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沈南影将自己重生后的事情一一讲给陆商，陆商震惊万分。
陆商确认眼前的沈南影就是曾经的沈将军后心里既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曾经的那个将军回来了，伤心的是沈南影所背负的那些骂名。
沈南影道:“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请务必保密。”
“属下明白。”陆商点头，面上难掩喜色:“杨老将军当初收到您的信后没有过多考虑便决定帮你，莫非杨老将军那时就已经知晓您的真实身份了？”
沈南影告诉陆商实情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她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倒不是完全知晓，那时杨老估计是已经猜了个七八分，剩下的几分便是在堵。”
“对了。”沈南影忽然记起了白天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那日我中毒昏了过去，宋胤当时赶到将所有死士都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吗？”
此事宋胤只字未提，沈锦云也什么都没有说，对此沈南影心中产生了几分疑虑，以宋胤的手段不可能会连活捉一个人都做不到，若当时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要么就是宋胤根本不想活捉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要么就是他将人私藏了起来。
陆商略一思索后说道:“有我们的人看到宋都尉那日走时押着一个穿十六卫衣服的人，那人当时是被拖着离开的。”
“南衙……”看来宋胤确实是带走了死士，他既用南衙做遮挡必然是打算不将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曹靖远。
缙都局势错综复杂复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卷入漩涡，远离也未必没有好处。
“此行去西南必定危险重重，不管是想取你性命的还是拿美人金钱诱惑你的必然不少，西南王看似为人胆小懦弱，其实他才是有实力的那一个，韬光养晦多年，既不露尖也不一味地贪。”沈南影顿了顿道:“务必要仔细，皇上对结党营私之事非常忌惮，一旦行差踏错一步就是天神下凡也难挽回，除非你将军我自己做皇帝。”
陆商听着最后一句话也笑了起来，道:“将军，天子脚下，这玩笑可不兴开。”
“胡相一党一直在上奏弹劾奎狼营。”沈南影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认真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奎狼营。”
“将军你如今在缙都举步维艰，如何能保得住我们”陆商这话并不是打击，而是当下真实的处境:“将军放不下我们，我们亦不想拖累将军，若是必要……便舍了罢。”
沈南影摇头，神色认真坚定:“你们于我而言不是拖累，我们是战友，亦是家人——陆商，今后不要再说这话。”
昨夜气温骤降，下了一夜的雪，初雪夹杂着雨水落到地上都化成了水，只剩落在草丛上一堆一堆的雪，站在高处向下看去空旷的地上一片斑驳。
曹靖远从营帐里出来呼了一口气:“今年的雪落的比往年早了些时日。”
胡继承揣着手点头:“也比往年冷了许多，今年冬日或许会比以往几年更冷一些，陛下不如再加件披风，免得着凉。”
“无碍，朕觉得不冷。”曹靖远看向胡继承:“倒是胡相你，可要多注意身体。”
胡继承由人扶着，虚咳了几下后缓缓说道:“谢陛下关心，老臣的身子骨还撑得住。”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们分成两排站立，曹靖远换了一件玄色衣衫，银色臂缚上的两条龙栩栩如生，头发整个用玉冠束起，一瞬间仿佛从威严的帝王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
营帐下文武百官和王公贵族们都在各怀心思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帝王，曹靖远做事雷霆手段，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他若是不狠，稍微一放松便压不住底下的这群豺狼虎豹。
“诸位，时隔三年才迎来了这次秋猎，想必大家期待已久。今日猎物稀有、数量多者为胜，拔得头筹之人可向朕提一个条件。”
曹晖将手举过头顶挥了挥:“敢问皇上，提任何条件都可以吗？”
曹靖远道:“在不危害江山社稷的前提下尽管提。”
“真的”曹晖半信半疑。
“君无戏言。”
随着曹靖远的这句话场上的人沸腾了起来。
太常寺卿将历代狩猎开始时帝王射第一箭的弓双手递给了曹靖远。
曹靖远接过之后拉开试了一下手感接过大理寺卿递上的箭搭在弦上，随后猛地拉开瞄准五十米外的树枝上绑着的靶子，下一秒箭破风而出正中靶心。
“秋猎，开始！”
随着号角声的想起大家纷纷策马而去，有的两三人一组，有的独自一人，宋胤和曹晖跑在最前面，跑出去一段路曹晖忽然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回头对宋胤大笑道:“你可不要输给我啊，谨俞！”
