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
2家人
乔里趁妹妹正在忙着做饭,他立刻把木碗里的水悄悄地倒在地上,由于地面是踩实的泥土,很快就把水给吸收了。然后他拿着木碗下床,走到火塘里看妹妹珍妮做饭。
珍妮这时候一边看着火塘里的火,一边拿了颗卷心菜放在桌子上切菜,因为用的是木刀,所以她要用很大的力气去切卷心菜。
乔里见状,直接对她说:“我来切菜吧。”
珍妮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木刀递给乔里,然后她也没闲着,继续给火塘里加柴吹大火势。
乔里刷刷地把卷心菜切了,问她,“还有什么活儿要我帮忙吗?”
珍妮摇摇头,然后有些奇怪对乔里说道:“乔里哥哥,你怎么不穿上外袍?”
“什么外袍?”乔里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上身一件长及屁股的无袖背心,下身一条绑带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包脚趾的木制拖鞋。
这套背心长裤已经有些年头了,布满了数不清的黑色污渍,压根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布料的触感也粗糙生硬,而且上面还散发着一股难以掩盖的酸臭味。
珍妮见乔里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衣服,就以为他昏迷了好些这些天,忘记自己的外袍放在哪里了,她直接跑到床铺那里,从旁边的一个座椅上拿起一块又黑又皱的布,小跑过来递给乔里。
乔里皱着鼻子,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这块比自己身上还要脏、臭、破的烂布。
这块烂布居然是他的外袍,21世纪的流浪汉都穿得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他从脑海中得知,自己身上这件“无袖背心”叫内袍,相当于中世纪农民的内衣,而这件外袍才是正常的衣服。
于是乔里捏着这块烂布,迟疑地看向珍妮,“那个……珍妮,我还有其他衣服吗?”
珍妮轻轻地摇了摇头。
乔里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对珍妮说道:“那我去河里洗一下这件衣服。”
这件外袍实在是太脏了,乔里实在是没法忍受自己身上要穿一块n年没有洗过的烂布,等这件外袍晾干了,接下来内袍和裤子也要洗得干干净净。
珍妮担心地问他,“乔里哥哥,你现在要去河边?”
乔里哥哥就是过木桥的时候掉进河里淹昏了的,他昏迷了好几天,母亲都哭了,家里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最后还是父亲去求了牧师老爷,才拿到圣水回来给乔里哥哥喝下去。
现在的乔里并不知道这些事,就只是对珍妮点了点头,然后他看见桌上的这堆木碗也挺脏的,他可不想一会儿还要用脏碗吃饭,就说道:“珍妮,我可以先用桶里的水把这些木碗洗干净吗?我会拎木桶去河里打水的,等我洗完衣服就再打一桶水回来。”
珍妮虽然有点奇怪乔里哥哥怎么突然要洗衣服和木碗,母亲一向是在晚饭吃完之后才会去洗木碗的,不过乔里哥哥现在也不叫她去洗,既然不用麻烦到自己,她当然不会反对。
拎着木桶走出门口,乔里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房屋,发现上面是麦秸和牧草铺成的屋顶,下面是用一层层的木板横着钉建起来的墙壁,果然是典型中世纪风格的乡村房屋。
他知道这种木屋也叫长屋,是“多功能的混合房”,也就是说它没有隔出房间,大家吃饭、做菜、睡觉、养畜牲都是在长屋里面进行的。
据说中世纪的农民之所以会跟畜牲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是为了防范盗贼和野兽,二是因为柴火缺乏,因为在寒冷的冬天,牛羊无法在室外存活,只好让它们跟主人一起待在有火塘的室内生活。
乔里按照记忆走去河边,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肮脏湿漉的道路,周围的房屋也基本是由麦秸或者牧草屋顶和木板墙壁组成的长屋,长屋周围会用栏栅围出一小块菜地,有些大一点的长屋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畜牲棚,有的畜牲棚有屋顶,有的畜牲棚只是用木板围起来的圈栏。
走了差不多15分钟后,乔里终于看见了一条河,河宽大概在四米左右,长得看不见尽头,这是村庄的分界河,它把整个村庄聚居地分隔成东西两岸。
东岸是村庄绝大部分上等人居住的地方,乔里隔着河流可以看见对面有一座较为庄重的建筑,它是用许多坚硬的石头和某种粘土砌出来的,屋顶也不是用干草,而是用大块的木板搭建的屋顶,上面还挂着一个大大的木质十字架。
从记忆中得知,乔里知道那栋建筑物就是村庄里唯一的教堂。
而教堂附近也有不少长屋,但是村东的那些长屋全都比村西的房屋要更加豪华整齐,就是占地面积也多了不少。
乔里收回目光,先是打了一桶水放在一旁,再蹲下来洗外袍,虽然他的药庐空间还在,里面也有不少洗衣粉、洗衣液,但他完全不敢在这种公开场合拿出来用。
搓了很久的外袍,总算把外袍的颜色洗白了一点,乔里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看见一个跟珍妮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拎着个木桶走过来河边。
她约莫11、12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长极脚踝的裙子,裙子的料子看上去十分粗糙,上面也打了不少补丁。
她刚看见乔里时,脸上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就对他点了点头,很快就打了半桶河水离开了。
她光着脚离开河边,脚上沾满了黑色泥巴,拎着木桶的手臂十分纤细,但她仍然艰难地提着这么重的木桶走回家,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靠着木桶歇一会儿。
乔里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有点沉重。
刚刚珍妮是不是也是这样,手上提着装了大半桶水的木桶,一路走走停停、踉踉跄跄地走回家。
太阳升到正空,乔里收回目光,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拿着外袍走回家。
这会儿似乎是农活结束,他一路上看到不少男人扛着木制的农具往聚居地走,他们扛着的农具形状有点奇怪,绝大部分都是木制的,外表不像现代经常看到的锄头,反而有点像木铲和木耙。
另外,他们身上的衣服跟自己的有些相似,一样的粗糙质地,一样的打满补丁,而他们的头发、皮肤都布满了脏污的泥土或者杂草,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行乞多年的乞丐。
他们当中有些人看见乔里,眼里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们大都沉默地走着,没有怎么和他说话,偶尔有一、两个人也只是和他打了个招呼而已。
这让乔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从记忆里找了找,路上的行人有好些他都叫不出名字,年轻一些的小伙子,他倒是有些印象。
因为提着一桶河水,乔里回去的时候多花费了一倍时间。
刚走进去房屋内,乔里就看见珍妮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她一见到乔里就放下手里的木勺,快步走过去,关心地问他:“乔里,你感觉怎么样了?”
