子与秦太师府邸有过联系。再多的,花弄影也查探不到,我们的人已经盯上太师府跟五皇子了,一有动静,立马就会传回来。”
墨块在砚台上研磨出墨汁,谢邱竹沾了沾,又道:“允吉利一行人回契丹。”
“放他们出去,才能引蛇出洞。看看是谁敢与他们接触,才好提前让他们出手,寡人可不想到时与契丹征战,后方不宁。”
“陛下想要御驾亲征”十七眉间尽是思虑,“战场搏杀凶险,陛下千金贵体不宜督战前方,属下愿意替陛下效犬马死力!”
“十七你逾越了!”
谢邱竹搁笔抬眸,眸子冷得可怕,像是一把利刃劈向下堂跪着的十七。
“可是主子……”
“别说了,下去吧!今夜不用你来值夜。”
“……诺!”
等人走后,谢邱竹疲惫地倚在窗前的榻子上,院里的湘妃竹郁郁葱葱,微风带过,影影绰绰。
他知十七是为了自己。
可惜,有些事情,他只想亲手了结。
想起昨夜,阿纪把他身上抓了不少印子,失忆后的淮安貌似更爱哭了。
不止床上哭,床下也哭。
谢邱竹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为难他了,要不今夜,便允他休息一晚吧!
夜深物燥天干。
阿纪半夜听到门外似有人声,这才发现今夜谢邱竹并没有回来,廊下吊着的宫灯将人影投到窗棂上。
阿纪只以为是谢邱竹派来巡查的禁卫,忍不住嘟囔道:“大半夜还派这么多人来,是有多怕我逃跑啊”
谢邱竹老折腾他,就是不肯放他离开。他现在想明白了,左右胳膊拗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想着让谢邱竹赶紧腻歪他,随后再拍拍屁股把他赶走。
一个皇帝总不可能一直栽在他一个男人身上,就是他乐意,想来他那些臣子也不会乐意。
偌大的疆土跟皇位总要有人继承,总不至于让谢邱竹这个皇帝断子绝孙吧!
这么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
外面的人突然有闯了进来,身上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手里还拿着长刀。
我艹!这算不算刺客
阿纪回头看了看周围,谢邱竹为了防备他逃跑跟自残,周围硬的东西都包上了棉絮,就是脑袋撞上去也破不了,顶多撞晕的程度,更何况还栓了链子。
他这下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了!
那些人似乎不知道屋内的状况,里面又没有点灯,所以举刀走得格外小心。
纱帐里阿纪手心出了不少冷汗,他紧张地看着外面的男人,紧了紧手里的软枕,一击毙命,只有一次机会。
杀手目标就在床上,他掀开纱帐举刀刺向床上隆起的地方,白刀进白刀出,根本就没一点血。
这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偏头床尾一个枕头扑过来,将杀手扑倒在床上,死死摁住口鼻。杀手举刀反击,却被另一个衣服缠上手腕,根本拿不顺刀。
还好,早上自己换下来的衬裤没来得及让人拿去洗,现在正好当绳子用。
杀手反应过来,一把掀飞了身上的阿纪。
阿纪一下头撞在床柱上,脑子一震,人都开始重影了……
艹!忘了自己根本气力不足,居然连个制服杀手的力量都没有。
杀手见床上只有一个人,立刻就掐住了阿纪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脚上的镣铐与金链子在半空‘哗哗’作响。
杀手眼神复杂地用刀挑了挑他脚上的金链子,“原来是个皇帝金屋藏娇的脔宠!长得果然细嫩。”
“说,皇帝在哪”
阿纪翻了一个白眼,“你来杀人,你问我,你瞅着我像能出去的样子吗?”
“也对!”杀手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道:“那你今日就活不成了!”
阿纪被摔到地上,口中咳出血丝来,半天撑不起来,更是眼睁睁地看着杀手闪着白刃的刀光逼近自己无能为力。
刀刃插进腹部,阿纪疼得微微躬身,抵御着腹部传来的钝痛,血大股大股地流出,身体不自觉地变冷。
他看到杀手将远处亮着的烛台推倒,火苗一下子就烧到了柱子上的纱帐,越来越亮的火光带着灼烫的热流,直到将阿纪失血的脸映出暖调的火光……
阿纪压抑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楚,告诉自己走到这步,算是陪他到了尽头。
只是目光透过炽热的火光,放在窗外零星闪烁的夜空,失焦前,嘴上还是忍不住埋怨道:“谢邱竹,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
“走水了——”
“走水了……”
“松山别院走水了——”
谢邱竹倚在软榻披了个毯子在窗下软榻刚睡下,就被“走水”声惊醒。
十七也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神色惊惧地跪在地上,“陛下,松山别院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