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落水
一阵风过，陆柒柒摔在地上，看着玄色身影跳入莲池，顿时面上血色尽失。
“陛下——”王大监匆匆跑过来，压着公鸭嗓冲身后的人喊道：“哎呀!还不赶快下去救陛下，都下去，都下去……”
一群宫人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跳进池子里。
“陛下，陛下啊——”
王大监急得团团转，眼瞅着那男人扯回端阳小郡主，自己反倒落入水里，背影瞧着像是被小郡主给推了下去。
幽暗的池水里，阿纪刚落下去，耳边就听到另一道落水声。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隔着透过天光的碧水，清楚地看到谢邱竹那张唬人的冰块脸，那双冷睿漆黑的眸子看起来有几分迫切与着急。
果然，这张脸真是好用……
谢邱竹看着逐渐下沉，嘴里吐泡泡的纪淮安，向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然后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
破水而出的下一刻，纪淮安就吐了谢邱竹一脸水。
谢邱竹一怔，看向怀里的人。
“陛下，这边来!”
谢邱竹收回视线，淌着池水，一步步爬上岸，湿掉的衣服又沉又重，王大监连连伸手招呼人把他拉上了岸。
“陛下，陛下你还好吗？”王大监看着唇色浅淡的皇帝，急道：“传医官!快去传医官!”
水沿着脸颊、下颌滴滴滚落，鬓发湿答答地在谢邱竹病气沉菏的苍白面庞上蜷曲，难得的神形狼狈。
他看着怀里双眸紧闭的小人，眼底不由带上几分厉色，“把端阳郡主给寡人带上来!”
那边端阳郡主陆柒柒被丫鬟扶着，刚受了惊吓，有些脚软地站不住。还没等近前，听到谢邱竹一声怒斥，就直接跌跪在地上。
“端阳……端阳参见陛下，陛下圣安!”声音传来，有些软弱。
谢邱竹抬眼簌簌如刀地望过去，刹那的神色竟吓得她又是一个哆嗦。
谢邱竹问道：“你推了他”
小姑娘快要哭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害那人掉到水里了，还被皇帝哥哥看到了。可是，她真不是故意的，皇帝哥哥脸色为什么这么吓人
陆柒柒借着锦书手臂支撑着，苍白了脸，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是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我只是想教训教训……”
“放肆——”
谢邱竹打断陆柒柒的话，“他也是你能教训的，你有几个脑袋”
陆柒柒闻言仓惶抬头，看见了谢邱竹眼底宛如实质的杀意。
“我……我……”她目光呆滞，脑子一阵混乱，再没勇气多说什么，更不敢看谢邱竹的脸色。
谢邱竹一把抱起阿纪，阴影大片撒下来，遮住了陆柒柒头顶的太阳，“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不然陆氏全族性命都不够抵!”
“王福，送端阳郡主回陆家，让尚书大人好好教导一下，什么叫做世家贵女。”
等人走远，陆柒柒直接瘫在地上，这才抱着锦书无声啜泣。
刚才，她的皇帝哥哥是真的想要杀她，她感觉到了。
谢邱竹一步一步抱着那人离开，离远了，才冷冷笑了起来，“阿纪，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阿纪谨慎地睁开眼睛试探，见头顶的男人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自己脸上，被抓包的阿纪不由打起哈哈。
“你知道我是装的，那你还纵容我啊”
谢邱竹冷哼一声，“你都演到那份上了，命都不要，寡人不该配合一下”
“谁说我命都不要了。”阿纪声音小了点。
谢邱竹看了看他的脸，最终叹了口气，道：“寡人知道你是自己掉下去的，你不会水，下次不必再拿命试探寡人。”
“哦!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水。”
阿纪捏着他湿漉漉的领口，继续小声嘀咕道：“你刚才凶巴巴的，像是要吃人。”
“寡人不吃人!”
“不吃就好，瞧着……怪吓人的。”
谢邱竹深吸一口气，道：“你吓到了”
“那当然，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嘛!你那副模样自然是吓到了。”
说是吓到了，谢邱竹在他脸上没看到一点恐惧害怕的神情。
谢邱竹冷不丁地在他脸上巡视一圈，来了一句评价，“真假!”
阿纪：“……”
谢邱竹抱着他竟还笑了一下，就着这暧昧的姿势，俯在阿纪耳边低声道：“你别生气，端阳郡主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他陆家曾是寡人亲自封的皇商，是梁国的钱袋子。她暂时寡人还不好动。”
“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她得罪了你，本就该死。”
“……等等!”阿纪打断谢邱竹的话，开口道：“你不会想来真的我可没想她死。”
“我知道。”谢邱竹不在意地抬起头，“就是要她死也没什么。”
“我艹，我真的不想她死!”阿纪急了，传闻中的暴君果然手辣心狠，他生怕谢邱竹误会自己，他还不想身上这么快就背上一条人命。
“知道，寡人不会对她一个小姑娘怎样。”
阿纪：“……”
那你能说这话的时候认真点吗？这么随意，我都有点怕了。
谢邱竹原本见纪淮安落入池子里时，是真的动了杀心。至于现在，还是把端阳交给陆尚书管教，相信他会明白王福的意思。
看着谢邱竹身后跟得一长串宫人，他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阿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
谢邱竹又低下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阿纪看着装纯的谢邱竹，嗤笑一声，“你看我也没事，你快放我下来吧!”
“为什么”
阿纪装模作样地看向周围跪在宫道上的宫人，捂着脸埋在谢邱竹的怀里，“这里这么多人，我害羞!”
闻言，不管是宫道两旁地上跪着的，还是身后跟着的宫人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内心呐喊道：别!他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敢乱说，更不敢乱看。”
谢邱竹随即又小声道：“不过你说你害羞，你还会害羞那可真稀奇。”
“我怎么就不能害羞了”阿纪不服了，反问道：“你也不想想，就咱俩这……这样的关系，我能不害羞吗？”
谢邱竹亳不脸红地问：“……咱俩，什么样的关系”
阿纪说不上来，“就……就……就那样的关系”
“就哪样的你这，不清不楚的，寡人不明白……”
谢邱竹步步紧逼，搂着他手臂的力道稍微重了一些。
阿纪有些嘴笨，又被逼急了，索性瞪着眼睛破罐子破摔，“就，就是上床摸屁股的关系。”
四周偷听的宫人：“……”
谢邱竹微咳一声。
说完阿纪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臊得脸红，恨不得拿剑抹脖子，可却又觉得没什么，他们的确是这么个既羞愤又别扭的关系。
好一会，阿纪都不敢抬头看谢邱竹，连带着呼吸的频率都轻了。
反观话题的另一个主角，抱着他一本正经地走在冗长的宫道上，语气平柔，嗓音暗哑低沉。
“那寡人就更不能放了，一会就到了!”
“谢邱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