这位就是原主的母亲了,好像叫希尔斯旺。
乔里放下木桶,对她笑了笑,“我没事了,妈妈。”
“那就好,你先去凳子上坐着休息,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午饭了。”说着,她就拉着乔里坐在桌子旁边,自己走回到火塘旁边,开始把铁锅里的食物舀出来。
没一会儿,又有两个男人从门外依次走进长屋内,他们走路很慢,脸色看起来很疲惫憔悴,其中一个男人脸上有不少皱纹,身形也微微佝偻着,偶尔咳嗽一声,另外一个男人比较年轻,长得也比较高,大概20多岁左右。
从记忆中,乔里得知,年老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奥尔卡伦,而年轻高大的那个男人则是他的堂哥--埃尼奥卡伦。
埃尼奥卡伦虽然是乔里的堂哥,但因为他从小就被叔叔奥尔卡伦抚养,所以整个家庭都把他看作是长子,是家里的一份子。
埃尼奥一进门就看见乔里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桌旁边,连忙高兴地走过去,问他:“乔里,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乔里点点头,对他说:“埃尼奥哥哥,我没事了。”
这里的人不会分大哥、二哥,大姐、二姐……这样的称呼,关系一般的,同辈之间就直接喊名字。
同辈之间关系亲近的,又或者晚辈喊长辈,大家基本上都是喊名字,后面再加个辈分称呼,像珍妮就喊他“乔里哥哥”,她喊埃尼奥叫:“埃尼奥哥哥。”
埃尼奥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就好。”,而奥尔卡伦喝完水后也走了过来,他拍拍乔里的肩膀,然后坐在餐桌的最前面休息。
乔里看见他们两人脸色蜡黄,喘气十分沉重,桌子下的小腿微微发抖,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两个是属于营养不良加过度劳累,
乔里作为一个医生,可以看得出他们,不,应该说他醒过来后看见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符合营养不良,身体劳累的症状,而在这个家里,也就数这位父亲的身体是最不健康的
因为乔里从他的脸色中没有发现咳嗽的外感症状,父亲的咳嗽更像是内邪干肺,这是由于长期劳累内伤身体,而导致的脏腑功能失于调节,从而影响及肺。
除此之外,父亲的腰也不好,不知道是腰肌劳损还是腰间盘突出,他走路和坐下来时,也可以看得出膝盖过度弯曲,他应该还有关节炎。
这些毛病在一些长期劳作的农民身上是很普遍的。
这也意味着,这个地方的农民,过得并不容易。
乔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暂时要过上一段比较艰难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候,父亲喝完了木碗里的水,他微微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乔里,吃完午饭,你就去教堂感谢约书亚牧师老爷,是老爷赐予我圣水让你喝下去,你才能醒过来的。”
约书亚牧师?
乔里从脑袋里翻找了一下,有关这个牧师的资料,只记得他叫约书亚本劳伦斯,他跟约瑟夫管事一样,是村庄里最顶层的上等人。
而这时候,门口那里又暗了一下,他听见母亲希尔斯旺的声音,“乔妮,你不用你帮忙了,你去坐下休息吧,很快就吃饭了。”
乔里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慢慢地往这边走来,刚走到乔里旁边,就对他惊讶道:“乔里,你醒了。”
这个少女就是母亲改嫁时带过来的长女——乔妮卡伦。
等等,姐姐叫乔妮卡伦,妹妹叫珍妮卡伦,父亲叫奥尔卡伦,母亲叫希尔斯旺。
他就说这些名字怎么那么耳熟,这简直就跟他那群堂表兄弟的英文名字一模一样。
还有约书亚本劳伦斯,这名字也跟他的论文导师一模一样。
咦,斯旺家族和卡伦家族。
伊莎贝拉斯旺和爱德华卡伦……《暮光之城》!
他这、这怕不是穿进了堂妹写的那本中世纪言情小说里。
那本小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做《血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