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看诊
宋婉江在屋里坐了半日未动，魏庭鹤的话时不时地出现在耳畔，让她心中掀起了汹涌暗潮。
既然莲心知晓林哥儿中毒一事，那她现在就不能死。
“夫人，苍术来了。”
“让他进来。”
宋婉江从白芨的声音里回过神，看向踏进屋子的人。
“夫人，主子有话让属下传达，关于莲心的。”
“你说。”
“莲心供出了夫人弟弟中毒一事。”
顿了顿，苍术有些犹豫地接着说道：“主子的意思是不止与赵氏有关。”
宋婉江下一瞬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猛地攥紧，话语中带着些许颤抖。
“还有谁？”
“主子没有多说，只是让属下过来问一句，夫人要不要让莲心死？”
沉默了许久，宋婉江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明日我会回一趟宋府，大人若是愿意再留莲心几日，我自是心中感激。”
苍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宋婉江旁的话，只得垂头退了出去。
而魏庭鹤这头，却是刚得了新的信。
以前他对宋婉江情绪莫名，除了她在宋府的处境，便也未让人去查过其他，更别说篱清院里头的事。
如今他有了犹豫，这打探之事，不免就多了些。
苍术小心地传达着宋婉江的意思，不敢瞧座上之人晦暗不明的神色。
“去唤柳至过来，明日让他跟着去宋府。”
“是，主子。”
宋婉江并不知晓魏庭鹤的安排，所以翌日当柳至出现在马车外时，她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语秋。
只是语秋一直半垂着头，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直到进了篱清院，语秋才对着宋婉江笑了笑，轻声开了口。
“看来今日是用不上民女了，民女就当借夫人的光，来外头散散心。”
宋婉江也故作不知，只顺着她的话头，目光落到前头来往的丫鬟身上。
“那你可偷不了懒，我母亲上次对你赞不绝口，今日许是会拉着你问些调理之事呢。”
“那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相视一笑，连带着一旁的冬青和白芨，都忍不住添了两分笑意。
而宋婉江余光中映出柳至的脸，似有微愣在眉间徘徊。
她故作不知，只将来人领到了宋照林的屋子，随后蹲下身，朝着自顾自趴在床上玩耍的弟弟招了招手。
“林哥儿，到姐姐这来。”
宋照林听见这声音高兴不已，可刚一转头，瞧见宋婉江旁边的柳至，又迟迟不愿挪动步子。
“林哥儿别怕，姐姐在呢。”
屋子里的几人都耐心地瞧着他，只想等着宋照林战胜心里的惧意。
“姐姐要去看母亲了，林哥儿不陪姐姐一起吗？”
“陪”
宋照林双眼里满是害怕，但还是小声地点头回应，微微挪动了一下步子。
“陪姐姐，陪母亲。”
“林哥儿乖，姐姐还带了些好吃的，待会咱们瞧完母亲一起吃好不好？”
“好”
宋婉江边说边伸出手，只等着弟弟过来牵住他。
近来林氏清醒后，没有再自怨自艾，整颗心都放在了儿女身上，所以宋照林瞧着，要比之前精神不少。
而片刻后，宋婉江的鼻尖传来了淡淡的药香。
她握紧弟弟的手，终是松了口气。
柳至给宋照林诊脉时，宋照林还有一些抗拒，语秋见状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新的荷包，上头绣了一只小巧的老虎。
“林哥儿。”
语秋蹲下身子看着满眼恐惧的宋照林，拿着荷包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轻柔。
“这个荷包送给你好不好？”
宋照林被引去了注意，偶尔啜泣两声，但眼神里的害怕在不觉中消了不少。
片刻后，宋照林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婉江，刚哭过的眼睛像夏日璀璨的星星，里头还带着些期盼。
“林哥儿喜欢吗？”
“喜欢”
宋婉江听着这软糯的声音，心中一软。
“那我们收下它以后，要好好多谢语秋姐姐哦。”
柳至难得看见这种温馨的画面，尤其还是在被他视为闷葫芦的语秋身上。
他下意识看向语秋，只见她满眼温柔，嘴角噙着浅笑，小心地将荷包递到宋照林手中，末了还摸了摸他的头。
瞧见宋照林没有抗拒后，浅笑变得越发灿烂，甚至还抬头望向宋婉江，眉眼间带着些许骄傲。
“语秋。”
柳至下意识喊了声她的名字，却没见到如往常一般凑上来的人。
“民女还要去瞧瞧夫人的母亲，就不在这耽误柳大夫看诊了。”
语秋说罢站起身子，没有去看前头的人，只朝着宋婉江屈了屈膝。
“民女先过去瞧瞧。”
宋婉江点头，视线中是微微变了脸色的柳至。
荷包上的老虎眼睛又黑又圆，绣的纹路精巧细致，让宋照林抓在手里舍不得放。
宋婉江也没忍住多瞧了那荷包几眼，这才看见边角上有一个小小的林字。
“没想到语秋不仅医术了得，这女红竟也如此厉害。”
看见柳至愣了愣神，宋婉江又朝着旁边的冬青开口，好像丝毫没有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你的手艺也是顶好，下次倒是可以同语秋一起聊聊，说不准还能学到些旁的绣法。”
“奴婢也觉得是。”
冬青上前一步，喂了些温水给宋照林，随后笑道：“语秋姑娘性子好，又有本事，奴婢一直佩服的不得了，往后等得了闲，一定要同语秋姑娘好好请教一番才是。”
直到宋婉江停了话头，柳至的手才从宋照林的腕间移开。
他退了两步，恭敬地朝着宋婉江开口。
“夫人的弟弟近来可用了药？”
“用了，有太医开的药，还有前些日子语秋来帮我瞧了后，补的几服旁的。”
瞧见柳至陷入沉思，宋婉江下意识心中一紧，赶忙又开了口。
“可是林哥儿还有其他不妥？”
“夫人莫急。”
柳至回过神，看向自己关着的药箱。
“夫人的弟弟年岁小，中毒后又拖得太长，眼下余毒难清，若想彻底根治许是需要些时日，并要配上施针才可，只是今日属下并未带银针，且对于孩童配药也需要斟酌一番，故而还得劳烦夫人多等上一日。”