跑进林间大家早都四散开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宋胤任由野兔从马蹄边跑过，眼看就要消失在落叶间他都没有要拿起弓的意思。
这场秋猎他本就没有争夺第一的意思，有比拿第一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宋胤骑着马慢悠悠地在林间行走，他走的地方可以望到巡视的禁军，十六卫的人也早就安排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林间四处响起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宋胤微微侧头便听到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欢呼声。
“成文兄真厉害，这都第二只猎物了！”常识一把扇子春夏秋冬不离手，此刻正摇的起劲。
“那是，本世子在西酆王府时骑射之术可从没输过，就算到了缙都本世子也未曾被超越。”李成文将手中已经断了气的狐狸丢给身后跟着的人，继续翻身上马。
负责这两位世子安全的李舟听了李成文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京中骑射之术过人者不计其数，从北衙随便拎出一个禁卫军来都比李成文强，但李成文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爱面子，更是出了名的难缠，大家对此心知肚明，通常跟他切磋起来都是李成文赢，至于他赢的原因大家心照不宣，毕竟谁都不想惹上麻烦。
长此以往李成文便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无人能敌的地步，而别人都是个渣，这盲目的自信一直到今天也没有消下去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李成文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远处的宋胤。
“哟，那不是宋都尉吗？”李成文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宋胤，如今再见他便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双腿一夹马腹就冲了上去：“走，过去打个招呼。”
李成文老远就喊了一声，语气贱的想让人拿鞋抽他：“都尉大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宋胤显然是不想理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驾！”李成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总想跟宋胤比个高下。
常识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跟了上去，马鞍太硬坐的他一点都不舒服，他早就想回去待着了，奈何李成文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比如现在，他实在是想不通李成文为什么要想不开的上去挑衅宋胤。
李成文直接策马挡在了宋胤面前。
宋胤终于停下抬眸看向李成文：“有事？”
李成文被人捧着惯了，宋胤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就是严重的挑衅，于是他便忍不住地想要嘲讽两句：“怎么，现在竟然都没有人愿意跟你一队了？”
宋胤不想听他的废话，冷冷道：“让开。”
“看看，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李成文笑了两声继续说：“你要是说句好听的我就勉强答应你跟我们一队。”
李舟看了李成文一眼，这人竟敢如此挑衅都尉，他脑袋里装的是屎吧？
“好狗不挡道。”宋胤看着脸慢慢黑下来的李成文缓缓地说：“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狗。”
李成文向来不是能忍的性子，他本来就看宋胤不爽，这一刻以往压抑的那点不爽和怒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你他妈的说谁是狗？！”李成文从马上翻下来从一旁的人手中抽出佩剑指着宋胤，脸涨成了红色。
那人大惊上去拉李成文，剑是他的剑，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世子！不要冲动啊世子！”
紧接着又有人上去拉，宋胤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此刻他自上而下瞥了李成文一眼只觉得烦躁，这一眼在李成文看来就是宋胤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这让李成文出奇地愤怒，一股怒火从心头烧起一直烧到了头顶，烧的他理智全失。
李成文一脚将左边拉他的人踹倒在地，又一脚踹到右边拉他的那人身上，常识本来没打算下去，只打算远观，看此刻的情形他是远观不了了，宋胤是负责这次秋猎的主要人，李成文要是和他打起来被扣上一顶企图谋反的帽子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常识连滚带爬地冲向李成文，他一个人哪里拦得住。
“李卫长！快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