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礼物
宋婉江在新院子里已经住了两日,睡的还算踏实。
入冬后的风吹在脸上和刀割一般,冷的人出门都只想将脸全部遮住。
冬青搓着手,呵着白气从外头小跑进屋。
“姑娘,奴婢已经将您熏干的那些东西收好,怕您觉着无趣,还替您将那些香粉瓶罐也带了些过来。”
“还是你仔细。对了,绿水那可看出旁的事了?”
“绿水还是跟平常一样,自此跟了老爷以后也依旧是低调做派,还没有大少爷旁边那个丫鬟摆的谱厉害。”
“宋子毅被带走后,他那丫鬟还在府里?”
“在呢,天天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当姨奶奶,眼下也没人管她。”
“随她吧,她现在胃口养大了,要是不如她的意,她总会去踩上宋子毅几脚,到时候也算是帮了我们,只是绿水那,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奴婢也觉得,奴婢这次回去寻了几个丫鬟闲聊,她们都说绿水安静地很,整日除了照顾老爷,就是坐在竹林下发呆。”
“竹林枯叶”
宋婉江暗自念了几句,随后心中灵光一闪,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去打探一下绿水和宋则清有没有过联系。”
“二少爷?”
“对,若是没有,就打探一下在她进听雪院前,或者进宋府前的事。”
“是,姑娘。”
这几天只盯着宋程风和入狱的赵府,让她差点忘了一个重要的事。
虽然她确定宋玲鸢那段时间的异常跟宋则清脱不了关系,但到底是谁帮他下的毒,谁让那个丫鬟暴毙的那么巧,她始终没有头绪。
但如果是绿水,那这一切都能说得通。
可这绿水跟了宋玲鸢这么多年,怕是连宋则清的院子都没去过,又为何会帮他?
还有她突然委身于宋程风
宋婉江只觉得有些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只是还没待她多想,白芨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木盒。
“姑娘,外头传来赵家的消息了,因赵家私下经营买卖矿址,于七日后问斩,那几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用银子欺辱平民百姓的公子哥也没能幸免。”
“该。”
“可不是!奴婢那时候听闻,他们强取豪夺,有好几个姑娘家被他们强抓了去,到现在都不知道生死!”
“像他们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宋婉江想起那几个人的嘴脸,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白芨听罢也不停点头。
“对了姑娘,这木盒放在咱们院里,奴婢刚刚去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打开看看。”
宋婉江瞧着白芨将木盒打开,里头摆放着一堆的瓶瓶罐罐。
她鼻尖动了动,伸手将瓶罐拿出,看见里面一块金布包着的东西,占据了整个大木盒的一半。
“姑娘,好香啊。”
宋婉江心中一动,拿出东西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小心的将包裹的东西打开,直到香味愈加浓郁,一块柔软的闪着墨绿色的奇楠沉香赫然映入眼帘。
若说上次二表哥送来的那块沉香能抵万金,那眼下这一块,怕是几个万金都难以寻到的宝物。
宋婉江嗓音有些干,她看着这个书上才有的东西,一时间怔住。
“姑娘,这”
“你去寻着二表哥问问,看是不是他送来的。”
“奴婢这就去。”
白芨看着宋婉江呆住的神色,忙不迭朝着外头跑去。
可等了半日,她才见到吴锦然从外头缓缓归来的身影。
“吴二少爷。”
白芨俯身屈膝,面色恭敬。
自上次语秋在吴府碰到那柳至后,白芨对这府邸的主子吴锦然就有些抵触。
“我们姑娘院里突然多了个大木盒,里头好像有很贵重的东西,姑娘让奴婢来问问,那东西可是吴二少爷所赠?”
“很贵重?”
吴锦然下意识问了一声。
白芨见状又补了一句:“奴婢从姑娘神色上瞧出来的,是一块两边墨绿中带点黄色的木头,有点软。”
吴锦然的神色也有片刻愣神。
可半晌后,他压下心中震惊,面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让婉婉好些收着便是,我们吴府也不会有什么旁人进来。”
“是,奴婢告退。”
“等等。”
吴锦然看着面前这个对着他越来越规矩的小丫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旁的事了?”
白芨摇头,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一溜烟就跑回了宋婉江的院子。
“姑娘,吴二少爷让您好些收着便是。”
宋婉江听罢这才松了口气。
她起身寻了许久,挑了个崭新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东西放进去。
整个屋子里都飘着淡淡的香味。
而此刻又进了吴靖世书房的魏庭鹤正负手而立。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吴锦然便推门而入。
“趁着大伯还未回来,在下有一事想请问大人。”
“你说。”
“婉婉院中那东西,可是大人所赠?”
吴锦然的话音刚落,魏庭鹤心里便生了些忐忑。
自他知晓宋婉江喜欢制香后,便差了手下无数人,南下去寻一块上好的奇楠沉香。
甚至还搜罗了各种奇异无毒的香粉,只等着能一起送给她。
想罢,魏庭鹤再开口的声音多了分干涩。
“嗯,她可喜欢?”
吴锦然下意识挑了挑眉。
果然这左相大人还是深藏不露,连皇宫里都得不到的东西,他竟然就这样当个无名氏送了出去。
“在下觉得,婉婉应当是喜欢的,只是婉婉怕是不知晓此物为大人所赠。”
“她不用知晓。”
魏庭鹤眉间瞬间舒展开。
因猜着宋婉江收下那东西的神情,言语间不免带了些柔意。
“只要她喜欢,用你或者吴家任何一个人的名义都可。”
吴锦然心下了然,正准备退下之际,突然又开口问了一句。
“大人此举,不会觉得可惜吗?不能亲眼看到收礼之人的高兴与雀跃,也是一件憾事。”
“不会。”
魏庭鹤只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相比之下,他最大的憾事,是没能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