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同伴

    接下来是拦网。

    少年轻盈地起跳，指尖触球，非常漂亮的oouch。可是在见识过少年扣球的力量后，再看看他的软式拦网，怎么都会有一种“觉得他的拦网应该是完全封锁的”感觉。

    “嗯……尽管没有完全封锁，oouch也很漂亮了……”但是，泽村总感觉少年并没有使出全力。球场上的少年垂眸发呆，泽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只是近似淡漠的安静，找不到一点……对排球的热情。

    这可难搞了。泽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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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球过后是什么呢……兴奋的颤栗感随着指尖离开球的那一刻悉数退散。那种自如操控球的感觉，消失了。做出决定后，就一定会迎来既定的结局，这种感觉太无聊了。

    球落地了。如果网的对面存在着对手，球还会落地吗。应该不会的——这是既定的结局。我想起国中唯一一次的排球比赛。没有人、没有人能接住我的球。得分了，但是这又怎么了？我唯一兴奋的变数已经成了既定的变局。而后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结局，我不需要。

    触球过后是什么呢？

    是无尽的、无尽的空虚。

    我曾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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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前辈们开始休息了。入学第一天学校留足了社团活动时间，好让新生尽快适应社团。日本毕竟是相当重视学校社团的国家，尽管我国中没有参加任何社团。

    9点正式上课，我只需要在9点之前回到教室就可以了。不过，只是第一天的部活，应该是不需要连解散时间都要卡在上课时间上，那么精确的吧？我还想稍微补一下觉的……啊，好困。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下一刻，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我身旁落座。我睁眼，发现是泽村前辈。他似乎感觉自己打扰到了我，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好像打扰到你睡觉了，音无君很困吗？”

    我微微摇头，示意他没有被打扰到。

    “一点点困。前辈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这是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的地方。菅原前辈也是，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用敬语。可是这样的称呼完全把关系颠倒了吧？

    泽村似乎是没想到我的话题跳的这么快，挠了挠头，“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音无身上有种气势，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说敬语……不过一点点困也要正视啊！音无要不要调整一下作息？还是要早点睡啊，精神不足的话训练也会受到影响的。”

    “啊，我也是呢，下意识就用了敬语。果然是因为音无太过可靠了吧？”那旁的菅原前辈冒头，朝我爽朗地笑笑。

    啊，那个或许是上位者的气势吧……？虽然我在自己身上找不到这种感觉，但是以前姐姐总是这么说呢，所以才会对我小心翼翼的。至于作息，反正晚上怎么睡都会失眠，白天我也可以随时补觉，只要不在社团补觉就无所谓吧……

    “这样。那谢谢前辈关心，我会注意的。”我一板一眼地敷衍着。天真的泽村前辈似乎真的以为我会乖乖调整作息，露出一个略微放心的表情。但是接下来的话里话外还是充满着关心我的意思……这什么，简直就像老父亲一样。

    不过，社团的前辈们比我想象中的要友善一些。因为学校里很常有的戏码，比如说，仗着“前辈”之名欺压后辈什么的，并没有在乌野排球部上演。这似乎能成为姐姐喜欢的理由之一，但我果然还是理解不能。

    为什么前辈们那么多话呢？

    泽村前辈说完后又轮到了菅原前辈、田中前辈。菅原前辈还好，毕竟他很会把握分寸，但结果就是导致我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这也是相当狡猾又令人烦躁的一点，说的话虽有分寸却又让我不得不回答……这个前辈果然是摸清了我只会开口回答无法用肢体语言回答的问题了吧。

    田中前辈是最吵的那一个。原因好像是因为中途乌野的经理清水前辈来了一趟。尽管她只是过来确认一下社团的各种事宜而已，很快就走了。可后来田中前辈仿佛魔怔了，一直在我耳边叨唠清水前辈。除了面目狰狞地警告我不要向清水前面出手，以及陷入迷之陶醉后的自言自语，田中前辈还扯了一堆牵强的不行的题外话。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向第一次见面的女性表白？那么蠢的事情应该只有田中前辈能干得出来吧。(可惜当时我还是太肤浅了，只想得到表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田中前辈第一次见面就对清水前辈求婚了)。包括那些牵强的题外话，估计也只是想我叫一声前辈罢了。

    又来了，又在叨了。浓烈的困意早就被对方驱散，我现在很不爽。说到底为什么他要在我身边自言自语清水前辈的各种好，以及露出变态的陶醉脸？受不了了！如果一声前辈就能结束这份痛苦的喧闹，那好……

    “田中前辈，能请您不要再说话了吗？”我平静地说。我真的是很忍耐地用上了敬语，没有对他说请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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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话了！”田中惊讶地大叫，露出一脸感动的神情，“那个音无竟然说话了，而且还是叫我前辈……呀！我果然是个帅气又靠谱的前辈啊——！”他双手叉腰，一副真拿后辈没办法的样子，神气又得意。

    喂喂，不是你自己各种暗示人家叫一声前辈的吗？

    “田中……你好歹注意一下音无的后半句话吧？”菅原无奈道。不过，这样一来的话……

    “不过田中就是这个性格啦，音无多多担待吧？”

    “因为——”

    “我们现在是同伴嘛！”

    这样一来的话，音无应该能更好的融入队伍了吧？菅原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

    难道前辈们笨拙的言语都是为了让她成为他们的同伴？音无辉不能理解。同、伴……她再次咀嚼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词语。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就连国中唯一一次作为正选上场，换来的都是周围人愤恨的话语，诸如“你这家伙根本不懂什么是排球”什么的。排球？不过是一个球类运动，有什么好懂的呢？只需要实力足够强，然后把球打回去难道不就足够了吗。

    困惑，她感到困惑。其实音无辉一直都知道，排球，从来都是一项团体运动。但是同伴…？

    被阳光照耀的不适感觉再次袭来。菅原孝支露出了她根本无法拒绝的爽朗笑容，那枚黑痣缀在他的眼角下，显得他格外俏皮。银瞳里闪烁着最干净而真挚的光芒，好像在说：′来这边吧。′近似诱惑的言语，却重重地敲击在音无辉的心底，回响着。

    音无辉试图记住这种新奇又想要逃离的感觉。因为她的确虚虚地窥见了光的一角。所以，认同一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这会带来她出于难以言喻的感觉，所做出的逃跑举动。

    “的确，我们是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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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匣子1：

    无法拒绝那样的诱惑，拒绝一个拥有同伴的诱惑。

    黑匣子2：

    后来还是会偶尔想到那样的笑容，■■■■也太犯规了。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样的话，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游戏出bug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